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狄落
這一夜，墨刀走了很久，久到天已亮，久到日已出。久到睡了一晚的窮人已開始工作，久到睡了一晚的富人依舊在睡。久到墨刀又回到了那女人的家。
為什麽回來，墨刀不知道，隻是想著這裏，便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這裏。隻是此刻那‘家’已變了模樣。
原本破舊的房屋，已被夷為平地。殘瓦斷牆，四散而落。不時一陣陣微風吹過，帶起一片片灰塵，淒慘異常。
為什麽會這樣？望著那廢墟，墨刀莫名的心痛，除了心痛還有憤怒。“誰！”忽的墨刀目光淩厲，隻因身前憑空出現一人。
那人一身道袍，發髻高挽，年紀四十左右，手中拂塵搭在手臂，彬彬有禮模樣，正單手行禮。“本仙狄落，見過道友。”
“是你做的？”墨刀冷聲問著。沒有看那仙，墨刀隻靜靜的看著四周廢墟，靜的讓人感覺不到他的憤怒。
狄落的臉上微微露出歉意，“是，隻是因為這裏有本仙需要的東西，所以……”
他話還未說完，突然一個拳頭直奔他麵門而來，而那拳頭的主人，正是墨刀。
微微側身，躲開狄落墨刀的拳頭，語氣依舊客氣。“道友為何動手？”
“人在哪。”墨刀問，沒有再繼續出手，一拳，墨刀便可知道，自己不是麵前之人的對手，沒有刀，墨刀沒有了可以殺仙的能力。墨刀不怕死，但不怕死不等於要尋死。現在他隻擔心著妞妞和那個女人的安慰。墨刀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擔心，但這已不重要了。
“你指的是那個小姑娘和那個女人麽？道友放心，她們兩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狄落的臉上始終帶著和善的微笑。“說起她們兩個，本仙倒有一事要問道友，道友可曾見過本仙的徒弟，越凡？他一天前來過這裏，後來就消失了。”
“不認識。”墨刀說。不能怪墨刀說謊，因為之前的那個仙人到死也沒機會說出自己的名字。
“那他，道友認識麽？”狄落說著，手中拂塵揮動，空中一個木樁落下，哄的一聲插在地上，此時那木樁之上正綁著一個男人，一個矮小的男人。
墨刀認出了他，是那個之前用木棒打自己的人。“被我殺了。”墨刀回答道。
“殺的好！”狄落的聲音突然高了幾分。“發現寶物不先通知為師，竟想占為己有，這樣的弟子確實該殺，隻是哪怕他在該死，也應該由我親自動手才是，而不應該由你這區區凡人出手殺之。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麽做到的？”不再稱呼墨刀為道友，而以凡人稱之。從一開始，狄落便警惕著墨刀，畢竟墨刀殺了他的徒弟，不過從剛剛的那一拳，狄落已經可以肯定，墨刀隻是一個凡人。
“與你無關。”墨刀答道。
“怎麽會與我無關。本仙剛已經說了，他是我的徒弟，要殺，也應該由我來殺，更何況你隻是一凡人，以凡殺仙，這可是大逆不道啊。”狄落在歎息墨刀的愚蠢。
沒有繼續答話，此時墨刀正心中盤算。“沒有刀，我不是他的對手，所以隻能逃，逃才有活下去的機會，活著才能救人。”一瞬間，墨刀決定逃走。這當然是最明智的選擇，隻是墨刀不知道，這是他第一次想活下去，而活下去的目的竟不是為了殺仙。
轉身，發力。既然決定逃走，就不能有絲毫猶豫，更何況墨刀麵對的是仙，一個更加強大的仙。
僅僅眨眼之間，墨刀已跑出數十米。
在墨刀轉身刹那，狄落本能後退，雖嘴上稱墨刀為區區凡人，而且通過那一拳他也可以肯定墨刀隻是凡人。但狄落心中仍然有顧慮，畢竟墨刀殺了他的徒弟，最強的一個徒弟。可他沒想到墨刀竟然逃了……
“哪裏逃！”一瞬間，狄落追了上去。墨刀快，狄落的速度更快。隻是一個閃身，狄落便擋住墨刀去路。
“說！你到底是怎麽殺的越凡。”狄落認定墨刀一定有秘法可以殺仙。可他話還未說完，就見墨刀快速後撤，轉身，換個方向繼續逃走。
“該死的。”一直溫文爾雅的狄落不自覺的罵了一句髒話，他想不到墨刀逃起來竟這樣的果斷，完全不在乎臉麵。
雖然氣憤，但狄落未失冷靜。不清楚墨刀到底有何種秘法的狄落沒有再貿然近身墨刀。手中拂塵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柄仙劍。那仙劍長四尺有餘，通體墨綠，似內蘊劇毒，閃爍幽幽墨光。
“去。”狄落輕嗬一聲，霎時間一道綠光劃過，仙劍直奔墨刀後心。
沒有刀，墨刀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許多。感受到身後風聲，墨刀再想閃身躲避已然不及。身體極限前傾到摔倒邊緣，利用前衝慣性，墨刀雙臂揮舞，一個側翻。仙劍幾乎擦著墨刀鼻梁飛過。
躲開仙劍，墨刀單手撐地用力，一個翻身，恢複平衡。繼續逃走。
“你以為這麽容易就能逃掉嗎？”狄落說著，手中仙決變化，劃出一道道繁雜符文。隨著符文出現，那墨綠仙劍，宛若活過來一般，劃出一道道詭異弧線，瞬間困住墨刀。
狼狽，此時的墨刀隻能用狼狽形容。麵對仙劍襲擾，墨刀隻能堪堪躲避，而隨著每一次的躲避，墨刀的身上都會留下一道深深血痕。
世間越過越久，墨刀身上的血痕越來越多，如此下去，墨刀終歸會死。身處這般險境，墨刀竟不知何時閉上了雙眼，似乎已經放棄抵抗，隻是他的身影依舊在動。
不同了，這一刻墨刀的動作與之前已完全不同。不在那般狼狽，不在那般不堪。
此時的墨刀就如林中飛鳥一般，穿梭於落葉之中，而片葉不能沾身。他的動作是那麽的瀟灑，那麽的隨意。每一次的躲避，都僅與那仙劍差之分毫，可就是那分毫卻如十萬八千裏之遠讓那仙劍之鋒難以逾越。
隻是不知為何，此時墨刀的身影像及了葉舞，像及了葉舞之前用來躲避墨刀的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