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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王爺,你太入戲了

  這些人,多數早年就跟隨北安王在外征戰,也算是王爺的心腹爪牙。要不是如此,她早就闖入,才不會對他們多客氣。


  侍從們麵麵相覷,正為難之際,卻聽一道清麗的聲音軟硬兼施道:“王爺最近身心疲勞,本妃隻不過特意送些參湯給王爺和側妃補補。”


  “這……”他們感覺事情變得更加棘手。王爺有令在先,要和側妃度過一個清靜的夜,任何人不準入內。但正妃娘娘的請求,又合情合理,慌忙讓行。得罪了女主子,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唐善雅對他們施還以禮,更令這些侍衛感到無敵自從,多麽賢良的王妃呀!她微笑著端起紫砂煲,便逶迤前行,煲中正盛著她精心調製的十全味參湯。


  才走進去,驀然聽見琴聲響起。“莫不是宋先生來王府做客?”她心想。


  驀然間,一道尖銳的聲音幾乎要刺穿喉嚨。卻見北安王正襟危坐,雪雁輕輕倚靠在他肩頭聽他撫琴。他撫的是一曲長相守,側旁女子小鳥依人般挨靠他的臂膀,眼神溫柔。


  “王爺的琴曲自成高潔,再撫一曲‘醉纏歡’給雪雁聽,可好?”她誘人的紅唇微微吐露芬芳,皓齒明眸地回看一眼北安王溫柔寵溺的目光。


  “蘭指應該放在這裏,這個位置,記住了嗎?”北安王似乎並未發覺有人走進來,依舊微笑著握住雪雁的手。很顯然,他是在教她彈琴。


  這寵溺的眼神,唐善雅見過千百次。但她沒有想到,鴛鴦共枕的男人,竟也會用這樣深邃優柔的目光,去看向別的女子。


  淚水止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轉,她有些恨這樣不爭氣的自己。然而,腿下卻如同灌了鉛似的,再也挪不開腳步,隻能怔怔的呆在那裏。


  她手中驚的一滑,伴隨落地的“乒乓”脆響,湯罐落地。這個紫砂煲湯罐,是她特意托宋之問從瓷器店老板那裏索來的。


  她聽侍女們議論說,用紫砂湯罐熬出的湯,食材入味且滋補效果極佳,然而自己又不便再市集拋頭露麵,遂手繪樣圖,又委托琴師宋之問替她尋寶。宋之問為幫她尋找這個器皿,幾乎可以說是踏破鐵鞋,走訪了一家又一家瓷器店。


  然而,此時此刻,瓷罐還沒發揮它第一次的價值,就落得個粉身碎骨的狹長。“但這也並不是最重要的,王爺能明白自己的一片心思就好。”她拍了拍胸脯,這樣安慰自我,便蹲下身子,開始拾起碎落的瓷片。


  “滾!”男子沙啞的聲音傳來,她抬眼一望,正好對上北安王瞪得血紅的眼。他的眼裏,再沒有雲朵般溫柔的光彩,轉而化之為狂風暴雨的一頓奚落。


  她嬌小的身軀蹲在地上,被這樣肅然的語氣喝得顫了顫。她盡量咧嘴,咧開一道極不自然的微笑擺在臉上,訕訕道:“王爺,妾身是看您連日處理地方官員的奏章實在辛苦,所以特意親手燉來參湯讓您嚐一嚐。”


  “姐姐,你沒看見嗎?王爺在我這裏已經用過膳,姐姐的那些參湯,還是留著自個兒享用吧。”雪雁幽幽冷笑著,指向不遠處的桌麵。


  唐善雅一見,桌上杯盤狼藉。很顯然,他們已經享用過一頓豐盛大餐。


  “王爺隻不過是想在雪雁麵前演好這出戲,一定是這樣的。”唐善雅在心裏默想。既然是演戲,她便要幫助他演好這出戲,以表現她對於雪雁的寬容大度,更好的混進敵人內部。要王爺一人單槍匹馬的作戰,這怎麽能行?


  她擰了把大腿,才勉強迫使自己鎮定下來。繼而,眼波流轉地笑曰:“既然已用過膳,那妾身便不再打擾,隻是這湯丟了實在可惜。好在廚子那裏還備下一份,妾身再重新端來。”


  這下,北安王徹底的被激怒。他皺眉長身而立,尖尖的手指捏住她下頷,眼裏閃過鋒芒般的光:“沒聽見我剛才的話嗎?”他說完這話,便猛然推了她一把。


  唐善雅猛然被一雙冰冷的大手重重推倒,她十分狼狽的摔倒在地,卻並沒有任何人準備扶她。她頓時感覺,自己的心裏像是有個刨子在刨一般,越挖越深,痛得她不敢呼吸,一直刨完整顆心,空蕩蕩的。


  狂風從耳畔呼嘯,唐善雅倉惶的提起裙擺,便向外奔。淚水如大雨傾城,一個人的痛楚,隻能默默往心裏咽。


  “王爺,你太入戲了。”這是她在他耳邊說的最後一句話。


  “爺,您對王妃是不是太過了……”室內,雪雁趁唐善雅走後,有些心虛地問。她的臉上,寫滿了諂媚之色。她這樣隨口問問,便又輕輕摟過北安王的脖頸,在他唇上啄了兩下。


  “是啊,愛妃倒提醒我了,本王留她還有用。”北安王目光深邃地望著琴弦,幽幽笑著說。


  他忽然又轉向雪雁,目光溫潤如泉:“為本王那樣付出,愛妃會後悔嗎?”


  雪雁遇上這柔情的目光,竟然有些癡迷。她莞爾笑笑:“雁兒願為王爺的千秋大業披枷帶鎖,三生無悔。”


  回想起,她與北安王的初次相逢,竟是一樁無人知曉的故事。


  那日,她去市集買布匹,正走在路上,忽然從不遠處飛出車馬。此時,是一位身著玄衫的俊逸男子將她輕輕撈起,帶到路的另一側。她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男子,後來費了千方百計的打聽,才知道,這人便是赫赫有名的北安王。


  這顆芳心暗結的種子從此便在雪雁的心底生根萌芽。許是姻緣錯巧,老天爺如今竟讓她成了他的側妃,相伴左右。她不敢奢求得到他的心,隻願能以一己芳華照耀他的人生,徒讓這個男人為她相思。


  廚房牆頭的一角,蜷縮著一個嬌小如貓咪的身形。女子輕輕的抽噎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娘娘,您怎麽了?”花枝正端著一盤殘羹冷炙過來,驀然發現蹲在牆角抱緊雙臂的唐善雅。在她印象裏,王妃很少會哭。她慌慌張張的擱下手中杯盤,跑過去蹲在她身旁,想說點安慰性的話。


  卻見唐善雅眼兒腫得跟桃子似的,哪裏還有平日窈窕仙子般的神韻風采。


  “花枝,你說王爺是不是對我變心了?”她抽噎著,淚水吧嗒吧嗒的掉落。王爺隻嘲笑她平日端著架子,卻不懂絲竹妙音。


  為了討他歡喜,她還特意常常去當鋪找宋之問傳授琴藝。落到宋之問沒空的當兒,她學琴心切,甚至於跑去青樓找天心姑娘教授課業。


  天心姑娘每每教她到一半,就不願意再多教。倒不是有所保留,而是老師宋之問特意叮囑交待,不能教王妃彈曲太多。


  然而,十指曆曆。為了求得和北安王有更多相同的愛好,唐善雅還是會百般好言,婉轉請求琴師和天心再多教授她點東西。


  此刻,接話的人卻並不是花枝。溫熱的大掌,放在她額前,和煦如春風的男音響起:“雅兒,我不是故意,原諒我今日脾氣大了點。如今京城郊野的瘟疫肆虐蔓延,皇上派我視察疫情,我一直沒敢對你說,怕你憂心。”


  唐善雅回過臉,淚雨潸然的望向眼前男子,似疑非疑:“我以為你是嫌棄我不懂音律……”她抽噎著,把頭一把埋進他懷裏。濃烈的龍涎腦熏香,令她安心。


  雖然她起初並不十分喜愛這股濃烈的香,還是認為薄荷清香更好聞點。但不得不承認,龍涎腦的香味早已侵蝕她的五髒六腑。


  凝望她的男子是北安王,他那幽邃的眼眸裏已經顯示出疲憊,那如水墨般的愁眉卻深鎖。原本性感的薄唇緊抿,竟流露出紙一樣的蒼白。


  “皇上他……”接下來的話沒有再說出,便被一隻粗糙但溫暖的大掌握緊。她聽了他的解釋,轉瞬破涕而笑。但笑了半刻便凝固在臉上:“宮廷那麽多禦醫帝君不知調任,為何卻要讓王爺涉險?”


  她忽然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年幼的帝君因為與北安王並非一母所出,自幼便對年長的攝政王懷揣敵意。


  “莫非聖上他聽信了小人的讒言?”她內心不由大驚。輕輕盈握住北安王衣袖,動容地勸說道:“王爺,依善雅之言,您還是不去得好。去了那疫病忖,豈會有生還之理?”


  “恐怕是如此。”北安王長歎了口氣,自顧自地說道:“君令如山,便是皇上不言,本王又怎能舍得城中那些感染疫病的百姓?”


  “就知你割舍不下百姓,既然執意要去,就把善雅也帶上!”她豁然說道,眼神充滿堅毅。


  “不行!視察疫病,又豈可當作兒戲,萬一你有個差池,本王定會悔恨終生。”他擺擺手,打算了她的話。


  “那倘若夫君有半死辦毫的差池,善雅的後半生又豈能安穩自在?”唐善雅咬咬唇,從她的眼神流露出一絲哀怨。


  她有些埋怨他,風雨從來不願她來承擔,便滿腹憂傷地說:“妾身自從嫁入這王府,便想過要與你同舟共濟,你卻萬般心思都想繞過我,去找那雪雁商量,你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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