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鬥虛鏡 上
若彤姐看著畫麵中的男孩正一步一步朝著虎口而去，不禁摟緊李老師的胳膊，微微顫抖著，而一旁的李老師見此狀也頓時失色。最得意的要說便是這一口黃牙的乞丐先生，臉上堆滿了陰邪的笑容，甚至還帶著一絲嘲諷。
“黃牙你太卑鄙了。”若彤姐怒嗔道。
“我卑鄙？哈哈哈，你怎麽不說是你們倆看不好這小玩意呢？”乞丐笑得更加猖狂。
“你……”若彤姐欲言又止，求助似地看向李老師。隻見李老師此時微微眯眼，若有所思地看著麵前的畫麵，淡然自若般順了順自己的胡子。
“浩子這時候你還有心情笑！你怎麽笑得出來啊。”若彤姐看李老師一副手掌大局、頗為沉著的樣子，著急道。
一旁的黃牙看到小兩口開始鬧別扭，原本合攏的嘴巴再次肆無忌憚地張大，露出那口多次見麵的黃牙在直衝著二人起舞著。李老師並沒有領會若彤姐的話語，而是向著乞丐輕歎一句：“哎，你真的以為能這麽輕而易舉的奪走小樂的靈魂嗎？你還是太天真了。”
“哦？”被李老師的話挑起興趣的乞丐頓時饒有趣味地打量著麵前這人。
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給人以如沐春風的感覺，不過此時反而顯露出一種由內而發的自信和君臨天下般的氣場。讓原本得意驕傲的乞丐不禁感到一絲的不安，隨即將目光轉向旁邊的畫麵，直直地盯著眼前的小娃子一步一步踏入自己預設的陷阱，一切都是那般的正常平靜。“怎麽會出現問題呢，一定是這人虛張聲勢，做最後無力的抵抗罷了。”乞丐自我安慰道。
“是不是虛張聲勢你待會便知，我勸你還是早早收手，否則待到自己苦心積慮布下的虛鏡被破，怕是要遭到同行的恥笑。”李老師嘴角微揚，雙眸微眯著看向乞丐。
“你放屁！”在李老師的煽動下，乞丐顯得有些心慌，自己拿手的絕活被質疑，這若是真破了鏡，到時自己哪還有臉麵在同行麵前混啊。以前憑著自己觸發於無形、攻擊於無聲的虛鏡，在捕靈人界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在永安區更是一路橫著走，若真被這小娃破了虛境，那老子這地位可保不住了。
乞丐心想著，眉頭越來越皺，到最後簡直跟眼睛相連，瘦弱卻站穩如山的身子不禁晃動起來，如同一根絲帶似的，在風中飄擺，這才應該是他這樣的身軀本來應有的狀態。想到這裏，乞丐麵如黃土的臉上頓時黯然失色，一抹死灰色像墓碑一般從地裏破土而出爬上亡靈的樂園。
“怎麽樣，是不是頓時覺得自己很沒有把握？”李老師的聲音突然響起來了，如同一鍋熱水灑在燒得發紅的碳上似的，相伴而生的是“嗤嗤嗤”的汽化聲。
“哼，你以為就憑你這三言兩語就能打破我的虛鏡嗎？真有意思，這小娃娃又不是什麽大能，難道還能識破那是幻境不成？”乞丐試圖提膽道。
“不信的話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浩子，你怎麽這麽確定小樂能破了他的虛鏡啊？”若彤姐剛才一直在旁邊聽著兩人的對話，原先的著急在見到李老師鎮定的神情以及對乞丐說出的一番話後就雲散煙消，反而開始好奇自己每天接觸的小樂既沒有經過特殊的訓練，也沒有做過這方麵的功課，怎麽會破開這看似極其還原的幻境世界。
“彤啊，幻境終歸是幻境，哪怕極度還原還是會露出一絲馬腳，這就要看小樂他是否能看出這一絲的不同，然後抓住將其放大。那個也將是他破境的關鍵，你好好看吧。”說完，李老師先將目光看向畫麵中的小樂，如同放電影般不斷過渡著劇情。
“既然是真的，為什麽自己的腦中一直閃過跟李老師和若彤姐去永安街逛夜市的畫麵，難道說那次經曆給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嗎？”我盯著頭頂上方的岩壁自語道。雖然自己眼睛朝著岩壁，可注意卻始終無法聚焦在岩壁上，整個人像是被剝離了靈魂似的麻木地坐在那一動不動，好似一位入定的小僧般平靜地原地打坐。
在自己出神的時候，靈魂像是一個淘氣的小精靈，硬是要鑽出自己的身子，遊蕩在這密閉的洞穴之中。今日的這裏比往日要來得寒冷，凍得靈魂體微微顫抖著，搖晃著那乳白色的尾部，一晃一晃地朝前方遊去。
周圍的一切都是那樣熟悉，同樣的桌椅擺放，同樣的雕塑位置，同樣的洞**景。
一切都是那麽逼真，讓自己再次懷疑那斷碎片化的經曆，自己那天是經曆了什麽，怎麽會如同滿地的玻璃渣般破碎不堪，我甚至回想不起那次逛夜市之後的事情，難道說自己短暫失憶了？
有些驚訝地打量著自己位於桌子上、鋪著毛毯的肉身，應該不會。自己毫不猶豫就否定了荒唐的猜測，若是真失憶，那為什麽還能記起之後的事情：我像往常那樣走在通往學校的胡同、梧桐大道上，周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周圍的路人像是家有喜事似的帶著淺淺的微笑，每個人都這樣，讓我開始覺得這些都是假象。來到學校後，老師和同學們臉上都掛滿笑容，仿佛被點中笑穴般不停歇。最後，在自己一度懷疑之後開始了一段看似不可思議的偵探破案推理，最終追尋到了幕後的始作俑者——李老師。不過在此之後，他也向自己解釋了那麽做的原因。
等等，這些記憶不應該是以前的嗎？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之後的記憶碎片中？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我驅使著靈魂體朝肉體飄去，一陣絲滑的交錯之後回過神，看著眼前的岩壁，眼前的一起都是那麽的真實自然，每天所見的、銘記於心、熟的不能再熟的岩畫，微微凸起的岩石以及那塊久久不動的陰影。我知道，那是自己的影子。
“哈哈，剛才誰說我要輸的，怎麽我感受到源源不斷的靈魂之力湧進這件靈魂收納袋呢。”乞丐哈哈一笑，衝著李老師和若彤姐指了指自己腰間不知何時蹦出來的黑袋子道。
李老師默不作聲，嚴肅地看著眼前的畫麵，若彤姐看到李老師這般沉默後也不知如何是好，唯一能做的便是依偎在他身邊，給他一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