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許……如紗?”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事實上她記憶力極好,像名字這種東西更是聽過一遍就不會再忘。
許如紗。
周雲寒那位投井自殺的戀人,也是李爾萱的故友。
許如紗在五年前死去,死因是投井,不可能還活著。
難不成是李爾萱發癔症了?
李爾萱從衣袖中掏出布條,那些布條並不堅韌,看著很細很容易斷。若是平時的子夜隻要一用力就能扯斷,事實上不止子夜,但凡是有力氣的人都能扯斷。但她此時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李爾萱把她往柱子上綁。
“你瘋了嗎?許如紗已經死了!”子夜低吼著。
李爾萱搖了搖頭,說道,“我沒瘋,如紗沒有死,她就在那兒站著。”她手指著的地方根本空無一人,別說許如紗了,就連個鬼影都沒有。
“原因呢?為什麽你要幫許如紗?”
“周雲寒綁了我娘和小曲,隻有拿你才能把他們換回來。”接著她又說道,“我知道易姑娘你是個好人,你一定會幫我的,對吧。”
她麻利地扯著布條將子夜四肢都捆綁在柱子上,盡管在此之前子夜的身體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但據許如紗所說,這樣更方便她奪走這具身體。
“為什麽不告訴我?”子夜的聲音中聽不出喜怒,她已經冷靜了下來。
“告訴你?”李爾萱咧嘴笑了笑,“怎麽能告訴你呢?你身邊那個林侍衛分明就是和周雲寒一夥的,如果我轉頭告訴了你,那我娘他們就危險了。”
“如果你早些告訴我,那我就算是把這條命搭上,也會去周府把他們救出來。”她望向李爾萱的眼中滿是失望。
“可你沒有。”
子夜收起眸中的失望,活動了下自己的手腕,李爾萱先前綁得太死,都印出了幾道紅痕。那些綁在她身上的布條隻是輕輕一扯便完全斷裂,她緩緩地站起身,手中化出一柄玄黑色重劍,朝著李爾萱甩了過去。
李爾萱在她扯開布條時已經是滿臉愕然,而當她看那柄重劍朝自己而來時,整個人都驚作一團,蹲在地上抱著頭幾乎要哭出來。她轉頭四處尋找剛才還在的許如紗,此時卻是什麽都看不到了。
“你想要我的命。”子夜聲音裏沒有任何感情,冷淡地像是對待陌生人。
那柄劍回轉到子夜手中,在空中劃出道弧線來。她緩慢地走上前,冷眼看著李爾萱抱頭哭泣。她提劍狠厲的將其刺入地麵上,正在李爾萱麵前,李爾萱被她這一舉動嚇的整個人都在顫抖,抖如糠篩。
“我沒有……易姑娘,我沒有……”李爾萱在哭泣著,話語被咽進了眼淚中。
“我曾經當你是朋友。”子夜說道,“在你撒入那些粉末之前,我一直當你是朋友。”
“你、你知道?……啊!”李爾萱忽然發出了一聲慘叫,而後她就又開始哭泣起來。
唰的一聲,玄黑色重劍從地麵拔起,架在了李爾萱的脖頸之上。她的動作利落而迅速,李爾萱根本躲閃不及。子夜有些好笑地看著李爾萱痛哭流涕,一開始選擇了背叛的人,難道哭一哭就可以得到別人的原諒嗎?
開什麽玩笑。
子夜摘下手腕上的紅繩,那是李爾萱那次送的禮物,不知道李爾萱在看到這條紅繩時是否心中有愧呢?應該不會吧,子夜自我嘲笑到。
她將那條紅繩拋到半空中,提劍利落地將那條紅繩割成好幾段。等她抽回劍時,仍然嶄新的紅繩跌落在地上,已經變成了幾段分散的短繩。
“我不會殺你,一切到此為止。但你以後不管發生什麽,都別再來找我了。”子夜冷冷地說道,這已經是她最後的仁慈,“不管是周雲寒還是你的家人通通與我無關,就當做從未相識。”
“易姑娘……”李爾萱實在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才好。
“滾吧。”子夜不耐煩地說。
見李爾萱還是愣著不肯離開,子夜拿劍推了她一把,寒芒照在李爾萱的臉上,當場把她嚇的一個激靈,很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李爾萱在離開房間前還望了眼子夜,她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似乎這些事情根本無法影響到她,或者說,她根本不在乎。
自己在她眼裏根本就是個笑話吧,她這個人真是太冷血了,李爾萱想到。
“啊……你們?”李爾萱剛一推開房間的門,就看到門外一大一小兩個人正側著身子在偷聽。
“滾吧。”門口那人臉色陰沉的可怕,眼中似乎恨不得把她當場斬殺於此。
李爾萱半句話都不敢再多說,小碎步離開了這裏。
“來了就進來,這場戲好看麽?”
房間中,子夜一臉煩躁地坐在桌前,不停地給自己茶杯裏倒水。那柄重劍被丟在一旁,與她剛才刺出的裂痕倒在一處,相依為伴。
“你很意外。”林玄走上前將劍撿了起來,擦拭過後又還給子夜。
“不意外才是假的。”子夜冷笑了兩聲,“我能理解,但我不喜歡她這樣的選擇。如果她告訴我的話……算了,沒有如果,凡人不該肖想如果這種東西。”
“為什麽不殺了她呢?劍鋒過喉,輕而易舉。”林玄不知從哪裏摸出把短刃,用手擋著,比在自己的脖頸上,“就像這樣。”
短刃快速抽過他的脖頸,而在他的手心則出現了長長的一道血痕。
他真的劃了下去。
“林玄你也瘋了?!”
子夜皺著眉開始找紗布,但這種東西並非必需品,就連客棧也不會在房間裏放這些。子夜隻能讓師北辰下樓去找客棧的人要一些,而她則拿出藥膏往林玄的手上抹。
“解氣了嗎?”林玄忽然說道。
子夜白了他一眼,沒多說話,隻是抹藥膏的手更重了些。林玄並不怎麽怕疼,但還是抱怨了兩句。
“我很生氣。”子夜冷不丁的來了這麽一句,“她這件事情我明白、清楚、理解,但我不會接受她的任何解釋。”
“所以你讓她滾。”
“對,我不想殺她,她做的事情遠沒有到需要死的地步。”子夜道,“可我很生氣,氣到已經不能再看她的臉,我怕我罵人。”
“……”
“我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