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那兄妹二人也是苦命啊……”那老伯顯然又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子夜見狀也不再多問，隻是在心中感慨一句天意弄人。
比試場上顏渙雪發白衣不染纖塵，手握一柄素白拂塵，身周煙霧繚繞，活似從天上而來的謫仙，他單是立在那裏就足夠將對麵之人襯托的一無是處。
“先不說贏不贏，這氣勢就壓的對麵毫無喘息之力。”又是很熟悉的調笑語調，子夜扭頭一看，果然還是徐嘉瀚。
他這次手裏也揣了把扇子，看起來倒有幾分像是酸腐文人，與他那張臉格外搭調。然而子夜卻是很明白這個人的本性，心裏難免覺得這家夥有些裝模作樣，或者說裝斯文。
“不愧是顏渙。”徐嘉瀚搖著那把扇子很是順手，真當自己是談笑風生的儒雅人。見無人理睬，他自己接著說道，“不過他這手段也隻能騙一騙不帶腦子的人，要想騙我那可不行……”又是一頓自誇自擂。
“你之前不也被騙到了麽。”子夜指的自然是之前那道冰雨，也是那次讓徐嘉瀚不得不拋下自己的刀，到現在都沒找回來。
不過徐嘉瀚似乎對那次比賽的失誤並不是很在意，“一次失敗而已，再說那冰雨誰人能分辨地出來？那是顏渙太聰明了。”
“但這次的冰霧卻不是拿來給對手挖坑的。”子夜分析著場中的局勢，麵上卻是毫無表情。她說道，“冰霧是實打實的靈力鑄就，不會隻是作為威懾手段而存在。那冰霧在逐漸纏繞在對手身邊，最多再過一炷香的時間，我們就能看見一個冰雕被踹下來了。”
聽聞此言，徐嘉瀚又仔細看了看場中的形勢，而後他說道，“那個人的腳已經沒法動了，最多一刻。”
正如徐嘉瀚所言，顏渙對麵那人的腳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冰雪封凍。可他本人似乎並沒有這個認知，場中溫度太低，他的手腳被凍到失去知覺，此刻他也隻以為自己在同顏渙對峙。殊不知自己已成為砧板上的魚肉，等待他的是任人宰割的命運。
“嘖嘖，真可憐，恐怕到被踢下來他都明白自己到底輸在了哪裏。”徐嘉瀚嘴裏這麽說，臉上卻隻能看到幸災樂禍。
子夜白他一眼，對他幸災樂禍之事不置可否，“顏渙的手段太過隱蔽，大多都是讓對手無還手之力，甚至可以說很少見他使出帶有攻擊性的法術，與他比試的人很難從中發現怪異之處。”
“謫仙也有慈悲之心麽？”徐嘉瀚說道，“他之前揍我的時候可是一口一個蠢貨。”言語裏溢滿了自己的不悅。
“你那時候的行為像個瘋子而不是蠢貨。”子夜不給他留一絲麵子，冷冷的說道，“顏渙還樂意稱你一句蠢貨，這證明你還在正常人的範圍內。”
徐嘉瀚並不是會因為幾句冷言冷語便生氣的人，甚至可以說，除卻某些原則性的問題以及比試外，旁人對他說什麽都很難叫他生氣。此刻他聽到子夜這番話後，也隻是笑了兩聲，“那這麽來說我還該謝謝他。”
“你當然得謝他。”子夜又說道，“當時把你從比試場背去見醫師的人就是他，不然你以為有哪個人敢碰你？流螢那小身板可背不動你。”
作為圍觀群眾的子夜站在人群外將一切都看的清楚，顏渙並非冷傲不近人情，在解開血絲的瞬間，他下意識就撲向了徐嘉瀚那邊。也是虧得有顏渙在，才有人敢上前背起比試台上那個半死不活的家夥，不然就憑徐嘉瀚那個傷勢根本沒人敢救。
“他之前那件白衣上蹭滿了你的血，簡直變成了血衣。”子夜在醫師那裏見到顏渙時，差點以為他也受了重傷。
“原來如此。”徐嘉瀚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怪不得他後來見了我都躲著走，嘖嘖，原來是怕我又弄髒他的衣服。”
子夜又是一個白眼，這人已經無藥可救。徐嘉瀚見狀笑了笑，“開個玩笑，莫要當真。不過他若真是如此，那我確實該去找他道謝。”
這句話說完後，徐嘉瀚的話匣子也停了下來，他不停地搖著扇子，似乎在低頭沉思著些什麽。徐嘉瀚安靜時格外令人順眼，那些自大的言論不再出現後，子夜覺得自己身邊想要動手揍人的家夥也少了不少。
雖然他的沉默也僅僅隻持續到顏渙的比試結束，但著實有效。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不過片刻，封凍已經到了對麵那人的腰部，此時若再說毫無知覺，那他大概下半輩子都要沒有知覺了。冰霜層層覆蓋在他的身周，形成一層淡白色的壁壘，叫那人根本無法動作。
很顯然顏渙沒打算讓台下諸位看一座冰雕的誕生，他緩步走上前，用拂塵挑掉那人手中的長劍，將其扔到一旁。
明明隻與自己相隔不到三步，那人卻因封凍而不得動彈，最後隻能看著顏渙手裏的那柄拂塵將自己卷下比試台。
“醉香樓怎麽樣？”
徐嘉瀚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麽一句，而伴隨這句話而來的是一聲重響。被冰封半身的人從比試台上跌落而下，或許是擔憂冰碎之後這人也受到傷害，顏渙控製拂塵的力度格外輕柔，直到確保那人安穩落地後，他才收回拂塵。
那人身上還覆蓋有淺淡的冰霧，落在地麵上時帶有絲絲涼氣，直把周圍人凍個夠嗆。
“醉香樓？那兒不錯。”子夜聽過醉香樓的名聲，據說店家祖上是宮廷禦廚，廚子做菜時都帶有一股子貴氣。
聽到這話，徐嘉瀚當場便拍了板要請顏渙去醉香樓。他自信一定能請到顏渙到場，人先跑到了比試台階梯那兒等著，隻要顏渙下比試台就去邀請。
子夜見他風風火火的跑過去，哭笑不得的同師北辰說道，“他這般沒頭沒腦的邀人吃飯，顏渙怕不是要先思考這家夥有沒有在飯菜裏放毒。”
果不其然，顏渙在聽到徐嘉瀚的話後一陣皺眉，原本的仙人一聽這話立馬跌入凡間，連連幾聲都是拒絕。到最後他實在不想同徐嘉瀚多說，便取出短笛喚來自己的白鶴，直接逃離了這尷尬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