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出靈界 上
吃過早飯,李老師跟張老師去了一個地方,若彤姐為了照顧我而留了下來。我們二人漫無目的地在啟靈界的街市上閑逛,原本因為李老師留下她有些失意的若彤姐在看到街旁店鋪琳琅滿目的商品時,便向餓虎撲食似的衝了進去,那些心煩意亂的事也隨之煙消雲散。
這是自己陪若彤姐進的第三家店鋪,上麵寫著“忘朱閣”三個字,沿街的窗櫥上擺著顏色各異、大小有別的水晶球,進門之後那種炫目閃亮的感覺更是明顯,有一種置身水晶世界的感覺。
若彤姐來回遊竄於各個展台間,與之前垂頭喪氣甚至略帶幾分愁容的她來說簡直是天差地別,既然進都進來了,不過過眼癮豈不是有愧於這些精美的藝術品?在自己千方百計說服自己之下,也開始了一段奇妙地“鑒寶”之旅。
隻見自己左手邊的一個展台上放著一個藍色主調的玻璃球,自己俯下身,趴在玻璃上定神細看,發現其中有一些遊離的物體在裏麵漂來漂去,樣子像是一種海帶,可是上麵有個蘑菇頭的造型又好似水母,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淡黃色短發、穿著製服的大姐姐走到身邊,開口道:“小弟弟你可真識貨,這可是我們這裏的鎮店之寶之一啊。”說著,她自然地指了指我前麵的一個牌子。
“‘碧海珠’?”我驚歎道。
“正是,之所以名為碧海珠,就是因為它裏麵所呈現出的內容像海洋一樣是千變萬化的。”大姐姐解釋道。
“小弟弟你見過鯨魚嗎?”短發大姐姐問道。
“沒有。”我說。
我看到她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而是笑著指了指我身旁的碧海珠。我順著看過去,發現此時的碧海珠裏麵已經變了模樣,原先水母狀的生物此時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一頭幾乎占據半個水晶球的藍鯨,水晶球的顏色也隨之變得深了很多,由原先的藍色轉為深藍色,就像由白日的晴空萬裏頃刻間變為夜裏的星河璀璨似的。
“這麽神奇!”我驚道。
“那當然,還有更神奇的呢。你可別眨眼哦。”大姐姐說著,手在水晶球正前方隔空一轉,手再次拿開的時候,鯨魚就已經消失不見了。可能好奇心使然,我失禮地把大姐姐的手連忙拉過來,前看看後看看,硬是沒摸索出裏麵的門道。
一臉無辜地看著她,隻見她右手又是一晃,碧海珠內的深藍色海洋也不見了,整體呈現出一個空無的世界,裏麵僅僅有一些光澤從中散發出來。隻聽一個響指從一旁響起,水晶球的底部漸漸產生一堆堆沙子,隨著時間的推移,沙子越擠越滿,眼看就要超過半個水晶球了。這時,從沙子中間像雨後春筍一般生長出了很多小型的熱帶植物,漸漸地,整個水晶球在幾次呼吸間便由深海完成了向海灘的轉變,奇妙極了。
我震驚地看著眼前的碧海珠,發現新大陸那般好奇,欲望和求知衝破了自己對自我的約束,正要伸手觸碰這件鎮店之寶的時候,一雙修長的手將我攔了下來。“小弟弟,隻許看不許摸哦。”淡黃色短發的大姐姐搖了搖手指頭,我有些羞愧地撓了撓後腦勺,視線想通過觀察別處來逃避這一犯錯之後的愧疚心理。
結果腦袋不轉還好,這視線一拐倒是不偏不倚地看到了一個足以讓自己癲狂的東西。離自己隔著一個展示櫃的距離,上麵擺放著一個水晶球,倒不是因為它的大小或是顏色有什麽與眾不同的地方,而是裏麵所呈現的內容,實在揪著自己這顆蠢蠢欲動的內心。
我二話不說來到那個水晶球旁邊,看著上麵備注著:魔堡珠。“小弟弟啊,你怎麽竟是挑這些貴重的水晶球看呀。”後邊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額,大姐姐,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個水晶球的來曆和一些特效。”我拉著她的手,一臉癡迷加渴求的眼光看著她。
“好吧,可是你要發誓,不能亂碰哦,這一個可是很貴的,磕了碰了我可賠不起。”大姐姐擺了個白眼,隨後向我解釋起來。
眼前的魔堡球,在自己眼裏與其他水晶球相比,極其特別倒是說不上,像之前那顆碧海珠一樣花裏胡哨的變換也沒有,但之所以吸引著自己義無反顧地前往,正是因為它裏麵那個極度還原了自己內心世界中曾經出現過的那個城堡。就連旁邊的森林和城堡前道路兩旁的景色處理的都如此逼真,簡直就是自己內心那個城堡的真實刻印。
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城堡的時候,夢境中穿的是一件低調而不失內涵、隨意而不失隆重的小西服,而城堡前那個忽閃忽現的淡紫色身影,也是一直縈繞在腦際。大姐姐在一邊細心的講著,而自己卻陷入了對往夢的追溯和回憶,著實有些對不起她啊,可是自己又無法從這樣的溫馨中脫離出來,真是左右為難。
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身旁的聲音突然停止了,這一停止雖然利於自己更加清晰地重溫那一場景,可是同樣的,會讓自己覺得一切都變得有些迷離和虛幻,久而久之發現自己好像陷在過去的回憶中了。一個看似美好的風景前布滿著未知的、隱形的沼澤,而自己就這麽傻傻地朝著沼澤深處走去,我該怎麽辦?
自己越陷越深,有一種被下方大力吞噬的感覺,我試圖拚命的呐喊和尖叫,可聲音在擴出口腔之後竟是這般的無力和輕微。突發的變故讓深陷沼澤的自己感到更加的無助和絕望,仿佛看到了死神再向自己招手,那握著斬斷生靈、無情鋒利的鐮刀此時正被一個全身覆著陰邪之氣的黑影拖在地上,向自己靠近,而周邊原本美麗的景物都像是麵團一般被搓揉,扭曲成怪異和猙獰的樣子。
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自己就要這麽死去了嗎?自己還有好多話沒有跟那個人說,還有好多事沒有向李老師若彤姐他們請教,自己怎麽能這麽輕易地就命喪刀刃之下?隨著黑影的不斷靠近,自己發現嘴唇像幹涸的黃土地那樣開裂,喉嚨也像烈日下的麥田那般散著熱氣,原本急劇跳動的心跳此時反而慢了下來,如嚎啕大哭的嬰兒得到安撫似的。之前還不斷下陷的身體此時卻像木頭一樣釘在了沼澤之上,鐮刀仍在靠近,感覺現在的自己越來越像古時臨刑前的罪犯,跪在行刑台上接受世人最後的嘲笑與審視。當然,現在的自己要比那樣來得還要心酸,因為此時這裏哪怕是聞風而來看我受刑的觀眾都沒有,簡直是落魄寂寥至極。
我看到鐮刀慢慢離地,隨後一陣邪風吹過,下一刻,自己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