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暗戰5
軍蟻呆呆的那個小小的項鏈發呆，那是她推開他之後塞到他手裏的。她當時滿身滿臉的血，很虛弱的說：“沙軍，不要怪他們，他們也是沒有辦法！這條小小的項鏈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代表了我的家族！等有一天你能遇上帶著這樣項鏈的人請告訴他們我永遠愛他們！”額，很狗血的劇情。玄武那家夥真的是太懶了，不要說像麒麟那樣給我做飯，隻要不讓我當他的貼身保姆我就萬幸了。可現在我確實是一個類似保姆的角色，要無微不至的關心玄武同誌，沒辦法，誰讓我求著人家呢，有些先進技術我還沒有掌握。比如今天的假死，還有以前頂替我的那個女孩的易容術都是高精尖產品啊！當然這條小小的項鏈真的是一直戴在我身上的，暗淡無光，看上去比生鏽的鐵鏈還難看。這或許就是他們把這條項鏈交給自己的原因吧，可母親說：“這條破鏈子你就好好戴著吧，那裏有你一切想知道的東西！”那時候自己還懵懂，真的沒有聽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後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因為查了半天沒有任何結果，也就死心了。
“你不是穆子銘，也不是古月雲？”他瞬間明白了什麽，有些驚訝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的代號隻是一個67！是他救了我，給了我現在的一切！軍，答應我幫我把我未完成的事業完成，我舍不得離開！”說完她臉上帶著迷蒙的微笑，慢慢沒有了呼吸。
“子銘——月雲——”他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我錯了！我錯了！你醒醒，隻要你醒過來，我一定會好好愛你！”
莊嚴的追悼會現場，哀樂沉重，代號軍蟻的沙軍用自己高超的化妝技術變成了一個街頭少年。他說：“月姐姐曾經救了我一命，還拯救了我的靈魂！”
玄武帶上了兩張假麵皮，穿上一身黑西裝，戴上那副古怪的大眼鏡。怎麽說呢？看到那副眼鏡我想起了那些古裝劇裏的某個片段，還是超級搞笑的片段。我愣了很久，才彎著腰大笑起來，這次真的笑得肚子疼了！
“革命的不許笑！”玄武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不是這樣我還不想笑，不可抑止得笑得更歡了。“玄武，你這樣子還真像是清末明初那些自詡風流的弄潮人的打扮！是想做深海，還是邵建波呢？”
“去你的！那多累，我隻做我的玄武，看看在你這我多自由！”玄武撇撇嘴，對我的話好像不認同，可嘴角揚起的笑容告訴我他心情不錯。
“花仙子，你還不去追悼會現場！”
他走之後過了很久，我才給軒哥打了電話。“哥，讓人來接我吧！”
“你怎麽了？為什麽這麽有氣無力的？”他關切的問道。
“為什麽月雲沒有過來？是不是她出事了？你們讓我配合你們，配合那位67同誌，月雲是不是就是67？”她聲音淒厲，帶著濃濃的哀傷。
“額？小華，我一會過去！”
一小時後，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職業套裝，抱著一大堆不知名字的野花。她說：“這是馬藺，是蘭科始祖！月雲喜歡馬藺，因為隻有馬藺能長在高高的高原上！她說她要做高原上的馬藺！雲雲，你不守信用！”
在眾人目瞪口呆中，她已經說了一大堆，似乎成功混淆了某些人的判斷。然後撲到那具屍體上嚎啕大哭，不是什麽黃河決裂，也勉強稱得上是黃果樹瀑布到了汛期！！“你為什麽要離開我？你為什麽不守信用？你說過會和我一起去青藏高原，去昆侖山，尋找生命的奇跡、愛的真諦！你為什麽要拋下我？你說過暑假的時候和我一起去阿拉善，去塔卡拉馬幹大漠尋找當年始皇的蹤跡！”
“你說話不算數，你答應陪我的，答應帶我出去看看外麵的天空！我不想天天守著那些沒完沒了的文件，天天還要防著那個家夥使絆子！我要和你走，你帶我去班公錯！那裏一半的水是鹹的，一半是淡水，你說了那裏像是美麗的藍寶石，那裏有你的夢想！為什麽你要離開？你說過要帶我去采雪蓮花的，你說過那裏也有你的夢想！你說過你會守著你最後的底線，直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為什麽你要走？為什麽你不能帶上我？你起來啊，起來，我們一起去西藏聽佛經，一起去昆侖山上給那些可愛的戰士們唱歌！你答應過我的，你走了誰來陪我？”
……
旁邊的玄武很難得的抽了抽嘴角，繼續聽她胡謅。貌似這些話是控訴某些人的，聽聽聲淚俱下啊。轉頭看看李家那兩兄弟的臉色都不是太好，玄武瞬間明白了什麽，彎彎嘴角什麽也沒做，繼續看戲！
“你說你是這一兩個月才招進來的，還是我親自麵試的。你那麽單純，就像小孩子，你怎麽可以離開我？”當然了，那家夥也隻是看似單純，要是不單純才有鬼了。她就是我的一個夢，一個英雄的夢想，時間到了，夢也就該醒了。
這次大哭也是祭奠那遠逝的夢想吧，那個軍裝夢，還有那種為祖國戰鬥的激情。商場如戰場，由不得我這樣那樣，一切都要膽大心細還要深謀遠慮。如果要我重新選擇，說不定我真的會選擇我魂牽夢繞的軍校。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所以我還是會認真的走著自己的路！我還是那個海軒副總，海軒最神秘最傳奇的人物，那個67已經不在了！
“小華，你節哀！”軒哥當著那少有的幾個國安人員不敢大聲嗬斥我，隻是低低的命令著。
“哥，我要送她去昆侖山！帶她去青藏高原！”她再次流淚了，那麽痛，那麽令人心碎。
傳說中人死後靈魂會去往西方極樂世界，而他們最重要的一站是青藏高原上的某個寺院。她很想去，她想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或者隻是為了給生命找一個答案，給她的存在找一個理由。有些事發生了，她一直擱在心裏，久了越積越多，很沉重也很沉痛。
“我無能為力！”軒哥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真真打碎了她最重要的希冀。
“為什麽？為什麽？我做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們都欺負我！”她真的哭了，撕心裂肺。然後飛奔出墓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她已經沒有了方向。她說得很偉大，想得也很偉大，可最終的目的卻隻是想得到家人的承認，這個國家的承認。她痛苦異常，真的希望有一個地方可以讓她隨意發泄，而不必考慮後果。
李軒陳著臉，低低命令著自己的秘書。“跟著她！不要讓她遇到危險！晚上把她帶到小會議室！”
李海一愣，臉上也出現了不忍，低聲說：“哥，不要！她已經夠苦的了，她家裏那樣，現在最好的朋友也沒有了，情有可原！”
“紀律！”李軒隻說了這兩個字就走到國安的成員麵前，有些歉意的說：“抱歉！今天她心情不好，我們會處理的！”
那個老局長走到李軒麵前，笑著說：“李總，不必這樣！她還是個孩子！”
“老局長，您是我最敬重的人！您應該知道我們不能有任何疏忽！”李軒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個老英雄，然後向著烈士行禮，追悼會繼續。
天陰沉下來，眼見著雨影從遠處而來。她已經很累了，跑了那麽遠的路總會累的，可她還在堅持著。她隻是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存在？是使命？是責任？還是什麽別的東西？每一件事物總有它存在的意義，存在即是真理。可現在她找不到那個真理了，剛剛在追悼會現場，她看見她微笑著看著自己，她看見她滿身鮮血的站起來，然後又躺下。那張假麵具消失了，躺在那裏的人真的就是她自己。
大雨瓢潑，她仍然在雨中奔跑著，透明的液體不停的從她臉上流下來，不知道那是淚水，還是雨水……
一個內部通報的嚴重警告處分，然後被他以出差為由送到北京關了一周緊閉，還有一周嚴肅的思想政治教育。那一周裏，她的心情整個是灰色的，天空也總是沉沉的，沒有一絲的光亮。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是這樣，她又是為了誰？那個給他進行思想政治教育的人竟然是一位將軍，看著將軍花白的鬢角，她被感動著。他問她：“人活著是為了什麽？為什麽有些人活著卻已經死了，有些人死了卻還活著？丫頭，我知道你心裏所有的苦，可不管是什麽，你想想自己肩上的責任。你的背後是什麽？既然已經選擇了你，承認了你，為什麽你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人總是要為什麽事付出的，總要有一些事要去做的，你想想你應該做的是什麽？想明白了這些，你也就明白那天做得對不對了！”
“67可以說是我們的好同誌，我們感謝他做的那一切，可他是為了什麽？67又是為了什麽？你軒哥和海哥舍棄了自己在部隊的前途，去那麽個破地方重新創業是為了什麽？他們的付出是為了誰？那些可愛的戰士們一個個前赴後繼，他們又是為了什麽？”
“問了你這麽多問題，現在你好好想想！咱們的時間還有很多，一天想不明白，我會一天過來一次！”
“伯伯，如果一定要問一個為什麽，我想知道親情是什麽！父愛母愛還有兄弟姐妹情是什麽！”她沒有掉眼淚，隻是淚眼朦朧。“我喜歡看那本在那遙遠的地方，我想不明白什麽是親情！”
老將軍手一抖，走過來，輕輕伸出手臂，他想給她一個擁抱，給她一個依靠的肩膀。可她一轉身輕輕躲開了。她狡黠的笑笑：“伯伯，謝謝你！明天我想和戰士們一起出操，我也是戰士，為什麽沒有我的軍裝？我也要學習邊防戰友們的精神，把火熱的青春投入到國家建設的事業上來！那個伯伯，不如這樣吧，您特批我當兵吧。我一定不給您丟臉！讓我去當邊防軍，我醫術不錯呢！”
將軍一怔，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扯淡！你應該知道你的那兩個哥哥現在也是沒有軍裝的！他們當初那麽愛部隊，可當國家需要的時候他們還是毫不猶豫的執行了命令。他們付出的也不少啊！你應該和他們學習的，祖國需要你們做什麽你們就要做什麽，還討價還價了！”
“算了，我還是在我的禁閉室呆著吧。過兩天我會把檢查交到您手上！”她笑了，是那種商場上慣用的職業笑容。
將軍笑笑，走了出去。外麵另一個人迎上來，急切的問道：“老李，怎麽樣？”
“打遊擊呢！學會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了！還敵進我退！這個丫頭啊——”
“那她？”
“她要明天穿著軍裝和戰士們出操！還要去當邊防軍！那兩個兄弟也該批評，這個兄長和榜樣是怎麽當的！”
“哈哈哈……她畢竟沒有經曆過嚴酷的訓練，這樣也正常！”
……
經曆了一周，她登上了返回S市的班機。送行的人隻有海軒北京部的負責人，還有那個換了便裝的將軍。長歎一聲，還是走向了登機口。這人做什麽都是要有一個度的，想著尋找人生的答案，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整理一下自己複雜的心情。海軒麵對的不僅僅是商場上的殘酷競爭，還有那些間諜們的無孔不入。她沒有袖手旁觀的資格，因為她是海軒副總！商場上最溫柔也是最狠辣最無情最可親，總之，整個一個多麵體的神秘副總。
“回來了！”軒哥的秘書小劉熱情的接過她的行李，“李總今天有事不能來接您，所以他讓我來了！他說今天食堂會給您加餐，您辛苦了！”
放屁！這又是賄賂！怕我真的和他們鬧，真的不幹了！奶奶的，我要回學校睡覺！可是要是不去的話，他們要是再抓著我的把柄，我是不是還會被他們送去思想教育啊？想到這裏，她突然覺得脖子根涼颼颼的。還是去吧，沒骨氣就沒骨氣！現在大好的社會主義新時代，不是渣滓洞，我也不用當江姐！
“副總，您今天心情似乎不好！”小劉小心的說。
“你觀察細致，可惜我沒有獎品頒給你！”
“嘿嘿……副總，北京好嗎？”他更加小心的問道。
“好！非常好！”我笑榮燦爛，當然距離有點遠的司機和秘書小劉就聽不到我的磨牙聲了。
應付了那哥倆，夜幕降臨的時候我才回到了住所。剛坐沙發上，玄武就衝了過來。泣道：“你這些日子去哪裏了？怎麽也不回來看看我？你知不知道我快餓死了？我都吃一周糊糊了！”
“額？怎麽是糊糊呢？冰箱裏我買下的食品不少啊！”我有些不明所以。
“嗚嗚嗚，你不是不知道我不會做飯！我隻能煮方便麵，可為什麽會變成糊糊？”他苦著臉問道。
“好吧，我現在去給你做飯！好好犒勞你一下！”我摸著下巴，笑嘻嘻的說道。
玄武嚇得立刻跳出八丈遠，怕怕的問道：“你又想知道什麽？我今天什麽也不給你做！”
“嘿嘿，玄武哥，我沒說讓你做什麽吧！這是你自己說的，你自己先問的我，不要怪我咯！”
“你說吧！”玄武敗下陣來。
“軍蟻怎麽樣了？”
“還能怎麽樣！現在每天都守在67的墓碑前，呆呆看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昨天忽然去找那個老英雄他的義父去了，軍蟻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病毒！”
“什麽！病毒？他是不是瘋了，要這麽一個名字？”
“他說如果他真的是病毒就應該知道67的一切，他要成為最厲害的病毒一點點感染害死他爸爸媽媽還有67的人！”
她手一抖，那隻杯子立刻就悲壯的英勇就義了。“玄武哥，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什麽是親情？什麽是父愛母愛？”她的眼圈又紅了。
“……”玄武怔住了，搓著手訕笑著。
“我去給你做飯！”她逃似的離開，衝進廚房，叮叮咣咣的忙碌起來。今天她切得是辣椒和洋蔥！
“世界大戰了？”玄武驚慌的出現在廚房，“你還想火燒阿房宮？”
“……”她沒有說話，手裏依舊忙活著，似乎是手腳不失閑的那種忙碌。
一夜無話，夜色那麽美，美得讓人心碎。她按時起床，然後好好打扮著自己。今天將是一個全新的自己！
“軍蟻想見你！”
“我不會見他的！你告訴他，雲雲走的無牽無掛！”
“他隻想多了解一點她！”
“你告訴他保密條例，不該打聽的絕不打聽！”
“好吧！可他真的想知道，他即將奔赴新的戰場，我們不能給他留著遺憾！”
“我發現你現在也和我們一樣了！玄武哥，這條戰線上的殘酷，你是知道的！心底的東西多了不好！”她淡淡的說，然後飛速走出去，上了一輛出租車。
玄武看著女孩的背影，神情沉重。
“HB我終於又回來了！”她在校門口下了車，興奮地張開雙臂，深情的呼吸著這裏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