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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東風不誤桃『窺視』

  孫堯有一瞬間的不爽,饒是他遇到過許多狀況,也從不曾被一個女人赤裸裸的偷窺。


  他的不悅是必然的,何況病床上的女人絲毫不掩飾自己眼神裏的意圖。沒錯,她在看他,像是在審視一件藝術品,一寸一寸,瞳孔裏都有光。


  窗外的雨下的一片慘白,無邊無際的雨滴連城一張巨網,掛在孫堯背後的窗外,他被這片慘白的光暈籠罩著,高大的身影,落入女人眼中,也被沉默包圍著。


  女人目不轉睛,腦子卻在快速的運作起來,是他!

  孫堯沉著臉,快速套好上衣,八塊腹肌瞬間被吞沒不見。然後眼神如刀的回看回去。


  女人似乎還意猶未盡。眼神始終在他身上兜兜轉轉。


  “神經病!”,孫堯再心裏暗罵。


  “你醒來多久了?”孫堯有些僥幸的希望她隻是剛剛醒轉。


  “全都看到了。”不料女人這次回答的很是配合,快速、直白且誠實。他以為她還沒清醒,或者會否認以免尷尬。她倒是很坦誠!並且初見時的神經兮兮消失殆盡,目光活躍,口齒清晰,思維嚴謹!


  “你看什麽?”他判斷她的片刻,還一直被她注視著。


  女人用目光對他的探尋依舊沒有收斂,眼睛膠在孫堯身上逡巡不前,孫堯被看的很毛躁,按耐不住的問道。


  “看你!”,她的聲音加雜著雨水敲打著地麵然後淌成河流的聲音,像一陣交響樂章,短暫又轟鳴,聲聲入耳!

  孫堯心裏冷哼一聲,將擰幹的襯衣和褲子疊放在一邊的椅背上。


  “非禮勿視,你不懂嗎?”孫堯語氣生硬,臉色暗沉。


  女人看樣子是休息好了,藥效顯著,她似乎精神不差,已經徑自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雙眼睛狐狸一樣跳躍,打量著四周。


  “非禮……?這個詞倒用的有趣。不過兩次“非禮”,似乎我都是被施禮者。”


  她一邊說話,眼神又再次落回孫堯身上。她的目光平靜又無辜,倒顯得她底氣十足。


  不僅如此,她的眼中還帶著滿滿的否定和拷問。否定了她“非禮勿視”,拷問則是對孫堯。


  她說的言簡意賅,但孫堯馬上會意到。“被施禮者”,她指的她是在被動地情況下看了他的身體。兩次,則是指剛剛和前車蓋上的人工呼吸……


  “哼!”把自己倒是推的倒是幹幹淨淨。她反而站到了道德的製高點,那會兒她神智不清,分不清什麽是人工呼吸和“非禮”,他懶得廢話。


  女人見她一臉沉默,再無其他話,突然沒頭沒腦道:“我是記仇的人!”她的聲音朗朗,普通話咬字清晰,準確的一字一句對孫堯說道。


  孫堯咋聽她神來一句,有一秒怔楞,然後是啞然失笑。


  對於搞不清狀況的人,唯一準確有效的方法就是不廢話。


  他不在理她的眼睛到底意欲何為,轉身將她留在另一個空間。和她呆在一起,他都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很快,醫生和孫堯一同回來,其實就是隔壁房間,約摸短短一分鍾的時間。


  醫生進來時,看到顧清正要將手背上的膠帶撕下來,她要把針頭拔下來……


  “你幹什麽?”醫生聲音陡然拔高,大概醫生不想自己剛剛的挽救變成徒勞,一個字比一個字響亮。


  顧清抬頭,對上醫生嚴厲的目光,手上的動作自然而然的停止了。

  可是她剛剛不經意的停手,反而跑了針。針管瞬間回了血,連同手背很快隆起一塊淤青。


  醫生皺一下眉,利落的重新將她的針頭固定好,並叮囑她不要亂動,然後對著病例跟她核實一下情況。


  可是她昏迷的原因和過程跟醫生的判斷和孫堯的推斷有出入。


  根據顧清的交待,她是喝了酒,但是並沒有吃過咪達唑侖,並且堅持自己沒有記錯。


  醫生有些不解,但是又無法判斷患者的回答是否準確屬實。她快速的在病曆上修改些什麽,然後又問顧清是否患有其他疾病,或者早晨是否吃了什麽特別的食物,答案依舊全是否定。


  醫生不相信,追問顧清的飲食情況,回答是她早上出發時,喝了一個八寶粥,速食得,普通的那種牌子。她還表示,醫生可以去她的車裏看,她在來的路上買了兩罐粥,剩下的一罐,還在車裏放著。


  一番考究無果,醫生平靜的外表下有一絲不解。她將藥品調了計量,又囑咐孫堯照顧病人,並觀察情況,然後繼續扔下一句有事叫她,便回去隔壁了。


  雨聲隨著醫生掀門簾而卷入室內,又一個響雷炸裂開轟隆隆的響,室內喧嘩又驟然明亮一刻。孫堯看著顧清,顧清也正看著他。


  雷聲的喧嘩過後,室內再次恢複寧靜,一瞬間的黑暗,讓人眼盲。孫堯適應一秒,眨一下,睜開眼就對上顧清清黑的眸子。


  “你是警察!”顧清開門見山,疑問句,卻用了陳述的口吻。她看了他的警官證,她記得。


  孫堯卻在她這句話裏戒備起來,他看著她熠熠生輝的眼睛,想從哪裏研判出她說這句話的意圖,以及她是誰?


  他拉一把椅子,坐在她床邊,不動聲色的回答她的提問。


  “我是,而且專管緝~私、緝~毒。”孫堯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落在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逼人氣息。


  他試圖從她眼睛裏捕捉到她對於他的身份的態度,或者毒~犯慣有的狡猾和緊張,可惜,顧清的眼睛裏幹淨空白,沒有因為他的話激起一絲波瀾。


  有一點點小小的失望或者說意外,要不是他看錯了人,要不就是太能裝。孫堯腹誹翩翩。


  “那你的工作一定很有趣?”顧清繼續道。


  孫堯繼續有點詫異,以他的經驗,對方一定不會願意多討論這個話題,她剛好背道而馳,有意思……


  “還好。那你是什麽工作?”孫堯反攻為守。


  顧清:“教師。”


  孫堯的心有片刻的振奮,那是每一個狩獵者在聞到獵物氣息時的本能反應。他狩獵已久,而獵物姍姍來遲。他按耐住內心的湧動,雖然心裏蠢蠢欲動,但是嚴謹是他們工作最基本的原則。


  孫堯:“教小學生?”


  顧清:“不,大學生。”


  孫堯:“那應該叫做教授!”


  顧清:“可以這麽稱呼,我剛剛通過教授職稱考試。”


  孫堯的眼睛更加沉黑了,透著犀利的光,牢牢鎖住顧清。


  他在研判,他在思考。她的話究竟是真正意義上的回答,還是在暗示。如果是在暗示他,那麽這個“教授”,就真的太囂張了。


  囂張的,往往是危險的,也是耐人追逐的。

  孫堯:“你是雲城人?”孫堯繼續迂回的求證。


  顧清:“祖上是雲城的。”


  孫堯:“哦?現在不是了。怎麽來這兒了?還醉駕……”。他的目光隱隱透著犀利的壓迫,顧清卻並沒有被他帶進去,知道這句話裏最重要的問題所在。


  她勾起一側唇角,但並無笑意:“我喝了酒,但是喝酒時就停下了,並且至今沒有開車。醉駕?從何說起。”


  孫堯從鼻子裏出一口氣,不置可否。


  顧清見他不說話,又道:“我來學校上任,時間還充足,邊走邊看看風景。”


  孫堯:“你來支教?”


  顧清:“南傘鎮小學。”


  孫堯:“有前途!”他研判著她的每一句話,是真實還是迷霧。一切才剛剛開始。


  顧清從鼻子輕笑一聲:“這不像是你該說的話。”


  孫堯:“你該說什麽話?”


  顧清沉默一秒:“是你送我來這裏的?”


  孫堯:“是。”


  顧清:“因為我暈倒了,醫生說?”


  孫堯有些好笑,但沒笑:“你自己做了些什麽?不知道嗎?”


  顧清斜一斜眉毛:“喝酒?可是我喝了一點酒就暈倒,醒來之後,被你帶到醫院……”


  孫堯聽出了她話裏的弦外之意,他在研判她的同時,他也正被她分解,揣摩……


  對方在考究,如果孫堯是警察,緝~私緝~毒,是屬於公安機關的工作範疇,而她不過是停車喝了酒,並不能被認定她就是酒駕。況且,執法部門不同,公安根本沒有交通執法權,她明明記得他說,懷疑她酒駕,請她配合雲雲……


  可是如果他不是警察,她為什麽喝了一點酒,在他來了以後就暈倒,他是誰?為什麽出現在她麵前?為什麽又在她暈倒後帶她來了這裏?這裏又是哪裏?剛剛那個女人和她是什麽關係?外麵大雨滂沱,不知道時間、地點、人物……她不顯山不露水的順從,隻是還沒弄清楚狀況。


  她同樣不動聲色的在他的字裏行間獲取信息,判斷自己此刻的狀況,以及對麵坐的男人,究竟是什麽來路……


  孫堯想起她來自於京城,懶得跟這些循規蹈矩的大城市法則廢話。別人不理解他們的工作範疇,又不是一次兩次。他沒法每次都去解釋,


  由於雲城特殊的地理和氣候原因,加之警力資源的有限。雲西南的一些地區早就將刑事犯罪、治安、交通、巡邏、森林、戶籍、外事警察等聯網為一體,各單位早就在上級的指導下簽署了互助攜從協議,不過是為了在特殊的環境守護一方安寧。這些遠從天邊來的遊人,又怎麽會去關注這些。不違反工作紀律,他也無需像一個陌生人多解釋。顯然,顧清跟他們一樣孤陋寡聞。


  況且,他和她能有交集,不是她打電話到所裏,需要幫助嗎?


  “我還看到你親我了!”


  顧清再次提起孫堯為他人工呼吸的事。讓他鬱悶到失笑的是,她竟然把人工呼吸當作親吻……她是故意的?可是她的眼神並沒有別的意味。孫堯一瞬明了,她隻是想用這句話,進一步探究他的的來路。警察or壞人,以及他對她做了些什麽?正在做些什麽?

  他們在彼此心裏同樣是路數不明的假想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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