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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猿意馬

  “娘娘,讓花枝伺候您洗漱更衣吧。”花枝見唐善雅精神漸漸好起來,遂說道。


  唐善雅這才想起,此刻花枝的身份已經不再是她那個貼身小婢女,便對她說道:“你的心意我明白,還是早些回去好,萬一側妃那頭有什麽事情需要交待呢。”


  “不會呀,側妃娘娘和王爺都還沒起身,不會有人發現……”花枝不假思索的回答,忽然覺得自己說漏了口,心頭緊了緊。


  她口中的側妃娘娘,自然就是指雪雁。她原本是想一心一意繼續服侍唐善雅,不知怎的,卻被反王爺賞賜給雪雁,現在倒成了雪雁屋裏的侍女。


  唐善雅聽了,心,驚漏了一拍。她踟躇地望了望桌前燭台,蠟炬已然完全燃盡,隻剩下燭台上被凝固塵封的一滴滴紅蠟淚。唯獨小熏爐裏龍涎腦的芬芳,彌散在冰冷的室內。


  她深呼吸一口氣,撇開心思,暫且不去管那些被蠟淚糟蹋得不像樣的燭台,主動岔開話題,問:“小淩最近可好麽,已經有幾日不見他蹤跡。說是又要去跟暗派密宗學藝,也不見回來,他還欠喝我一杯喜酒哩!”


  她說這話的時候,臨水照花般的麵容盡量保持微笑,卻還是難免露出失意。南宮淩走得猝不及防,僅僅在她出嫁的前一夜留下張字據,從此便再不見他身影。


  他總在暗惱自己的武藝不精,保護不好主人。殊不知,上次正因為有他危急關頭的解救,扔下馬韁,才為唐善雅和北安王贏得逃命的機會。


  “南宮護衛過些日子才能回來,但王妃娘娘盡管放心,王爺已命下人安排好他的住所。”花枝道:“依奴婢看,王爺在娘娘身上存的心思,強勝過側妃千百倍。王爺與娘娘伉儷情深,也不怕被她爭了去。”


  “嗯。”唐善雅點點頭,聽到“伉儷情深”這四個字,略微放寬心。曾經滄海難為水,北安王待她的情誼,又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比擬的。


  “花枝,你說我可是太過於小氣了?”她剛剛問出這話,卻見北安王一襲紅衣跨進室內。


  唐善雅望見北安王濕漉漉的衣衫,大吃一驚。再看他束發的紅綢緞子,早就鎖不緊原本密集的烏發,垂落在後肩。就是衣領,也潮濕了一大片。


  花枝急急忙忙打來熱水,唐善雅又體貼的遞過手巾,顰蹙起彎彎的柳眉問:“怎麽竟濕成這樣回來?”


  “這不是趕著回來見愛妃嘛!”北安王接過蘸著熱水的巾帕,擦拭了把臉上雨珠:“本王知道你為昨晚的事不高興,王妃有可曾想到,本王也有本王的煩惱。”他長歎著,所幸直截了當地道:“王妃可曾想到,雪雁姑娘的作用?”


  “你是說,雪雁她是父親安排下的眼線?”唐善雅道出心中的疑惑。其實,這個問題也始終困惑著她。在她出嫁前的這段日子裏,父親唐守廉未免對自己太熱情。


  “看來你還不笨。”北安王點點頭。


  “難道是為著倉庫的那些鹽?”她豁然張大眸子,冷不防的失語將心裏話說出口。


  但見北安王眸色一冷,幽幽地道:“本王懷疑,丞相府中有人勾結朝廷商販,買賣私鹽。當然,這隻是我的一點懷疑。難道王妃竟然知道點什麽?”


  她聽到他這樣沉悶的試探,一絲尷尬浮上臉頰,咽了咽口水,說:“我知道夫妻間不該有所隱瞞,但我也不是有心隱瞞你,我懷疑是父親他……”


  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堵住了嘴。溫熱沙啞的嗓音纏綿在耳畔,他輕輕咬合著她的耳垂,道:“別說了,我就是擔心你會和這事染上關係,現在看來,你果真如此之笨。雪雁既然是被你父親派來監視你的,本王自然也應熱情招待。”


  “對不起,是本王害王妃受到委屈了!”他鄭重地凝視她無邪的瞳孔,這瞳孔,竟如秋瓷般絢爛。


  她聯想起這件事,總算有些眉目。會在丞相府的倉庫地上看到鹽跡,絕非偶然。她早先就猜想這府中有人暗賣私鹽,還誤以為是出逃在外的華管家與大姨娘所為,不想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與奸商勾結。要知道,朝廷命官與商人勾結販賣私鹽,可是要當作通敵叛國處理,要遭誅連九族的死罪!


  “若真是這樣,父親的心未免太黑!”她下意識的咬咬唇,粉拳捏得很緊。


  正在此時,身邊站立的男子不禁打了個噴嚏。因為這個噴嚏,唐善雅頓時軟了七分,心中五味雜陳。


  “王爺,對不起。你這樣再三為我考慮,我卻還懷疑你……”她一臉燦然地望著他,仰視著跟前夫君英俊的側臉,忽然癡癡笑開,靈台清明得不見半點塵埃。


  “你我結發夫妻,又有什麽好說對不起的?”他好笑地望著她不勝羞怯的臉。


  新婚燕爾的生活,因為多了個雪雁的存在,偶爾會起爭執。但總體來說,北安王始終待自己相敬如賓。這一點,唐善雅心裏明白。


  她甚至想過,要大度一點對雪雁。可如今的雪雁總打扮得比她這個王妃還要雍容華貴,每每眉笑目慈的和她寒暄,這丫頭都不給留半點情麵。


  北安王雖說是為了她,有意親近雪雁,也顯示出不厚此薄彼的風範。然而,現實中的做法,又屢屢觸她心傷。


  這一夜,唐善雅有獨守空房。雖然王爺事先與她說好的,要去雪雁那裏留宿。但據侍女們探聽的消息,王爺是一下了朝堂就往雪雁所在側室走,並未踏入她的正室半步。


  “花枝,我想,爺一定還沒顧得上用晚膳。”唐善雅正跟花枝學著刺繡,冷不防的,針紮進了手指,頃刻便有赤珍珠般的血珠從破傷處往外溢。


  “哎呀,娘娘!”花枝趕緊放下扁錘針線,拿起素淨的手帕替她捂住傷口。她一跺腳,憤憤地說:“都是雪雁那個禍人精,害王爺對娘娘您這樣冷淡,全然不想,您還念顧念他!”


  她一歪眼,正巧看見唐善雅吮吸著自己的手指,沉默不語,便不再敢往下說。


  “花枝,王爺可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最近聽說京城城郊在鬧瘟疫,王爺為這事急的焦頭爛額,在我這裏已經有幾夜沒睡安穩覺。若去側妃那裏走走,換換空氣,倒不失為放鬆心情的一種辦法。”唐善雅微笑著看向花枝。


  “可我總覺得最近王爺他……”花枝想了想,沒再往下說,如果因為她無意間話語中傷王爺與王妃夫妻關係,那她這奴婢就是罪魁禍首。


  實質上,她想說的是,她發覺王爺近期有些心猿意馬。有好幾次她都無意發現,王爺攜了側妃的手在花園賞花賞月,情意盎然,但他每每來唐善雅的正殿所,卻總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和她討論完一番國家大事,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也就去了。


  尤其讓北安王屢屢心神不定的事情卻隻有一件,就是小皇帝不止一次的在朝堂讓他吃癟,並厲聲指責他擁兵自重。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每逢北安王憂慮之時,身為正妃的唐善雅都忍不住陪伴他身旁,也為他獻上良策。


  王爺不在之時,花枝便陪著正妃。她見唐善雅閑則學習針鑿女紅,忙則挑燈夜讀兵書,再沒有碰過自己鍾情喜愛的禮樂詩書,不禁替她惋惜。


  但她轉念一想,王妃娘娘的日子過得也十分充實。有時候夜深,隻為等待王爺能過來陪一陪自己。等的香換了一爐又一爐,娘娘方才有了困意。還盼不見夫君來,這才掩卷歪頭睡去。


  “你且先坐著,我晌午閑來沒事,就想著給他煮一碗高參湯補補身體。”唐善雅忽然想起什麽,對一邊的花枝說道。


  “娘娘,還是我來端……”花枝搶先一步站起身,便欲爭著往外走,終究被王妃按下手。唐善雅今日打扮得很清豔,身著紫裙,頭插桔梗花飾。自她正式嫁入王府以後,便再未目睹她戴過那根銀蝴蝶簪。


  她倒並不是記恨容蘅的絕情,而是是有心要收拾清這些陳年舊情。她隻想,一心一意扮演好自己王妃的角色。能嫁給個勤政愛民的好夫君,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這樣想想,再想起第一次誤會王爺那會,他對自己說過的話,心窩就湧出一股暖流。


  “對不起,是本王害王妃受到委屈了……”


  粉粉的唇畔芍藥翻飛,唐善雅守候在門外梨渦淺笑。她特意親手端來花費整整一個下午功夫才燉好的參湯,佇立在雪雁所居的偏房。


  看守的侍衛長戟而立,守備森嚴。見到遙遙走來個紫色麗人,隻覺得她竟如天仙一般絕美。他們認出這是王妃娘娘的容顏,略微遲疑地攔她在門口,顯得很是為難。最終,一名侍從低首請罪:“娘娘,王爺有令,此刻您還不能進去。”


  “大膽,知道本妃的身份,還如此放肆?”唐善雅冷笑了聲,挑釁地望向侍從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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