第五十一章 一往情深
王海生靜靜端詳著李未晞，像是闊別數十年，或者上次見麵已是前世。他並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但既然李未晞無恙，他便心滿意足。
他記得黑色的觸手刺穿了他的心髒，他記得靈魂被撕碎的痛苦，他記得他要拯救的人悲傷的表情。所幸一切都安好，那麽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他看著李未晞長長的睫毛，看著她玲瓏的鼻子，看著她恬靜的神情，是怎樣的造物主將這樣的天使捏造出來?有是何等的幸運令他今生遇見她?
他並不是個很有欲望的人，卻出人意料地沉醉在了這樣的美色當中，從第一眼見她的時候。哪怕她冷若冰霜，哪怕她蠻不講理，哪怕她衝動莽撞，但喜歡就是喜歡，是上天注定的喜歡。
即便將她丟到一萬個人的人群裏，王海生也會一眼喜歡上她，與其說這是一種膚淺，不如說正是一見鍾情。
鍾情一個人，是會喜歡上她的所有優點和缺點，所有好的和不好的習慣，甚至不自覺的卻模仿、去學習，去想像每一個遇見的場景，是會慢慢失去理智，是會慢慢變成對方。
這種情感王海生並不曾，也不敢說出來，所有暗戀都是自卑的，何況他一遍遍的拷問自己，這種喜歡是否負責。
令王海生難以啟齒的是，在遇見李未晞之前漫長的二十多年裏，他甚至沒遇到過任何一個令他心動的人。
然而感情這種東西是突如其來，是毫無征兆的。在墓園那場殺陣中，在王海生家裏，在那個黑色的夜晚，在危機四伏的停車場，在命懸一線的鬼市保衛戰，在四色玉佩中的異世界，在無時無刻。
他順理成章，無所保留，不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有些任性的女人，這種愛是天經地義的。
平常的他把這種愛意藏得很深，他怕這成為李未晞的一種拖累，一種負擔。他自認不是什麽很完美的人，說一無是處也不為過，而凡人是不可能配得上天使的光輝的，如果他能一直默默守護著她，就很好。
但是此刻，他並不需要什麽掩飾，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看著李未晞，看她的睫毛，鼻子和嘴唇，看她翳動的鼻息，她的確像睡著了一樣甜美，夢中應該是很美好的事。
王海生的目光柔情似水，落在李未晞身上，他願意將時間定格，隻自私地保留著一份美好。
站在一旁的林靜已經觀察很久了，但她也不好怎麽說，隻能用鄙夷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色鬼，偽君子。”林靜心中暗罵。然後轉身又去做實驗去了。
……
李未晞的確陷入了一場夢魘之中，那是她的靈魂對一股黑氣的抗爭。他們爭奪著對這副軀體的掌控權。
黑氣的力量正在不斷恢複，它源源不絕地從葉嵐的魂魄中汲取精純的力量。那個女人也並不簡單，雖然不過虛丹境界，但天生強大的靈魂之力令其根骨卓絕，甚至不用很努力的修行就能取得難得的造化。
這也是黑氣中意她的原因，這是難得的養分，通過不斷汲取力量，它在與李未晞靈魂的搏鬥當中已經逐漸占據了上風。
它並不需要完全吞噬掉李未晞的魂魄，實際上從目前來看，它的力量也還遠遠不夠，之前得以有機可乘，也是在四色玉佩構建的陣法對其的壓製，以及連續不斷的試煉對其心智的摧殘。
而如今要想再一次控製這個躁動不安的靈魂，就必須克製住李未晞靈魂的排異反應，隻有這樣，它才能繼續在此潛伏，進而一步步蠶食，等待生根發芽，枝繁葉茂。
而這個魂魄看起來雖然無比強大精純，但在與之相對應的近乎於空洞的精神力作用下，隻能是大而無當。在如今無比虛弱的情況下，也隻能被黑氣玩弄擺布。
黑氣一點點蹂躪著李未晞靈魂的每一個碎片，要將之吃幹抹淨，它將從葉嵐處獲得的力量凝成一把鐵錘，一遍又一遍捶打著那個空虛而倔強的靈魂，在反複的打壓下，它終於再次與之融為了一體。
李未晞的靈魂停止了條件反射式的排異，最終還是容納接受了這個外來物。
……
“噗……”與此同時，已經離開此地的葉嵐吐出了一口鮮血，她感覺到身體裏有東西被源源不斷地被抽取。
她知道是什麽在將她體內的某種力量剝奪，那是她與魔鬼的契約，自此契約達成起，她無法將之告訴任何人。除非她死去，否則契約永久有效。
她無力地跪在地上。其她受了嚴重的內傷，體內靈壓過低使她的血管和內髒損傷巨大，對普通人來說，這樣的傷甚至可能瞬間斃命。
她勉強運起已經極為貧瘠靈力，強行將破裂的血管堵住，終於，抽取的儀式結束，她慢慢穩定住了傷勢。
但也僅僅是暫且保住了一條命，她的腹中宛如刀絞，臉上毫無血色。但她並不能把這種感受告訴他人，自從她完成這筆交易那刻起，這便是她今後的宿命。
……
大約一個小時過後。
在她體內靈魂徹底穩定下來後，她終於睜開了眼睛。
第一眼看見的正是已經站在原地發呆很久的王海生。
“這是在哪兒啊?”她摸了摸後腦勺，迷迷糊糊地說，仿佛還沒睡醒，“誒，王大叔，你怎麽在這兒啊?”
“未晞，你終於醒啦。”王海生壓抑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誒?我睡了很久嗎?還有，別這麽親切地叫人家嘛，怪不習慣的。”李未晞仍然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王海生聽了這話，漲紅了臉，半天說不出話來。
“忘了跟你說，”林靜忽然插嘴，“現在的李未晞的記憶應該是停留在十幾年前，你叫她小妹妹其實也不為過。”
“啊?!”他驚詫地大叫。
“未晞，未晞你怎麽了，你是變傻了還是?”他抓起李未晞的肩膀搖了搖。
“喂喂，變傻的是你好吧，還有，別隨便拿手碰我啦，這樣子顯得你很變態耶。”李未晞說著，嫌棄地將王海生的手甩開。
“嘖。”王海生皺了皺眉頭，忽然，一個計劃湧上他的心頭。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露出了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