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似乎是被這變故驚嚇到了，徐有才整個人癱倒在地，雙手無力地垂下。
不知為何，展現在徐有才臉上的是一種瀕臨死亡的恐懼感。他瞳孔驟縮，張大了嘴，臉上肌肉呈現一種不自然的扭曲，額頭汗涔涔的。
“他這是怎麽了？”子夜小聲問到。
林玄眼中毫無波瀾，似乎是對徐有才的反應有所預見，“瀕死。”
“他的生氣很快會被抽幹，到時候他就死了。”
林玄這番話說的冷酷又無情，對於一條生命的隕落，他半點惋惜都沒有。
“那他還能活幾天？”
“怎麽？你動善心了嗎？這世間唯有一種藥材能補人之生氣，使得白骨生花、死人複生。”林玄歎了口氣，“此藥名為明日葉，生在歲火海煉獄火中。你救不了他。”
子夜聽他瞎扯一番，這明日葉她也知道，是鼎鼎有名的長生草。千百年難得一遇的神仙藥材，整個八荒都沒幾株。
可這和她腦子想的卻是半點關係都沒有，林玄這番話聽的她哭笑不得。
“我救他作甚？這間屋子裏放著的神像多半是出自他之手，他一點都不無辜。”子夜此時對徐有才半分好感都沒有，“我隻是在想，他能不能來得及給我把桌子做完，我可是付了定金的！”
林玄聞言乜了她一眼，沒說話，從空間袋裏掏出張銀票甩給子夜。
子夜擺擺手沒要，“我不缺錢，隻想要個新桌子而已。”
“他和你約定了多長時間做好？”
“半個月吧。”子夜想了想。
林玄掐起手指算了兩下，“那你趁早退了吧，他最多也就一周的活路了。”
“誒……這樣啊，算了算了，就當是給他的喪葬費了。”子夜很是大方地說著，事實上她隻是不想再去見徐有才而已。
“對了，那個屋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啊？”子夜仍是對那間坍塌的房屋耿耿於懷。
那其中的事物太過怪異，若是林玄今天不解釋清楚，她大概能惦記很久，無法釋懷。
“回客棧說吧。”
徐有才頹唐地癱坐在那片廢墟前，顯然是毫無生機。林玄掃了一眼，長歎一口氣後奔向了誠悅客棧。
這會兒正好是誠悅客棧剛開門的時間，小二打著哈欠剛把大門推開，就看到了老徐家媳婦被勒著脖子倒在地上，他大著膽子上前去摸了摸鼻息。
“啊……！”小二眼睛睜大，牙齒不停打顫。
這一嗓子喊得石破天驚，把客棧裏那些半夢半醒的徹底叫了個清醒。
“你這幹嘛呢？！”掌櫃罵罵咧咧的聲音從樓上傳來，見到小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誒這不老徐家媳婦嗎？又把你嚇到了？”掌櫃略過小二看向他身後倒著的那個人。
“掌、掌櫃的……”小二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死、死了！”
“死了？誰死了？”掌櫃才剛醒不久，腦子還是懵著的，一聽小二的話還沒反應過來。
“她死了啊！！！”小二說話時幾乎都是破著音，快要哭出來了。
“什麽？死了……？！”待到掌櫃聽清那句話後瞬間臉色煞白。
“我靠你怎麽不說的清楚點！什麽時候死的？和我們客棧沒關係吧？”掌櫃劈裏啪啦的說了一番，說完才覺得忘了點什麽，“拉遠點，別擋了我們做生意。”
“誒，趕緊通知官府和老徐。如果官府有人問起來，你們就說是第一次在咱們客棧見她。”掌櫃將客棧裏的小二們都叫到一起，“都記清楚了，別給我惹事。”
小二們哪敢反駁掌櫃，都連忙點頭，還有兩個幫著去把老徐家媳婦推的遠些，看著倒不像實在他們門口發生的了。
“小二，上茶！”
子夜意氣風發地走入誠悅客棧，眼下帶著濃重的黑眼圈，若非她氣勢在此，看著還挺頹廢的。她身後跟著神色冷淡的林玄，二人都是黑衣，看著像兩個走在白日裏的刺客。
“客官您昨晚不在店裏住著啊……”小二到現在都餘魂未定，說話還是有氣無力。
子夜和他算老熟人了，上茶的間隙還能聊兩句。而林玄則冷著臉坐在一旁，半天一句話都憋不出來。
“誒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住啊？”子夜好奇地問向林玄。
“周雲寒要查的。”林玄冷冷地回她。
子夜摸了摸下巴，“那這周雲寒也真是變態，倒是你？怎麽就跟了他？”
在經曆昨晚那場並不算驚險的經曆後，子夜對林玄的態度也好了不少，起碼不是非打即殺。
林玄忽略掉她的用詞不準確，“我與他父親是舊識，他父親早年找我委托過生意，這次隻是順手保護他一下而已。”
“原來如此。”子夜伸了個懶腰，“算了，不聊他了，來說說那間屋子的事情吧。”
“那個神像和偶人到底是什麽？”
“那是束靈的兩種媒介。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李家村村口供奉的那具神像，但那具神像與今日所見一模一樣。”說到此，林玄抿了口手中的茶，“那神像並非真神，它不過是吸取了鄧林聖樹與人們的信仰而出現的地靈。”
“你去過李家村？不對，即使是地靈也不該如此。”
“對，雖然隻是個地靈，可若是勤加修煉或者隻是端坐著等候人們都供奉也不該如此。但壞就壞在，五年前它跟著一個人類回家了。”
“很多年前，我路過李家村時曾感應到有地靈在此，有過一麵之緣。”林玄提到時有些惋惜，“而五年前我再次經過李家村時，她求著我要學能夠長久化形的法術，那時我便知道她一定會出事。”
“世人多癡情，山精水怪也逃不過這一劫。”子夜感慨道。
“後來果然沒幾年，我便在宜平城中感受到了她的氣息，是臨近絕望的崩潰感，最後一次就消失在徐有才家附近。”
若真如林玄所說，那徐有才真是渣的沒邊了。
“不過，你是那麽好說話的人？能得您老教誨，那真可不簡單啊。”子夜始終對林玄的話抱有懷疑。眼神逐漸變得銳利，她可不想什麽感人至深的渣男愛情故事。
“別編故事了，你到底在瞞著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