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沒法決定
“的確,子不教父之過,若不是胡相教子無方,他胡長武如何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胡相雙眼瞪得溜圓,顯然是沒有想到蕭律真會說出這麽一番話。按照他設想的,在他說出那些話後,蕭律真怎麽著也得給他一個台階下,然後這件事就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誰成想,蕭律真不但沒有按照設想的來,反而一副要將此時追究到底的架勢。
“胡相,如你所言,你整日裏忙於朝政之事,這才疏忽了對家中子女的教養。追根究底,這就是壓在你身上的正事太多了的緣故,朕不願再有如胡長武這般的事發生,索性就將你身上的擔子減一減,叫你多出些工夫回去教養子女。”
“老臣……”胡相隻差啞口無言了,這回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虧死了。
“胡相不必言謝,到底是多年的老臣了,朕還是能體貼一二的。方才胡長文胡大人也是替胡長武辯解過的,可見是個隻重感情而不顧律法的,胡相也要用心教導才是。”
胡長文心下一緊,皇上特意點出自己,這其中該不會是有什麽用意吧?
“還有,既然是要教子,這受教的自然也要騰出工夫。胡長文,你且回去歇上三個月吧,這三個月若是胡相不能把你教好了,那你就繼續歇著,什麽時候教好了,你什麽時候再回來。”
胡長文心中有再多不願,卻也隻能恭恭敬敬接受,“臣,遵旨。”
“最後,朕再說一事,今日叫了這些人證來,胡家不可記恨,更不可報複。如若朕知道聚仙樓和尋芳樓遭了難,不管是誰的緣故,朕隻會全都歸在胡家身上,想來胡相應該知道該如何做了。”
“老臣明白,還請皇上放心。”
“此事既然已經解決,朕隻希望所有的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有什麽額外的麻煩。另外,今日胡長武就是在場所有人的前車之鑒,朕不希望往後還有人知法犯法。”
早朝結束,胡家父子沉著臉回了府,才進門,胡相就甩了袖子走了,留下不省人事的胡長武和一臉不高興的胡長文。
“還不速速去請大夫,難道看不到二爺傷了嗎?”胡長文一進門就沒有好氣,他原本是站在自家弟弟這一邊的,可如今牽連到了自己,他哪裏還有心思再去關心這個無用的弟弟。惹了皇上不高興,還不知道哪一天才能重回朝堂呢。
門房得了話,撒腿就要往外跑,還未來得及動作,就有太醫來了。
“胡大人,皇上叫我來為小胡大人診治。”
見來的是太醫,胡長文自是不敢再黑臉,這要是惹了太醫不快,到時候再到皇上麵前告一狀,豈不是太虧了,他連忙換了笑容,“多謝皇上掛懷,也勞煩太醫走這一趟了。”
“無礙,隻是小胡大人傷勢重,還請快些找個幹淨地方安置,也好叫我為小胡大人診治。”
“是是是,我這就叫人安排,還勞煩太醫跟我一塊走一趟了。”
大門處到底是離胡長武的院子太遠了,胡長文直接叫人把胡長武抬到了就近的客院。
胡長武被安置下來,太醫一番診治後,麵色實在算不得好看。
胡長文看得心驚膽戰,雖然他是因為胡長武的緣故才被牽連,現在暫時丟了官職,可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哪裏就真的能不管了。“太醫,我家長武如何了?怎麽看你的臉色不是很好,難道很棘手?”
“還請胡大人屏退左右。”太醫麵色古怪,有些話真的 很難說出口。
胡長文雖然不明白太醫的用意,但還是老老實實叫伺候的下人打發出去了。“現在人已經都走了,太醫有什麽話盡管說吧。”
“這外麵的傷看著嚴重,其實都是些皮肉傷,好好養一段時日,自然就好了。說到底,皇上還是沒有和小胡大人較真,不然這八十杖實打實打下來,隻怕是骨頭都要斷了。”
“皇上一向對我們胡家很好,這一點,我們胡家上下都感激不盡。” 漂亮的話,還是得說兩句的,畢竟是皇上派過來的人,“可如果都隻是皮外傷,不知太醫又為何露出這樣一言難盡的神情?還請太醫仔細說說,不然我這心裏實在是不能安定下來。”
“這話我實在是有些不好說,我說出口之後,胡大人千萬不要生氣。”太醫也很為難。
“這是自然。”胡長文心裏更不安了,畢竟太醫的態度就擺在眼前,實在是叫他不得不憂心。
“方才診治的時候,我發現小胡大人身上長了一些疹子,隻是這些疹子不是普通的疹子,倒是有些像……”
“像什麽?”胡長文問得急切。
“聽說小胡大人經常會去尋芳樓,這些疹子看著倒像是……花柳病。”太醫話音一落,屋裏瞬間寂靜無聲,胡長文直接被這驚人的消息嚇傻了。
“此話當真?”
“這種事情我是不敢胡說的,我現在說這件事,是想要胡大人想想該怎麽處理。畢竟這病並沒有治好的先例,胡大人,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多謝太醫提醒,隻是這事畢竟……不大光彩。還請太醫為我家保守秘密,千萬不要說出去。”胡長文簡直不敢想,若是這花柳病的消息流傳出去,胡家在望京哪裏還會有立足之地。
“胡大人放心,此事我絕不會外傳。隻是,這樣的病到底是不好,胡大人,若是此事不小心外泄,隻怕會對胡家不好。我能說的已經都說了,剩下的該是胡大人自己考慮了。”太醫心中直歎氣,這叫個什麽事啊,胡家怕是要倒黴嘍。
胡長文心情沉重,“多謝,我送太醫出去。”
永福宮中,胡卓群在屋裏坐立不安,都快到用午膳的時辰了,路柔竟然還沒打攪她這叫她十分不習慣,甚至有幾分不舒服。
“奇了,今日柔妃怎麽沒來,莫不是她的耐心都用盡了,不願意過來了?”
“她不來才好呢,這些日子叫咱們整個永福宮不得安寧,娘娘您人都憔悴了許多。”香蘭替胡卓群捏了捏肩,“左右那煩人的不來了,娘娘要不再去睡上一會兒吧,都好些日子沒能睡得安心了。”
“算了,沒多久又該用午膳了,還是等用了午膳之後再睡吧。”胡卓群揉了揉額角,“正好她今日沒來,你現在去小廚房,叫他們午膳做些有滋味的,別總拿那些補湯來打發我。吃那些清淡的東西都好些日子了,嘴裏半點滋味都沒有,真是累死個人了。”
“好,奴婢這就去。”香蘭歇了手,就急忙往小廚房去。
“……方才我說的那些,你們可聽明白了?”
李廚子皮笑肉不笑,“聽是聽明白了,可是香蘭姑娘,你怎麽不早點過來?咱們這兒補湯都燉上好些時候了,就剩下兩個菜就該備膳了。你這會兒過來,突然說要改菜,咱們這兒不好辦啊。”
“什麽好辦不好辦的,娘娘想吃些什麽東西,還要看你們的臉色嗎?”香蘭才不管小廚房的人難不難做,這和她無關,她隻要將娘娘的命令傳達下來就是了。
“香蘭姑娘,瞧你這話說的,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哪裏敢給娘娘臉色看?隻是咱們做的都是按照太醫的吩咐來的,太醫說了,那些個重油重辣的,娘娘現在不能吃。你這突然過來說要吃那些東西,我們真做好了送上去,到時候把娘娘吃出什麽問題,我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陳廚子說話倒是比李廚子更妥帖一些。
香蘭可不耐煩聽這些,“誰要你們來擔這個責任了,娘娘說了要吃就是要吃,你們管那麽多做什麽,趕緊把東西做好了,送上去就是了。”
“可這些東西不就糟蹋了嗎?”陳廚子還想再勸,“這些可都是不小的開銷,這白白浪費了,可都是占了娘娘的份例的。”
“哪來這麽多廢話?要是不做就滾出咱們永福宮,不過是個做奴才的,怎麽這般矯情。趕緊把東西做好了送上去,娘娘可還等著呢。”香蘭直接甩下話,轉身就走了。
香蘭走得痛快,李廚子就不痛快了,直接啐了一口,“什麽東西,自己也是個伺候人的,還一口一個奴才,真以為自己比咱們高貴到哪兒去了。不過是個侍女,真以為自己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了。”
陳廚子拍拍李廚子的肩,“行了,人家是娘娘貼身伺候的,咱們算什麽啊,不過是小廚房裏做飯的,和人家怎麽比啊。”
“我就是氣不過,咱們做飯的廚子怎麽了,也不見得比她低賤。她自己也是伺候人的,哪裏來的臉和咱們叫囂。別的宮裏也有不少貼身伺候的大宮女,就好比柔妃娘娘身邊的玉蒸姑娘,也沒見人家跟她一樣,不知道傲個什麽勁兒。”
“這怎麽好比啊,咱們現在在賢妃跟前伺候,咱們隻能受這個氣了。”
“等等,今兒個柔妃娘娘怎的沒來,這不是日日都要來的嗎?”李廚子這才發現了不對,瞬間就慌了,“這不會是柔妃娘娘往後都不來了吧?”
“這誰知道,柔妃娘娘畢竟不是永福宮的主人,怎麽也不會日日在這裏待著的。”陳廚子倒是看得淡一些,“咱們呐,還是趕緊把賢妃娘娘要的東西準備好吧,沒得等會兒還要挨罵。”
李廚子呐呐,是啊,自己是永福宮的,不是毓秀宮的。唉,要是自己能是毓秀宮的就好了,就不必受這個氣了。
所有菜都備好了,下麵自有人忙著把菜送到胡卓群那裏,小廚房裏的人也能有喘口氣的工夫了。
“陳哥,咱們總不能一直這樣吧,要是一輩子這樣在永福宮混日子,那什麽時候才能有出頭之日啊?”李廚子終於按捺不住了,他早就有想去毓秀宮的想法了,今日香蘭惡劣的態度終於逼著他做出了這個決定。
陳廚子一愣,這個決定似乎有些太突然了……他真就沒法做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