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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全部殺死。


  這是她現在腦海中的唯一想法,如果想要救下阮雲的話,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鬼族會受到周遭不正常生物的幹擾而逐漸鬼化,這是一個完全不可逆的過程,一旦鬼化完成,那麽阮雲距離變成真正的怪物也不遠了。而那種情況真實發生的話,以子夜的原則,絕對會將他現在就消滅掉。


  她嗤笑一聲,為自己的雙重標準,此刻她才明白自己當不了救人救世的聖人,隻能做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即便如此想著,她下手時也沒有半點手軟。絢麗灼目的吞噬星源在並不寬敞的通道中炸裂開來,瞬間的光亮將眼前黑暗全部驅散,子夜得以看到身前到底堆積著多少死屍。


  “別看,也別聽。”


  她將阮雲抱在懷裏,用手遮著他的眼與耳。眼前場景比之人間煉獄也不為過,數不清的死屍被金色的光點所侵蝕、吞沒,他們的哀嚎聲此起彼伏,回蕩在通道中。即便有死屍想要逃離這裏也沒有任何用處,燦金色的光點鎖定他們的身形,不管跑出多遠都會被粘附上,死亡將是他們最後的歸途。


  到最後那些光亮心滿意足散去,再次回歸子夜的手中,化作她的力量。


  “他們都死了嗎?還是說我聾了呢?子夜,我什麽都聽不到了。”歸於寂靜時,阮雲開口。“子夜,我是不是也餓要死了?”


  “無稽之談。”子夜放開他,少年的眼眸仍舊緊閉,整張臉皺巴巴的,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特意放大了自己的聲音,說道,“少想亂七八糟的東西,你還活著。”那條幽冥路不該是你的歸途。


  “子夜!我又看到你了!”阮雲睜開眼,興奮地看著子夜,他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實不是錯覺後表現得異常興奮。他伸手拍上子夜的臉頰,“太好啦!嘿嘿……我居然活下來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不可自拔,但子夜卻受不了有人一直貼著自己的臉頰,事實上她一直都很抗拒任何形式的身體接觸,站起身順帶躲開了他的下一步靠近。這樣的行為有些不太友善,再搭配她那張臭臉總讓人覺得她下一秒就要發火,好在阮雲並不介意。當然,他也沒膽子介意。


  這條路便是傳說中通往幽冥的通路,也是渡關山被譽為“死的世界”的最終元凶。旁人是怎麽意識到不對勁的子夜並不清楚,但她確實是在阮雲提醒後才驚覺這條路走到底會發生什麽,這根本就不是人間的路。


  傳聞中的確有路可直通幽冥,許多人鬼相戀的可歌可泣的愛情也由此發生,但那大多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到現在已經很少會有人信這種鬼話。而子夜以前甚至質疑過渡關山的傳聞是真是假,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幾乎沒人信這個。


  畢竟任誰都想不到原來這條路會真實存在,而且恰好還在渡關山。


  子夜歎了聲氣,往回走的道路變得漫長起來,漫長到她從思考柳如念為什麽要把自己丟到這裏,到了思考柳如念為什麽會知道這條路。以她對柳如念的了解,那人就是個與機緣無關的家夥,就算真有什麽機緣砸身,也不該轉過臉來把自己丟進幽冥。她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再怎麽樣也不至於差到要置於死地的程度。

  “阮雲,如果你想殺一個人的話,會是什麽理由呢?”


  “啊?!”


  阮雲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也怪她這個問題過於離譜,問一個小孩這種問題能有什麽結果?但她實在是琢磨不出自己和柳如念的冤仇來,隻能隨口一問。


  “隨便問一問而已。”子夜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說道,“沒別的意思,忽然想起來的罷了。”


  阮雲眸色暗了暗,顯得有些別扭,還是回答了子夜的問題,“如果是我的話?大概是因為和我有仇吧,我爹和我娘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能找到那個人,我一定要報了這個仇!”他說到最後甚至有些鬥誌昂揚,殺父殺母之仇在他心中確實難以被遺忘。然而他又如何能想得到,自己仇恨的歸結點會是位高高在上的存在呢?這注定是無望的仇恨。


  “有仇麽?”子夜好笑地看著阮雲,心道你這小子身上的靈力微弱得都快看不到了,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還想報仇?她感受得到少年渴望報仇的心,然而現實中實力差距過大時,報仇隻能是個遙遙無期的夢。不過話雖如此,但她沒好意思直接打擊他,而是道,“那以你現在的實力可不行,出去之後找個好門派多練幾年說不定行。”


  雖然這話和直接打擊也沒太大區別,但好歹還給他留了一絲希望。盡管照子夜的意思,本來連這一絲希望都不想給他的。


  畢竟能用一場火便讓他父母紛紛殞命的人可不會是個等閑之輩。


  最早時他沒有鬼化完全是靠著有父母的靈力護身,整整持續了快三年,擁有這樣靈力的兩個人怎麽可能會弱呢?殺掉他們的人要麽擁有極強大力量,要麽是有能克製他們的方法,總之無論如何,阮雲想複仇的話不會簡單。


  不過這番話還是沒能帶給她任何靈感,她和柳如念之間哪有這麽大的仇?

  “你又為什麽要問我這個呢?子夜,有什麽想要殺死的人嗎?”


  阮雲忽然又把話題轉到了她身上,子夜擺了擺手,道“隻是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而已,如果是我想的話,那麽壓根就不可能會有這個問題。”說著說著,她又忽然凜然正色,滿臉的嚴肅,“因為我要殺的人,每一個都有他們該死的理由。”


  她向來對自己很有了解,從下手的第一個人起,她便明白自己無法心慈手軟,隻能做到不對無辜的人下手。而在她劍下死去的人,每一個都該殺的理由,唯有這點,她無比確信。這也是她會疑惑自己如此遭遇的原因,明明是無冤無仇的關係。


  隻是她永遠都想不到,那位與她有仇之人會是個根本無法想象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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