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匠心獨運
吳克善身邊的人說笑著，應付著不時前來攀附敬酒的親族權貴，眼睛不時看向順治那邊。
此時順治正對著那幾盤蓋著大蓋碗的菜品產生了興趣，他又不動聲色的繼續與人談笑風生。
這細微之處倒是被孝莊看到了眼裏。
她知道吳克善是要抽時間提提孟古青的事，可是皇上現下正好奇那幾盤菜呢，此時插話很容易被忽略，不是個好時機。
順治又叫人添了個福袋，一口填進口中，不住地點頭，朝向太後和吳克善這邊，示意太監給他們也布上此菜。
孝莊看了看吳克善，咬了一小口，跟著整個放入口中，連連稱讚道：“味道清淡，又不覺寡味，不錯！”
吳克善也笑著連連稱讚。
對於吳克善來說，早年就已經適應了草原上遊牧射獵民族的肉食飲食習慣，不似來了中原，太後和皇上口味早已與漢人喜好融合，即便後來建衙立府，口味卻沒什麽變化，此類寡淡少味的東西，倒不如秋獵淺灘烤一隻現殺的肥羊來的酣暢淋漓。
更何況他此時心思也全然不再吃上。
七道獨特菜品都已經換到了近前，順治叫人把做這道菜的禦廚叫上來。
景瑜早就已經接到了總管的信兒，結束最後一道菜品之後，匆匆換上了衣服跟著來了，此時候在門口等著傳喚。
聽著傳喚，深呼口氣，長長吐出來，正正衣襟，躬身進了大殿。
衛琳琅候在妃嬪桌席後麵，百步來遠處等著報菜。
說是等著，實際這種歡慶的場麵，眾人都吃著聊著，顧自樂著，基本沒人想起後麵還候著報菜的宮女。
倒是遇著好奇的，樂的招呼個小太監問，來的有意思。
小太監嘴巴油甜，說上句話，能逗的人開懷不已，對於多數人來說吃也就吃個熱鬧，至於菜本身，其實很少有人特別在意。
衛琳琅的眼睛隨著景瑜知道她麵見聖前。
一些妃嬪見著進來個禦廚還是個女子，也都好奇的望去。
“咱們皇上對吃食可是講究，為了吃上一款豆腐羹，叫江南巡撫袁德旺調來個蘇州廚子，這回想必是那珍饈佳肴入了心了，還特意召了廚子來問話。”貞妃道。
董鄂妃咯咯的笑著道：“皇上素來鍾情江南風物，前些天還叫我阿瑪收了些文人墨書畫，這個，也不過是圖個新鮮罷了。”
“這小廚子看著還很年輕呢，模樣也挺俊俏。”禧妃悵悵然道。
董宛如雖屬滿八旗，娘家卻是漢人，且她的父親早在杭州為官，長在江南，也算個江南女子，禧妃恭維道：“這江南的風情，又怎麽敵得過江南才情品貌兼備的女子更得皇上卿暮，眷戀呢？”
董宛如聽得出她借話恭維自己，並未表現的太過欣喜，淡淡笑了笑，往那邊望去。
景瑜自然注意不到角落裏虎視眈眈的衛琳琅。
此時她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候在原地，等著問話。
順治打眼瞧著麵熟，但丫頭都穿的一模一樣，今日大宴又著意修飾了些，他也分不清楚誰是誰，便道：“你來說說，為什麽要用蓋子蓋著？這白肉本身沒有的香氣，又沒什麽看得見的作料，你是怎麽做出來的？”他又指指盤子裏麵已經停止冒煙的像是個小香爐一樣的精巧的玉製容器，道：“這香煙繚繞的又是什麽？”
一口氣問了這麽多，景瑜一時有點發懵，發懵不是因為她不能回答這幾個問題，而是另外幾道菜如果不趕緊吃，就會變了味道。
她若解釋完這麽多，菜可就冷三秋了。
她道：“另外幾道裏麵也有煙，不比這道遜色，皇上可以試試看。”
這一下就勾起了大家的好奇，便叫人一一掀開。
隻見每道菜在顯現的一瞬間，都往外冒氣，隻是和先前那道比起來，顏色各異。
等到煙霧飄散開了，依稀可見盤中的菜品皆是和香煙的顏色一致。
菜品冷熱不一，有的冒著熱氣，有的冒著冷氣，但是無一例外新鮮誘人。
順治忍不住取了餐勺，每樣來點嚐嚐。
他嚐試的時候，並沒有忘了招呼招呼桌上的人。
眾人一嚐，也是無不點頭稱讚。
孝莊對那道蘆筍很感興趣，脆嫩爽口，微微甜辣，道道新奇美味。
“把甜和辣融合的恰到好處，青菜的火候剛好，還能保證菜的鮮甜味道。”孝莊道：“都嚐過了，你也別賣關子了，給我們說說吧，這都是怎麽弄的，如此稀奇。”
“奴婢先答皇上的那幾個問題。”
景瑜頷首露笑，大方的回答，道：“每個關卡都設有專人報備，將皇上的動向遠遠傳到膳房，根據宴席開始的時間開灶，還是能很好的控製溫度的。”
她看向順治，道：“奴婢借取了川南火鍋的方法，隻是火炭熱力過大，而又易生雜煙，所以燃料選用了不生煙的原料，正適合保溫。”
“哦？這原料是什麽？”順治拿了一根銀筷，挑了挑，那塊晶瑩剔透的凍狀物體，道。
那是化學課做實驗的時候用過的“固體酒精”，21世紀參觀裏麵幹鍋菜也常用。
在皇宮裏還找不到現成的，但是石蠟、硝酸銅、液體酒精、氫氧化鈉這些東西，早在清宮造辦處搜來做了些現成的備用。
孟古青問道：“這些煙霧不同顏色，不同味道，又是怎麽弄的？”
景瑜道：“皇後娘娘宮中用的熏香是什麽做的？”
孟古青想了想，這些都是內務府給精選了調製，每天由丫鬟點上，她還真不知道。
“這幾天點的是水沉香。”她道。
孝莊道：“大都是些木材做的。”
景瑜道：“是的。”
“我選了幾樣木本的草藥，根據它們的香氣，結合每道菜的食材、味道來搭配，冬季還有安定養神，暖身的功效。”
“聞著淡淡的，也不嗆鼻子，反而食欲更增了！”皇後道。
“是的，”景瑜道：“奴婢隻選色彩淡微，細聞可嗅的材料，短短幾刻燃燒，即便對煙火極為敏感的人，也不會感到不適。”
“另外，”她又道：“顏色分別選為五色，寓意地壇的五色之土，祈禱風調雨順，佑我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