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才怪！
子夜將自己剛才所想收回，那怎麽能是最壞的情況呢？明明現在才是最壞的情況！
她看著眼前的石壁陷入沉思，思緒久久緩不過來。該怎麽形容這情況才好？她整個人愣住，險些把頭磕到牆上。
如她所見，她再一次回到了原點。
這意味著她沒有走錯路，同時也意味著她這幾個月的時間全部浪費。她到底心情現在有些複雜，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到最後隻能擺出個半哭不笑的表情來。
這裏與幾個月之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丁點兒都沒有，連旁邊的沙地都與她來的那天一模一樣。
就像是從她離開後再未出現過變化一樣。
此時她還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九土殿就在眼前，仍舊在抱怨自己的倒黴以及感慨自己的方向感。不過事實上，從現在再到她知道的那一刻起，也不需要等待太多的時間。
本該如此。
“子夜？是你！”
正當她無奈閉眼思考人生時，卻從石壁後傳來女子怯生生的話語。她睜開眼，朝石壁後走去，那裏等待著的，是能使她再一次遠離九土殿的人。
“柳如念，你怎麽在這兒？對了，江逾白呢？”
位於石壁背後的人著帶血的衣裳，披散著頭發，麵容較之前更白皙幾分。子夜仍舊一眼便認出了眼前人是誰——柳如念，後來被迫跟到江逾白身邊的女子。單就外貌來說，柳如念的變化不會很大，但氣質，子夜猜想著她一定經曆過什麽。在她身上血與死亡的味道過重，現在的她更像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
不過這也不算意外就對了，到底是在渡關山。
“逾白他……”柳如念欲言又止，眼神閃爍，“他和我走散了，我已經很久都沒見過他了。”其實她話語裏的猶豫之意已經讓子夜產生懷疑，然而她又沒什麽理由會騙自己，子夜沒多想便信了她的話。
如果子夜再多思考一會兒的話，應該能發現柳如念言語裏的奇怪處，但她沒有。
“剛進來沒多久我們就走散了。”柳如念歎氣道，“我好幾次連命都快要丟掉，還好……還好現在遇見了你。子夜，好久不見了。”話裏真假半摻，反正她篤定子夜也不會猜到真相。
走散嗎？她不太信，但還是點點頭，“確實挺久，一轉眼都快半年了。”她似是安慰一般的拍了拍柳如念的背，在這種關頭讓她遇見個有方向感的人，別提有多開心了。
“半年？”柳如念訝異道，“從到這裏算起，都快要四年啦！”
這下輪到子夜吃驚，“四年？你沒在糊弄我？”她自然不肯相信這個結果。滿打滿算，她在渡關山裏都沒能活動夠五個月，怎麽一下子就蹦到了四年？
“對，四年。”柳如念肯定地答道，“怎麽會是半年呢？我可是每一天都算著，或許有幾天的出入，但肯定是已經過了好幾年。”
聽聞這話，子夜才開始回憶之前。她對於渡關山中的時間觀念全部來自於薑媛，那豈不是薑媛說幾天就是幾天？她再次陷入沉思，不由得要怒罵一句自己蠢到了家。而後又敷衍地點點頭，讓柳如念清楚自己已經明白。不然關於時間，她們恐怕能討論出個好幾天來。
“子夜你可真是迷糊。”柳如念笑了笑，眼中卻不知為何帶上了羨慕。子夜並不明白她的情緒來源於哪裏，隻得接著點頭，宛若沒有感情的點頭娃娃。
“這幾年來你……嘖，壞了。”子夜一拍腦袋忽然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情，“楊安他們還被我關在山洞裏！”
她將之前的事情同柳如念全盤托出，隻是省去相柳族與薑媛，用其他的詞語來代替。同時也並未說出自己不是將死之身，唯有此事她藏得死死的，至今雙手手腕都在被布條所綁，遇見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個異類。
“他們應該會自己出去的。”柳如念歎氣道，“紀磊可機靈的很，剩下幾個人再蠢，隻要有他在，保準出不了問題。”她與紀磊也算認識了兩百多年的人，對於他的聰明深有體會。
“原來如此。”
子夜又道剛剛還擔心那幾人會困在山洞裏不敢離開，現在聽到柳如念的話，她反倒是放了心。
“也不知江逾白去了哪……”
子夜這會兒總算記起了許久不見的江逾白，雖然明知江逾白實力強大，但隻要一想起江逾白之前受的傷，子夜便覺得這次他估計也逃不了受傷的老路子。然而柳如念卻不這樣想，她道江逾白現在指不定在哪兒逍遙快活，才用不著旁人來操心。
話裏一股子醋味，子夜心道若這不叫擔心，那什麽才算擔心？不過說到這個，她又不免要為遠在天際劍宗的好友鞠一把辛酸淚，誰叫他好死不死攤上這麽個風流爹，後娘成群卻沒半點辦法。
對於柳如念口中的“走散”，子夜是不太相信的，她更偏向於江逾白主動拋下。
畢竟那位祖宗可不是個好伺候的，隨便一個不開心都能把同伴丟在原地，自己去浪跡天涯。哪怕她分開前還特意囑咐了一番江逾白，要他一定要把柳如念帶好，但看現在這情況，恐怕是根本沒聽進去。而且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江逾白已經恢複記憶。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麽江逾白會拋下柳如念的原因再簡單不過。他是個怕麻煩的人，為此不惜把自己包裝成一幅高高在上的冷酷模樣，離人千裏之外，隻有在與美人攀談時才會露出骨子裏的七分痞性。他清楚渡關山裏有多危險，因為瀕死過一次，所以這次寧可拋下到手的美人也要獨自行動。
真是個頭腦清明又冷酷的人。
想到這種可能，子夜不由得膽寒，然而這又是自己的友人。她晃了晃腦袋，似乎是想要把裏麵的進的水都倒出來。“或者不是這樣……”她邊想邊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又讓柳如念一陣困惑。
“沒什麽。”她說道，並不準備把腦海裏的想法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