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公主覺得這人如何？”
比試結束後，流螢恭敬地朝著昭陽行禮。在這位變化無常的長公主麵前，旁人必須對其尊敬。
“夠狠，但也不過如此。”
昭陽淡淡地說，她的眼中很難察覺到情緒的所在，隻是一直盯著子夜看個不停。她雖然話裏沒多少誇讚的意思，但經過流螢偷悄悄的觀察，這是她會產生興趣的表現。
“她沒有展示任何實力，很難從中看出些什麽來。”昭陽雖然被養在深宮中，但她對於修煉的了解並不淺。天子為她請了當今元嬰期的修士作為老師，這僅作為強身健體，但她的老師是個負責的人，教會過昭陽很多辨別修士能力的方法。
流螢低垂著頭不敢有任何動作，“那公主您的意思是？”
昭陽歎了口氣，道，“就照你之前所說的來辦吧。”
“是。”
流螢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昭陽如此好被說服令她喜出望外。隻是不等她多開心幾秒，便又聽到昭陽幽幽開口道，“流螢，本宮將信任交付於你，也希望你不要讓本宮失望。”
“失敗者會是什麽下場，本宮想你也明白，就不必由本宮來提醒了。”昭陽向來懂得恩威並施，她對於屬下嚴厲卻也舍得放權。盡管她對於手下人非打即罵，但大多數時候，若是叫人們在深宮中挑選一個主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選擇昭陽。
流螢興高采烈地接下這任務，而作為話題當事人的子夜卻在醫館中靜默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手腕沒什麽問題，隻是姑娘你要多加休息，避免造成惡化。”醫師是個年紀不小的人，看著哪個病人都像是自己的小孫女，醫治人時也是絮絮叨叨。坐在他對麵的連靜則是滿臉歉意地點著頭，她捂著手腕不敢喊疼，仿佛隻要自己喊出來便是罪過。
子夜實在不明白她的性格到底是這麽回事，到最後子夜終於忍受不下去，說道，“她這是比試留下的傷口，你稍微開些鎮痛的藥便好。”
“小姑娘不要太狂妄，到底你是醫師還是我是？是藥三分毒，鎮痛類的藥對人很傷的，別出餿主意。”醫師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當即將那些話反駁。
“又不是真傷。”子夜說道，“金箭留下的傷隻是撕扯痛覺，又不是真的受了傷，本來也不至於敷這麽多藥草。再者說她太疼了，等到痛覺擴散後影響筋脈的話，這雙手就廢了。”
金箭是她的武器，她自然要比其他人更來得了解一些。那金箭本身並非實體，而是由吞噬星源而成，子夜早在將連靜扔下台時就已經將金箭取走，仍留著的痛覺隻是後遺症。
換句話來說，那金箭壓根沒有對連靜身體造成傷害。但是她所表現出來的模樣太痛了，這又是一雙撫琴的手，子夜不忍其被廢。
“道友……我還忍得住。”連靜紅著臉說到。
蒼霞派此次隻派了寥寥幾人參加，但由於一些緣故，沒有人來照顧她。而她並不擅長接受來自旁人的好意，雖然能聽得出子夜話裏的關切之意，但她學不會如何處理。
那醫師看起來並不好說話，老頭子脾氣強得很，一言不合便會與人吵起來，她如今開口是不想要子夜為難。
“嘖。”子夜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連仙子難不成是縹緲太久，連自己是人這點都忘記了？”
連靜的性格太軟，又很好說話，總會將錯誤歸結在自己身上，哪怕此事根本與己無關。比如在此刻，連靜又說道，“道友其實可以不必管我，稍後會有同門來的。”
“同門？”子夜冷笑一聲，“什麽狗屁同門！在你那些同門看來，那把棲凰比你重要多了吧。”
“道友……”連靜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個度，難堪了不少。
子夜仍舊直勾勾地盯著連靜，“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今日她也不知中了什麽邪，要是擱平時，她才懶得陪對手一起去看醫師。比試場上定勝負，定完勝負後的事情又與她有何幹係？然而在看到連靜獨自緩慢走向醫館時，心底卻忽然柔軟了下來。
連靜仿佛認命一般的閉上眼，而後才微微點頭道，“是。”聲音很輕，像是羽毛劃過人心，雖然軟糯卻足以令人印象深刻。
“稍後我會去給你買些傷藥，不要太擔心。”子夜像是安撫般地握起她的手腕，一遍一遍地撫過那上麵留下的印痕，“會沒事的，一定不會結疤。”
那上麵有血印子，是過於疼痛時滲出的血，剛取出金箭時，連靜幾乎痛的想要把手砍下。子夜原來不想管這事，然而這是雙撫琴的手，她也算有愛美之心，一雙如玉的手上留下疤痕到底不好看。
連靜悶悶地應了一聲，低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子夜便自覺從醫師手上接過藥，那是一大包調配好的藥劑，她將其捧在了懷裏，空出一隻手來扶起連靜。
臨到蒼霞派落腳的客棧時，連靜才抬眸看向她，小聲說道，“顏公子沒有說錯，子夜姑娘真是個好人。”
“顏渙嗎？”
姓顏的公子她隻認識一個，那就是顏渙，可顏渙又是怎麽和連靜扯上關係的呢？不過她也隻是稍微在腦中想了想，並非對此太過糾結。
“對，我幾日前在斷橋處見過顏公子。”連靜緩緩開口到。反正此時還未到客棧，子夜索性便聽她講了下去。
“顏公子似乎知道我的對手會是你，他說你是個好人，必然不會下狠手，所以希望我能夠對上時別太狠。”連靜笑了笑，“不過他大概想不到最後被讓著的人會是我吧。”
“你們認識？”子夜問出聲時才覺得自己這問題愚蠢，顏渙名聲在外，想必中承認識他的人不在少數。倒是她，當時竟然還將顏渙的好心當做懷疑，也是可笑。
“顏公子幾年前曾雲遊至蒼霞，掌門對其很是看重。”連靜答道，“若非顏公子不入宗門，想必掌門定然要將他那等仙姿佚貌之人收為關門弟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