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絳紫色衣衫上無數鮮紅色花蕾綻放,女子身周布滿了被血色沁染的矢車菊,靛藍與鮮紅相交疊,覆滿了那件華美的衣衫。
女子眉眼彎彎,手中懷抱著一束清麗的矢車菊花束,道道血痕劃過臉頰,嘴角微微向上翹著。女子口中不停地喃喃著同一句話,聲音哀怨而淒慘。
“孩子……我的孩子呢?”
子夜剛一看到這神像動起來就感覺有些眼熟,這正是誠悅客棧門口那個女瘋子。那女人平時蓬頭垢麵,倒是看不大清麵容姣好,如今看到這個神像才驚覺與那女人一模一樣。看來這徐有才也有大問題,居然藏了個玩意在這兒!
林玄有些意外,他上次來時沒這麽大動靜。不說這具神像居然會移動,就是他上次一個人來時也沒遇到這麽多幽魂,這次一定是多了點什麽東西。
他原以為這裏隻是個普通的聚陰地,早有把這裏拆除的想法。隻不過是那晚子夜也來了徐家,被打斷了計劃,無奈之下才把人帶來了這裏。
反正他有能力保人性命無虞,不過早要知道有這麽多事,他就該先把這地方拆個幹淨才對。
“徐郎,我們的孩子呢……”那女子神像不停地向他們挪動而來,淚水一直未停歇。但她的目標顯然是子夜,而非林玄。
想必神像口中的徐郎便是徐有才,這徐有才怕不是把自己老婆給塑成了神像,擺在這兒供著。
她莫名感覺那神像的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可神像就算認錯人叫徐郎也得是看著林玄叫才對,難不成她長得像男人不成?子夜回憶了徐有才的臉,怎麽都和自己不像。
若要強行找個理由,那大概就是客棧中那個偶人了。
正在子夜思考間,那神像已經朝著她撲了過來,還好她躲得快,不然必定要被染上一身血汙。林玄手疾眼快地將她拉到身後,眼中滿滿的不放心。
趁著這個時間,子夜扯了扯林玄的袖子,示意有東西要給他看。林玄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有些好奇她會拿什麽出來。
子夜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了那個小的偶人來,將偶人遞給林玄。那偶人與這神像幾乎一模一樣,林玄在看到這個偶人的時候,就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在子夜將偶人遞給林玄後,那神像眼中的目標顯然也隨之改變。
再一次拉著子夜躲開神像攻擊後,林玄指尖輕點偶人額頭,然而這一點卻讓偶人自額頂開始碎裂,裂痕很快蔓延了偶人全身,短短幾分鍾內那偶人化作了林玄手中的一灘碎片。
神像似乎有所感應一般,靜止了幾分鍾,發出低低的悶哼聲,眼中血淚也越發增多。
而後林玄從掏出一把符紙來,手中撚起符紙,低聲念著法咒。子夜對符咒沒什麽研究,愣是看了半晌林玄口中念念叨叨,她也沒看明白這是在幹嘛。
隨著一陣勁風吹過,林玄手中的符紙被四散貼到了通道的四處,手中隻剩兩張。
他將那個偶人朝空中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一團血紅色的東西,抬手把符紙貼了上去。隨後,他又提劍劃開了那具泣血神像,這神像雖然看著駭人可怖,但事實上根本毫無反抗之力。劍自天靈蓋劃下,霎時間無數的黑色血氣從神像體內一哄而出。
通道內的幽魂又一次開始暴躁不安。
林玄在一旁忙著貼符紙,子夜這邊也清閑不了。幽魂顯然受到了剛才飛出的那陣黑色血氣影響,子夜提著重劍在幽魂間穿梭,吞噬星源的能力在此刻盡顯。燦金色光影飛舞在通道之中,那劍上帶著能夠摧毀萬物的星源之力,似星辰毀滅一般的砸在幽魂身上,瞬間灰飛煙滅。
她雖不清楚林玄做什麽,但此時她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不能讓這些幽魂觸碰到林玄。
在黑色血氣全數從神像中散出之時,林玄伸手從神像中挖出了一塊已經泛了黑色的團子,那顏色本該是鮮紅。他將手中最後一張符紙貼於那團子之上,掐了個訣,指尖中閃出一道亮白色光芒。亮白色光芒隨後炸開,照亮了整個通道,那一瞬間通道中宛若白日。
林玄撿起被他貼上符紙的兩團東西,將其放入了空間之中。此事做完後,他也邁入了戰局,與子夜一同將那些幽魂斬殺。
這次之後,幽魂沒有再次複生,而是徹底化作青煙消失,至於剩下那些毫無戰鬥力的幽魂則被林玄一杆束魂旗收入旗中。
在返回的路上,林玄依舊警告子夜不可以開口。但或許是通道內明亮了的緣故,這次林玄沒有捂上子夜的眼。方才通道裏盤踞著的幽魂早已被他們二人斬於劍下,此時的通道十分清淨。
回到地麵上時又是那道褐青色大門,子夜看著幾乎毫無變化的門嘖嘖稱奇,這可是一開始被林玄砍成兩半,恢複地倒是挺快。
她做好了林玄再次暴力開門的準備,結果這次林玄壓根沒理會那道門,直直就從門中間穿了過去。見子夜還傻眼的留在原地,又返回來將她拉著一起走了出去。
此時房中的幽魂已然消失不少,僅剩幾隻都倒掛在房梁上,不敢下來。
林玄一揮束魂旗那些幽魂便盡數被收入旗中,連一眼都懶得看,直接推了門走出去。
待到他們二人出來後,林玄叫子夜先躲得遠些,他則淩空劃下一個足以夠把這間黑紙房容納的陣法。他奮力將陣法向下壓去,右手化出長劍在陣法上又填了幾道線條。
磅礴的靈力從他手底散出,他一甩衣袖,躍至另一處站立,神色冷淡,負手看著那靈力攜裹著巨大的衝擊力將那座黑紙房壓垮,大有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之勢。
林玄這一手也實在是可怕,子夜在一旁看著讚歎不絕。
此時正是天將明之時,房子的坍塌將徐有才從臥房裏驚了出來。
子夜饒有趣味地看著徐有才的反應,他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那攤廢墟,而此外更多的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