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受到懲治
“我兒乃是出身大家,如何會為一個風塵女子贖身?是誰給你的膽子,竟然在這大殿之上如此汙蔑我兒,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胡相容不得有人汙了他胡家的名聲,當即嗬斥了茹娘。
茹娘哪裏被人這樣嗬斥過,嚇得一顫,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蕭律真卻不會叫胡相把控了場麵,這裏可不是胡相的一言堂,還容不得他為所欲為。“胡相,此事尚未有定論,你又何必發這樣大的火?”
“皇上恕罪,老臣隻是見不得有人汙蔑我胡家兒郎,這才一時沒能忍住,說了些失禮的話。還請皇上看在老臣的愛子之心上,且饒過老臣這一回。”
“胡相的心,朕自是能理解,隻是這到底不是什麽隨意的場合,胡相還是注意一些得好,莫要失了體麵,叫旁人看了笑話才是。”
被蕭律真當著這麽些人的麵說了,縱然胡相是個經曆過風雨的,也有些尷尬了。“是老臣失禮了。”
蕭律真且不理會,隻一味去問茹娘,“茹娘,你方才所說,可是當真?”
“草民不敢信口雌黃,所說句句屬實。當晚,胡大人帶著鳳仙到尋芳樓找草民,也是有旁人見到了的,皇上隻需叫人到樓裏問一問,自然見分曉。”茹娘心如鼓擂,就是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騙皇上啊!
“那除了這個,你可還有旁的要說?”人群之中不知是誰開了口,但也隻喊了這一句,便沒了聲響。
“有,胡大人兩年前就已經為樓裏的牡丹贖了身,那牡丹是尋芳樓從前的花魁,現如今應該是胡大人的外室了。草民還知道牡丹當初被贖出去的時候是懷了胡大人的孩子的,照如今這樣算著,那孩子也該滿了周歲了。”
原本還安安靜靜跪著的鳳仙,此時倒是有了動靜,那滿臉的震驚,想來應該是不知道茹娘口中的牡丹的。
“你……你怎能信口開河,我才是胡郎所愛,又是哪裏來的牡丹?還有什麽孩子,簡直是胡說八道,呼郎分明無子無女。”
茹娘神色古怪,看向鳳仙的眼神似有嘲諷,又好似是同情。“皇上,草民還知道,胡大人是買了宅子安置牡丹的,那宅子就在長興街,那邊有棵極大極高的桂花樹,牡丹就住在桂花樹旁的宅子裏。”
“你這婦人,怎的越說越離譜,我家弟弟在胡家住得好好的,怎麽會到那等地界置辦宅子。”胡相這回倒是忍住了,可胡長文卻沒有忍住。因為胡長文知道,兩年之前,胡長武的確在長興街置辦過宅子。若是此時不幫著將這事兜攬了,隻怕那茹娘又要說出些什麽來了。
當時胡長武買宅子時,還曾經和他吹噓過那宅子旁邊有棵極為顯眼的桂花樹,所以他才到今日都能記得清清楚楚。既然這茹娘能說出宅子準確的位置,隻怕這件事,十有**就是真的了。當務之急,就是不能讓茹娘再繼續說下去,不然還會捅出更大的簍子。
“長興街魚龍混雜,我胡家的宅子是祖輩辛苦掙出來的,是一等一的好地界,周圍住著的都是朝中重臣,兩者根本不能相提並論。長武雖然年輕,卻也不是傻的。什麽地方的好壞,他還是能分清楚的。放著祖宅不住,到長興街買宅子,和那些販夫走卒混在一處,他又不是瘋了。”
“誒,胡大人,此言差矣。”鴻臚寺少卿陳哲站出來,“長興街雖然比不上胡相府的地價高,可也不是什麽魚龍混雜的地方。長興街那裏還是住著許多官員的,所以胡大人也不必一杆子打死所有人。”
“陳大人,莫要說笑了,什麽官員會住在長興街那樣的地方,就算是想要反駁我,也不必扯出這樣的謊話來。”
“胡大人錯了,我正是住在長興街,除我之外,另有許多寒門出身的官員住在長興街,且人數比胡大人想得還要多。”陳哲又對著皇上躬身行禮,“皇上,方才那茹娘所說的宅子就在臣的對門,臣能證明茹娘所說句句屬實。”
“陳大人,你可真會說笑,若你對門住著什麽花魁牡丹,那你怎的知道那人是花魁,難不成陳大人和那女子有牽連不成?”胡長文是不會將這件事認下的,幹脆就把髒水往陳哲身上潑。
“胡大人,你也很會說笑。難道胡大人認得的人個個都和胡大人你有牽連嗎?”陳哲笑得十分諷刺,“太傅曾教導過眾多學子,不要聽風就是雨,若沒有證據,不可從旁人的話裏或自己的臆想中隨意猜度事情的真相。我以為天底下的學子都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如今看來,倒是我想多了。”
“不錯,老師所言,實乃是做人的準則。”蕭律真給出肯定,“陳卿,朕自然是相信你的人品的。但畢竟是在斷案,你且說說,你是如何知道你那對門住著的就是花魁牡丹的。”
“回皇上,對門那女子住了有兩年多了,既然是鄰居,這兩年裏總是能見上幾回的。而剛才那位茹娘,臣也見過她去那牡丹的住處。僅憑這些,當然不能完全篤定茹娘那些話的真假。但拙荊在家中照料一應事務,和對門那女子也是說得上話的。所以臣一早就知道了牡丹是胡大人贖出來的,隻是先前沒有想到,還和這件事有牽扯,所以才一直沒有說出來。”
“好啊!本朝律法嚴明官員不可攜妓,胡長武倒是很會鑽空子,直接為人家贖了身,就差帶回家去了。”蕭律真適時沉了臉,厲聲嗬斥,“胡長武枉顧律法,知法犯法,實在是不把朕,不把律法放在眼裏!”
“皇上,這一切一定是誤會。說不準是那個牡丹和茹娘串通一氣,想要坑害……”胡長文還妄圖替胡長武圓過去,隻可惜,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並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住嘴!朕何時允許你說話了?胡大人,難道你要因為胡長武是你嫡親的弟弟,就一味偏幫他嗎?還是說,我大乾的律法在你眼中隻是兒戲,隻要你胡家人願意,就能將律法視若無物?”
這樣疾言厲色,胡長文就是有再多的話也是枉然,這種時候多說一句都是錯。“臣不敢。”
“鳳仙,你來說說你和那胡長武到底是有什麽關係!”蕭律真眼神直勾勾盯著鳳仙,眼中的威懾叫人驚懼。
“我……草民……民女。” 鳳仙嚇得厲害,顛三倒四,愣是沒能說出一句整話。
茹娘看得心急,到底是不忍心,小聲提醒道:“隻管說是草民就成了。”
鳳仙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草民能成為尋芳樓的花魁,這也多虧了胡大人捧場,胡大人是……”鳳仙雖是出身花樓,卻也羞於在眾人麵前說出恩客二字。
蕭律真也不會逼得太緊,“你隻管說方才茹娘所說是否為真。”
“草民並不知道牡丹的事,但胡大人的確在二月二那晚帶著草民去找茹娘贖身。隻是茹娘當晚提的價錢有些高,胡大人並未答應下來。後來胡大人又帶著草民去了聚仙樓,飲酒至深夜。”
接下來的事,蕭律真自然是知道的,隻是事關路沅,他就不需要鳳仙說下去了。
“人證該說的話全都說了,真相已然擺在大家麵前,也不必叫朕再說什麽了。羅青,按照律法,胡長武的事該如何處置?”
羅青上前,“我朝律法嚴明,官員深夜飲酒,杖三十,罰俸三年。官員攜妓,杖五十,罰俸五年。至於胡大人還替一位花魁贖身,且養在外頭,就罪加一等,該撤了胡大人的職,貶為庶民的。”
“數罪在身,定要嚴懲!傳旨下去,胡長武深夜醉酒攜妓,另養妓為外室,杖責八十,直接除去官職,貶為庶民。另,胡長武養在長興街的外室牡丹為其生下子嗣,胡家須得將牡丹母子接回胡家,不得再留在長興街,即刻去辦!”
羅青立即接了旨意,還未出殿門,胡長武被帶來了。
眾人轉身去看,胡長武穿了一身白袍,臉色蒼白,看著的確是一副病歪歪的樣子。“臣見過皇上,不知皇上叫臣來,有何要事?”
“胡長武,你可知罪?”蕭律真隻一眼就看出了不對,胡長武臉色的確蒼白,看著該是病得不輕,可他臉上的蒼白卻不是均勻的,嘴角和眉梢都有些不對勁,看著分明就是塗過了脂粉的樣子。
胡長武不明所以,立即將眼神轉向胡相那邊,胡相卻不願理會,這樣無用的廢物,實在是不必再理會了。這種時候了,還不能自己動腦子,隻知道一味依靠旁人,又有什麽用。
胡長武沒能得到想要的消息,隻能依靠自己的猜度,“皇上,臣不知做錯了何事,還請皇上明示。”
“這一群人在,你眼中就看不到半分?”
胡長武這才將眼神分給了鳳仙一幹人等,“皇上,這是……”
“你做過的事,自己知道。朕也不需要你知錯,左右朕也沒有指望你悔過。正好你人來了,也省得叫羅青跑一趟,直接將該打的八十杖打了,就回去吧。”
羅青親自上陣,一把將胡長武押了,另有都察院的人過來幫忙,將胡長武拖出大殿,不過片刻,就響起了胡長武的慘叫。
胡長文心有不忍,畢竟是自小一處長大的弟弟,哪裏就能看得了他受這麽大的罪。“爹,長武受了這八十杖,隻怕是半條命都要丟了。”
胡相將這話聽得清楚,心中卻另有一番打算。“皇上,長武能做出此事,實乃老臣的過錯。老臣平日裏隻知道關心朝政之事,疏忽了對他的管教,這才叫他長得如今這幅混賬樣子。隻求皇上能看在老臣一心為朝廷的份兒上,打完長武那逆子八十杖後,能叫太醫為他瞧一瞧。”
“胡相倒是愛子。”蕭律真隻淡淡掃了胡相一樣,並未說好與不好。
胡相心中一顫,“皇上,千錯萬錯,皆是老臣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