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父老鄉親
“副總，我們去哪？”
“去鄉下，讓你看看平原上的冬天！這裏要是有雪就更美了！”她微微一笑，仍是看不出情感波動。
紅旗高級轎車在那名義上還是公路，實則坑坑窪窪讓人禁不住要懷疑這裏是不是發生了戰爭的路上顛簸著。車子搖晃著，似乎變成了嬰兒的搖籃，她終於疲憊的睡著了。小劉很貼心的把車開得很慢，想讓這位副總多睡一會。作為她的司機兼勤務員，他知道她每天要做多少工作，那是平常人一周甚至要更長時間才能完成的工作量。
“副總，您醒醒！我們到了，您要不要進去？”小劉輕輕拍拍她的後背說道。
她坐起來，有些迷糊的說：“到了？”這時候如果別人在一定會驚訝的眼珠子掉下來，那位凡事要求甚嚴對人不太親近的副總竟然也會有這樣小孩子的舉動。隻是小劉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已經見慣了比這更讓人驚心動魄的大場麵，心髒早已經曆練的足夠堅強了。他沒少看到她和那兩個總裁吵鬧，當然李軒也和他說過很多，他才真正了解了這位傳奇的副總。這次臨行前，李軒告訴他說：“那裏是她的家鄉，不管她去哪裏你一定要陪在身邊！你也是軍人，她的安全就交給你了！”他當時立正保證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您要不要進去看看？”小劉再次問道。
“不用了！我隻要看看他們就行了！反正這個家裏我也不是那麽受歡迎，見麵不如不見！”她微微一笑，是那麽苦澀。“你把車停到那邊路口開闊的地方，陪我在這裏走走吧。”
“好吧。”小劉很爽快的答應著。她走到自家門口，站在門外觀望著。心裏五味雜陳，可臉上依然是那種平靜的微笑。
那一家人在張羅著過年，男主人正在劈柴，用這些柴禾燉肉燉雞；而女主人在一邊幫忙，一家人看起來那麽和諧溫馨。或許她真的是一個闖入者吧，要不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對她？他們的快樂完全是隔離在她之外的，他們的快樂和高興從不會給她。過去的十幾年裏過年是她最不喜歡的，她並不被允許進入主屋吃飯，還是在窩在廚房一角的那張小破床上，每每過年都是她最忙的時候，因為很多事都是她做。大掃除、洗衣、劈柴、燉各種過年的肉類等等，那麽柔弱的小身子擔起來的是一個家庭所有的家務勞動，他們的快樂卻從沒有給過她。
“閨女，你在看什麽？”旁邊一個大嬸走了過來，很是關切的問道。那個大嬸就是隔壁的鄰居，經常偷偷給她塞一些吃的東西。她前兩天通過郵局給她寄了幾件衣服，署名是：受過她幫助的孩子。
“大嬸，你最近好嗎？”她看到她沒有穿那些衣服，也是，誰平白無故收到衣服而且還是很貴的那種，誰也不會立刻穿上。尤其是農家的女主人，她們一是不敢，二就是不舍得，其實後一點可能的幾率更大一些。
“好好，當然好了，你看現在紅光滿麵的！閨女，要不到家坐坐吧，我看你也是從原地方來的！”農家的人一貫是樸實可愛的，他們對每一個可能需要幫助的人從不吝嗇，總是熱心相助，可從不要報酬。
“不了，大嬸，我隻是過來看看就行了！一會就要走了！”她急忙拒絕，臉上是那種歉意的笑容。“大嬸，過年了為什麽不買兩件新衣服？”
“買什麽新衣服啊，這老胳膊老腿的哪都不去了！”她爽快的笑著。
“副總，您怎麽到這裏來了？我找您半天了！”小劉有些氣喘籲籲的跑過來，臉上血色不是太濃。她微微一笑，不是跑步累的，多半是嚇得！
“大嬸，您別驚訝！我是海軒工作組的，下來看看還有哪家的電器沒有修好！大嬸，您家裏有嗎？”看著大嬸有些驚訝，想著快點離開的樣子，她有些按耐不住了。
“我，我家裏的那個維修人員說不能修了，讓我們換新的呢！”
“什麽時候的事？”她立刻警覺起來，很是溫和的問道。
“早了，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沒去縣裏修！要是修不好，還白花了路費！”大嬸誠實的話語如小刀一樣割著她的心，這是她的工作沒有做到位！
“大嬸，沒關係！您看我不是在這裏了嗎？帶我去您家，讓我看看，說不定還能修好！要是修不好的話，我做主給您換台新的！”她拉起她的手，使勁握著。
“那，那，您，太感謝了！”
“我要謝謝您，是您剛才提醒了我！大嬸，這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
“那去我家吧，這村裏還有好些家也是這樣，我馬上去通知他們！這樣就不用閨女來回跑了！”
“哎，不用了！您告訴我淨誰家的是這種情況，我直接過去就是了！這大過年的，不能讓大家麻煩啊！”她急急說道。
“這孩子，你們來了就已經很好了，我哪能讓你跑著！看看臉都凍紅了！”
大嬸的家沒有多大變化，還是那座六七十年代的老磚房子。她深情的凝望著那熟悉而陌生的房子，眼中再次淚水洶湧，可她沒有落下一滴。
“這閨女怎麽這麽奇怪？她怎麽好像認識咱們家似的？”大叔輕輕曳著大嬸的一角，把她叫到一邊去說道。
“怎麽可能呢！我想不是這樣吧！”大嬸還是不太相信的說道。
“可是我怎麽覺得她對我們家這麽熟呢！你看她還快流眼淚了！她會不會是這裏走出去的孩子？”
“瞎想什麽呢！要是真的這樣，咱們這裏這些年走出去的也就李家原來的小丫頭，可她現在剛上大學，怎麽可能！”大嬸說什麽也不相信。
在兩個人爭論的時候，她已經把該修的電器修好了。這時候幾家的東西都送了過來，她也順帶著修好了。大冬天的已經累得有些出汗了，大嬸遞過一條新的毛巾，笑著說道：“閨女啊，來擦擦汗！閨女，看著你，我就覺得親！你是哪裏人呢？”
她一愣，然後笑了：“大嬸，這邊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我要回去了。如果有時間下次再來看您！”
“看著孩子，怎麽剛說說就走了！”大嬸嘀咕道。
“大嬸，等以後有時間我們一定會回來看看的！看著您我也覺得挺親的！”她笑著轉身，說著已經走到院子裏。
“喲，這怎麽就要走呢？我家的還沒修呢！”隨著聲音，一個中年婦女已經走到近前。
她一怔，是她的母親，可她真的不能認。看了看她，又看看她手裏的東西，然後笑了。“好的，大嬸，可以等一會，最多20分鍾完成！”
“這姑娘真俊！”她打量著她笑著說道，“閨女，你是那裏的人哪？越看越叫人喜歡！”
“嗬嗬，大嬸說笑了！好了，如果大嬸還不放心可以送到縣裏！”她再次起身，對著場中的人告辭說。“各位老鄉親們，這次是公司工作沒有做好，我是公司的副總經理，在此我代表公司向大家道歉！還有這次的損失將由我們公司賠償，如果大家還有什麽覺得不放心的，可以給總公司打電話！號碼，公司的每一件商品上都有！在此我謝謝大家一直對公司的支持！”說完她深鞠一躬，“這一次是我鄭重道歉！”接著又鞠一躬：“這是我對大家表示謝意！”
“這姑娘真好！”
“閨女，哪的人啊？”
聽著鄉親們樸實的話，她眼中再次氤氳起來。在他們熱烈相送中走出那個院子，微笑著對著大家熱烈的目光，上車離開。
“副總，縣裏的人來了！”車子還沒有出村，就遠遠看到遠方的車隊。
“直接回去，不要理他們！”她冷笑道。
一路無話，那些領導的車子有幾輛進村了，另外幾輛跟著她的車又回到了縣裏。然後她立刻召集工作組成員開會，把剛剛在村裏發生的事講了一遍。然後說：“我們來這裏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的，但是因為以前積留的一些問題，鄉親們已經不相信我們了，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希望大家好好想想反思一下自己的行為，咱們是公司，可那些老百姓們也就是那麽顧客們才是我們生存的根本！現在我布置下去，三天之內，每個村都要有一個工作分組派下去工作！一定要在年前把這些問題解決！如果解決不了的話，就不要怪我無情了。過年你們就留在這裏吧！”
調查組的同誌們都嘿嘿笑起來，而那些縣分公司的人則愣了，看得出來好像是害怕了。他們對於這個副總還是不了解，她很多時候都是說的很重可懲罰一般。
時間流逝，工作真正的接近尾聲了。她已經決定離開了，因為軒哥應給她來電話了，要她馬上回公司，有緊急任務！她隻是一愣，然後告訴同行人員立刻準備離開，他們必須快速趕回去。縣裏的領導們想要給他們送行，她沒有同意，這次她把一個副經理留下了在分公司當經理。
車在向陽大街上緩緩走著，路上人很多，車走不快。可路過縣醫院的時候她愣住了，那邊是方老師的兒子方楊！她立刻喊停車了，不管是方老師，還是方老師的丈夫都是她敬重的人。
“小劉，你把車開出縣裏，在路口等著我！我要去醫院看看！”她心裏著急，可還是冷靜的說道。
“副總，這次上麵可是下的死命令！以前李總他們從來不會這樣，應該真的出什麽大事了！”小劉不放心的說道。
“嗬嗬，沒事！他們隻是想把我誆回去！”她淡淡笑著，絲毫沒有在意小劉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