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②
半夜三更時。
天征獄中傳來陣陣驚呼，火色從牆角蔓延而起，逐漸將整座天征獄吞噬其中
“走水啦！”
街人的呐喊聲一陣高過一陣，然而值班的人卻不知去了哪裏。一盆又一盆的水澆到了著火的地方，然而那火卻像是被人操縱一般，久久不滅，牢獄中傳來犯人的尖叫聲與生肉被烤熟的味道，焦煙彌漫中，沒有人敢闖進去為那些犯人開門。
“死了十五個人！傷者人數目前尚未統計，時大人就是這麽管理天征獄的？”
朝堂之上，天子高高在上，眉眼間威嚴盡顯。
他手中是一份今早剛遞交上來的奏折，負責管理天征獄的時南景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將此事上報了朝廷，天子當夜裏還在與鸞皇貴妃在房裏溫存，下一秒就被一份奏折打破了溫柔鄉，這會兒正處於氣頭上。
在聽完殿下人的複述後，天子捏著奏折的手都有些變形，看見跪下殿下的時南景又要辯駁，天子將手裏的奏折狠狠地往地上一扔，索性站了起來。天子如今是恨不得把手裏的奏折全都砸到那時南景身上，實在是辜負了他的一番栽培。
“朕知你時家管理王都中各牢獄不易，也常想著能體恤你們時家一二。可你們時家可曾體恤過朕一二？前幾日比試開幕，朕命天征獄派人去協助，可最後還是鬧了個暴徒設陣，險些叫我中承顏麵掃地！昨夜裏又是天征獄走水，這天征獄裏加起來才關押著多少犯人？”
“一次死了十五個！時南景你要是不想幹了就直說，朕自會找人換你！”
罵夠之後，天子往後一倒，略帶無奈地坐回了龍椅之上。而時南景確實什麽都不敢再說，低著頭不敢直視龍顏。
“此次走水，喬相可有看法？”喬容是今早接到的消息，那位天子半強迫式地要求喬容必須到場，故而還在稱病中的喬相這才身體痊愈、安然無恙的站在朝堂中。
喬容仍是一副雲淡風輕模樣，“臣以為時廷尉應該自有安排，這不是臣能妄言的事情。不過天征獄中設施老化，不僅是走水，還有可能會發生其他事故，確實修改變更。”
左右都與自己無關，到最後再提一個沒什麽用處的提議，如今的喬容自然是不能提出任何有建設性的意見。
天子眯起了眼，有些陌生地看著眼前這個將自己扶上大位的男人。他本就不會變老，十幾年前站在這群大臣中還勉強能融入其中，而如今在身處於大臣中卻著實有些異類，像是個剛入官場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
可再年輕那也隻是外表，他已然進入了不願參與朝中事務的年紀，哪怕掛著個喬相的名號又如何，他不願意管的事情，沒有人能逼的了他。無論是誰都不行，天子也不行。
“喬容你……！”罵聲即將破口而出，然而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天子在這一刻才明白那個曾經與自己同心的喬容早已離去。良久後，天子歎氣道，“就按照喬相所言吧。”
隨後他斂了斂眸色看向時南景，再不將任何眼神放在喬容身上，“時南景，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朕安排好的事情辦好，然後把縱火的源頭找出來，不然別怪朕不給你麵子。”
比試場中，人人都在傳今天的天征獄走水一事，自然也傳到了子夜的耳中。
趁著下一組選手還未登場，子夜便閑在一旁聽人講昨夜裏的事情。
“誒，昨夜裏跟見了鬼似的，那火燒的快把天征獄都吞進去了！而且怪就怪在，隻有大牢那邊的火怎麽都滅不了，半條街的人都去天征獄幫忙還是不管用，據說足足燒死了十幾個人呢！”這老漢也是天征獄邊上住的人，昨夜走水時出門觀望過。
“唐老漢你肯定沒去幫忙吧！”旁邊認識他的人打趣到。
“就是，就是，你說的可神了，其實也是因為自己在邊上看著吧！”
“邊兒去！我唐老漢能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唐老漢死強著不肯承認，然而他的本性旁邊幾人早已看出。
這一圈的人也有不少認識他的，皆笑道你分明就是這種人。那唐老漢吹牛不打草稿，登時臉就紅了起來，隻是他確實沒說錯，昨夜裏的火確實隻逮著牢獄那邊燒，死傷最慘重的也是那邊。
不過旁人也隻當他在吹噓，並不此事放在心上，隻有子夜覺得這唐老漢的話可能為真。
理由是那十幾人的死亡名單裏，白曉也在。
她怎麽會把自己燒死呢？若是白曉無事，子夜可以當這是普通的走水事故，可偏偏白曉在，她一個元嬰期修士若是被這種大火燒死，那實在是太可笑了。比起簡單的事故，這場大火更有可能是白曉的脫身術。
台上下一組選手已經躍上，圍在唐老漢邊上的人也紛紛散去，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比試台上的選手所吸引。
那立於比試台上意氣風發的人正是徐嘉瀚，與往日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不同，徐嘉瀚今日格外認真，或者說他一旦到了比試台上時整個人的氣質都會變化許多。他手中換了把長刀，看起來很普通，似乎與其赤刀的名聲有些不符。
不少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思來看這場比試，丟了“赤刀”的徐嘉瀚究竟還能否被稱為赤刀？這是埋在很多人心底的疑惑，盡管上次的比試中徐嘉瀚那癲狂的神色令眾人側目，但如今比試裏已經不允許使用這種近乎自殘的手段，那他是否還能贏呢？
答案是肯定的，徐嘉瀚一定會贏。
這是毫無疑問的答案。
徐嘉瀚扛著那邊長刀躍上比試台時，目光淩厲直視他的對手，僅僅是一瞪就已經叫那人半分大氣不敢出，隻能畏縮著說出客套的話語。若非比試剛一開始就做逃兵有些丟人，他的對手可能此時已經在往比試台下走去。
然而他此時再不下台，就已經徹底失去了主動下台的機會。在比試場上，徐嘉瀚絕對不會給對手留下任何逃走的機會，無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