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變故2
“師傅，改道。去省三院！”我有氣無力的說，原來自己也可以有這樣脆弱的時候。白龍，你還好嗎？也幸虧你不在，你這樣的孩子是不應該看到這樣的事的。
“小妹妹，不是要三點趕到HB醫科大西校區嗎？”司機記性很好，竟然記得，同樣他也是熱心的人“怎麽了？有什麽急事嗎？”
“沒事”我笑笑，是最禮貌卻最看不出心事的笑。然後又恢複自己的鴕鳥姿勢，對，我自創的鴕鳥姿勢。（冬冬：好像是每個人都會，當人傷心的時候很多人是這個姿勢的。誌華：滾！這就是我自創，起碼名字是我起的！冬冬：……）
“小妹妹，其實我們是有緣的。你看那麽多出租車你不坐，就選了我這輛，有事就和大哥說說。憋在心裏不好！是不是家裏發生什麽事了？”司機很有點老媽子嚼舌根的味道，其實如果我抬頭就可以看到那張平凡臉上的不平凡的一抹精光。
“師傅，真的沒事。一會到了之後，你能不能等我一會，我上去一下就下來，然後送我去HB醫科大西校區。錢我可以多付一點。”我抬起頭時，已經恢複了慣有的神態。掩飾自己的心事是我進海軒後那奸商哥倆教我的第一課，當然不是用話說得，而是用一疊一疊嚇得我肝疼的文件罰出來的。同樣是這幾個月驚心動魄的生活用實實在在的例子教會了我，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好的。”司機也恢複了司機的模樣，我並沒有覺察出意外，當然這是這家夥以後取笑我的最佳素材，不過我也不會讓他好過，誰讓他像大嬸一樣八卦呢！
車停在了省三院，我匆匆下車，跑著上了樓。沒有聽到司機對著空氣說的話“鷹巢，鷹巢，我是地鼠。今天我送那丫頭了，她家裏好像出事了。”
“我們早已知道了，沒事，不會影響到我們。你要繼續保護好她！”
“是！我們什麽時候把她接走？”
“今天晚上，我們會和她攤牌的。”
……
“哥”進了病房，我看到了那個為了妻子而消瘦憔悴的男子，他還那麽年輕可是他的眼中已沒了激情。心還是抽了兩下，“我過來看看……”
“你過來看看，你看有什麽用？你能做什麽？除了花家裏的錢，你給家裏創造了一點價值嗎？”他紅著雙眼向我吼道。“現在還在用我的錢，有本事拿錢來！”
“哥，你的話太傷人了。過來看看除了錢就不能有其他的嗎？”我語氣帶了一些懇求，真的這十幾年來我隻想得到他的注意，哪怕隻是正眼看我一眼也好。我想我是著魔了，或者是這些年親情太過冷漠所以太渴望得到感情。
“哼哼，其他的，你有什麽資格說其他的？你不過是去年考了個好成績，大學生算個屁！在我這裏一文不值，你還是寄生在我們身上的寄生蟲吸血鬼！”
“說話要有根據，我這幾年並沒有從家裏拿過一分錢，我又怎麽寄生在你身上了？”
“去年你還拿了我五千呢！”
“我已經還上了呀，過年後還總往家裏寄錢。我隻是一名學生，還想讓我怎麽樣？”我也急了，喪失了理智。其實我沒必要爭這峰鬥這氣，最終受傷的還是自己，而且還會讓情況惡化。
他一步步走過來，怒視著我，大聲說：“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多自私，你自己有錢卻不給家裏，家裏給你訂了親，你卻不同意非要上學。你想過這個家嗎？你隻是想你自己的生活！！”
我搖搖頭，冷笑：“我隻想著自己，你不是嗎？你們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我做多少，想多少，有用嗎？你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我是你的親人！定親？恐怕隻是為了那些彩禮吧。縣裏首富的公子聽著多好，可他是全縣有名的敗家子浪蕩公子！！嫁過去會怎麽樣，你比我更清楚！！你如果真當我是親人就不該把我想火坑裏推！！”我受傷的時候你們在哪裏？我孤單無助的時候你們在哪裏？從小到大，你們是否給過我真正的愛？
他眼神凝滯了一下，但也僅僅是一下，接著是更為惡劣的語氣：“把你往火坑裏推？哼哼，真是笑話！！這家裏就你一個人上高中上大學了吧？家裏給你的還不夠？”
“我上高中上大學的錢都是我自己掙得，一分錢沒用家裏的！！我知道自己是多生子，從小就花了不少錢，所以我自己也在掙錢啊，也在減輕家裏負擔啊。”
“哼哼，聽聽說的多好聽，吸血鬼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是禍害的！！”
我咬著嘴唇看看天花板，強壓下心中的痛，微笑：“哥，我不和你爭了。沒用，徒傷感情。我知道你現在壓力很大，心情也很不好，我理解。真的，這次我來是來送錢的，我的助學金和各種獎項的獎金，加上我兼職的工資。如果還不夠，我可以再想辦法！”
他的眼裏終於有了一點光彩，言語中帶著驚喜和懷疑：“真的？真的？你有多少？如果不夠用，你還有什麽辦法？”
“你要用多少？最重要的是我要了解她的病情！我想我可以聯係一下專家，也許會有幫助的。”我還是被這個所謂的哥哥打敗了，莫名其妙，雖然他和家裏的人傷得我很重，隻是現在我隻想幫他。沒有為什麽，成為海軒副總後我常常同情心泛濫，即使是素不相識的人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我也會出手相助，所以對他們也隻是平常心了。我相信在這裏我得不到什麽親情，隻要不被他們算計就是老天開恩了。
“20萬！”他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然後無力的邋遢著腦袋。
“好，我這裏有25萬。我可以都給你，如果不夠我還可以兼職，比如去酒店做公關。”我淡淡的說，可心裏真希望他可以就拿走20萬，也說一句貼心的話：不要去，那不是什麽好地方，咱們省著點就夠了。
他抬起頭，幾乎是跳過來的，抓著我的肩膀使勁搖著：“真的？你有25萬？這是真的？那你快給我呀，今天醫院又催款了，如果不交我們就會被趕出去！！25萬是不夠的，你就去做公關吧，好好幹！”
我痛苦的閉上雙眼，這就是我的親人，他真的不知道女公關是幹什麽的嗎？為了一個明知是渺茫的希望卻要犧牲一個鮮活的生命，他們可以為了她，一個沒有多少生還希望的人，幾次三番的把我推向火坑，他們真的就不在乎我。不是嗎？父母把我許給了一個有名的好色又暴虐幾乎無惡不作的人渣，哥哥又讓我去做。為什麽我要傻傻的試探，明知道答案，明知道不可能，卻依舊癡癡的希望從他們這裏得到一些親情。我瘋了，要不就是這個世界瘋了！！我幾乎哭了：“哥，你知道女公關是幹什麽的嗎？”
“我知道啊，不就是陪陪酒，陪陪聊，還陪陪睡嗎？”他滿不在乎的語氣幾乎把我擊倒，“要不你就嫁給那個公子哥，他可是仰慕你很久了。”
“你竟然知道？你應該知道那是火坑吧？”我沙啞著問。“我是你妹妹啊，你真的希望我跳進火坑？你就不會內疚嗎？難道貧困，或者說金錢真的讓你失掉人性和良心了嗎？”
他一怔，然後哈哈大笑：“因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在四歲的時候就死了，你隻是冒名頂替而已！！如果是她，她不會上高中，也不會上大學。如果是她，她會懂事的安慰我，貼心的為家裏做一切她能做的事。你做了什麽，你隻是想著你自己而已！！”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在四歲的時候就死了……”我頭嗡的一聲，差點栽過去，後退幾步消減了慣性才站住了腳。我噙著淚水，脆弱得隻想得到一絲的否定，哪怕隻是他飄忽的一個眼神：“這不是真的，是嗎？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隻是想和我鬥嘴而已，隻是想讓我生氣而已。”
“這是真的，你不是我妹妹！為什麽我要關心你，顧及你的感受？！如果沒有你，我妹妹的名字怎麽會讓你用了呢？每次叫你，我就會想起我可憐的妹妹。”
“所以你恨我？要報複我？”我幾乎支撐不住。原來是這樣，真的是這樣，怕什麽還是來什麽，之前我為什麽要放棄到手的結果？
“是，我恨你。你也不是我妹妹，隻要你痛苦，我就開心！你用了她的名字，你讓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心！”他的語氣陰森，讓我不寒而栗。相形而言，這句話對我打擊更大。
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去做些什麽。現在什麽也不想說，更不想做，隻是無力的靠在牆上，瞪著窗外的晴空。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映著朦朧的樓影，沒有綠色，沒有生機，這隻是一座冰冷的城市。
“錢呢？我要30萬，如果沒有，我就把你賣給黑社會！還有專家呢？”他已經不在隱忍什麽，既然已經攤牌也就沒有什麽顧忌了。
“嗬嗬，哥，差點被你蒙了。我知道這些天或者說這幾年你被錢折磨的失去了自我，這並不是原來的你。問問你的良心，你是這種人嗎？你可以恨我，也可以報複我，但是不要失了人的本性，不然後悔莫及，雙親也會跟著受累！”窗外飛鳥掠過，我突然間心放開了許多，剛剛被痛苦蒙蔽的理智又一次站了上風。我知道他這些年承擔了太多，心裏多少有些畸形，更嚴重了說已經有了精神病的傾向，他是男子漢，有淚有苦不能說，隻能埋在心裏。
“你，你，你在說什麽？我說的是真的！”他有些吃驚，更多的是被揭到痛處的氣急敗壞。
“好了，錢我拿，專家我請。”說著，我笑著轉身“我先走了，學校還有事要處理，以後也沒多少時間來看你們。我把自己用來交學費的錢也給你們，算算夠30萬了。好好照顧自己，別讓自己和她受委屈！”
他怔怔的站在那裏，張大了嘴，似乎忘了呼吸。隻是喃喃自語，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飛速離去，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的淚水：我是孤兒，我沒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