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同眠
在後來的回憶中,陶夭夭會想到一個問題,我是傷在胸口,不是腿啊,怎麽玉郎卻是抱了她去吃東西,抱過去睡覺,抱出洞去看天…….自己怎麽也沒提醒一下他呢。
??還有,自己那手也是完好的,怎麽就不能自己動手做點吃的呢,反而要忍耐著看玉郎在那裏糟蹋食物…….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太貪念那被照顧嗬護的感覺。
??陶夭夭還算是個臭美的,每天用雪也要將臉洗得幹幹淨淨,看見玉郎一臉塵灰,也會忍不住把雪往他臉上招呼,他並不躲,由著她胡鬧,半是忍耐半是寵溺。
??夜裏倆人依然是躺在身邊睡覺,有時候說說閑話,有時候瞎胡鬧。玉郎終於逮住機會搞明白了她醉後一直糾結的白衣和麵具問題,弄清楚了,便笑得是停不下來,覺得這妹妹真是太好玩了。
??原來陶夭夭一直以為玉郎穿白衣是為了臭美,後來又總結是因為衣服不用他自己洗。
??關於戴麵具,她說得更好玩,說古時候有一個蘭陵王,十分的俊美,他上戰場都要帶麵具遮住他這張臉,因為他那張臉太好看,完全沒有威懾力。
??最後她說她弄明白了:哥哥穿著白衣不帶麵具應該是戰術的一部分,說是這樣跟敵人一照麵就晃瞎了人家的狗眼,讓人迷迷瞪瞪,好搶得動手的先機。
??玉郎從來沒有被人這麽自然迂回又誇張露骨地讚美過好看,關鍵是誇的人真情實意簡單而開心,聽的人自然就更高興。
??男人原不該在意這些皮相之美,但若能讓她喜歡,他心裏也覺歡喜。
??一張貂皮裹了兩個人,開始那刻意回避,僵著身子平躺一整晚的狀態慢慢發生了改變。
??也不知是誰先慢慢貼近的身體,後來用體溫焐熱彼此也自然而然了。再後來,陶夭夭已經睡到了玉郎胸前。
??估計是陶夭夭忍不住翻身側睡,而貂皮又蓋不完後背,玉郎便用手護著她的背,護著護著就變成陶夭夭枕著他臂彎,枕著枕著某天醒來倆人就發現陶夭夭的小腦袋已經在玉郎的胸口了…….
??倆人都發現了這個莫名其妙改變的睡姿,也不好反應過激地立馬糾正,怕彼此都覺難堪。
??這樣一來二去,無論開始睡得有多規矩端正,醒來一看,必定是陶夭夭依偎在玉郎胸前,而玉郎那隻右手攬著她的背。
??到底是玉郎把她攬過去的,還是陶夭夭自己趴過去的,誰都沒想清楚。
??枕著玉郎的心跳,聞著似有如無的幽香,陶夭夭居然覺得這是她這輩子最踏實安穩的時候。
??她並非懵懂到不諳男女之事,好歹也算結過婚的人,也不是全然沒有身體反應,恰恰是身體反應大到令她恐慌的地步,第一次她知道,原來僅僅是看著某個人,靠近某個人,自己的心就會化成一汪春水,汩汩從身體某個難以啟齒的地方湧出來。
??玉郎有沒有身體反應,憑她從駱乘風那裏得來的經驗,他是有的,而且很強烈。
??她都能聽到他狂亂的心跳,有時候甚至感覺到他在微微顫抖,就像一根繃得過緊的弦。
??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會用一隻手狀似漫不經心地橫在小腹,那隻手不顯山不露水地,分化了陶夭夭偶爾轉身或屈膝的碰撞。
??陶夭夭的心理年齡已經不小了,就算和駱乘風沒有進行到最後一部,但之前的99步都有過,如何不知道自己這種貼身是在玩火。
??她隻是舍不得分開,滿心滿腦的依戀,到了這個時候,她清清楚楚知道以往夢裏的人是誰了,雖然她永遠不會讓玉郎知道,但身體卻誠實得很。
??她並不怕玉郎失控,她隻想把自己交到他手裏,進退都由著他。然而她又如此篤信他會保護她,會守住他自己。
??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是對的,別說男女那最後一步,就是之前那99步,他也是沒走一步,他永遠止步在用右手把她攬在胸前,仿佛真的隻是彼此取暖,或者說貂皮太小不夠用,如此才能蓋得更好。
??陶夭夭想過,他或許真的不喜歡她,僅把她當從小帶大的妹妹。這麽想,也不難過,畢竟他若真不控製自己要了她,她也不確定那就是喜歡。
??男人用一個部件管了兩件事,她一直鬧不清男人睡女人是因為愛還是隻想做愛。
??再傳統的現代的女人,生理課也是學過男女之別和生命的誕生,對於性雖懵懂,也不至於一無所知。
??何況她還是看過駱乘風和張麗娜現場直播的人。
??這個問題她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駱乘風說愛她,可是他去睡了別人。他之前也引誘她睡覺,說是因為太愛她,看見她身體就想要。
??可他要了張麗娜,為何又說那不是愛?
??妙香樓裏天天有一堆男人夜宿在妓女的房間,卿卿我我,你儂我儂,可沒有一個人願意娶她們,他們也做羞羞的事,可他們的心是不愛的。
??所以,男人,多麽複雜,也許正常健康的男人都這麽複雜,沒有X光,是看不透他們的心。
??你怎麽知道男人跟你睡覺是想玩你,還是愛你,理解錯了意思怎麽辦,當然隻能怪自己不檢點,打落牙齒和血吞。
??陶夭夭依偎在玉郎胸前,每天都在心裏罵自己不要臉,不檢點。最後又用沒有那最後一步,也沒有那99步把自己糊弄過去。
??有時候她的心有一點小疼,她想起在現代看的雜誌,其中有一本這麽說過,男人想睡你,不一定是愛你,但不想睡你,一定是不愛。
??這麽多想幾次,就覺心裏穿了個洞,透了些冷風進去。
??但是她如今心理疾病比現代好多了,不再那麽自苦,立馬就找到了當玉郎妹妹的好處——至少還可以看見不是。
??夢裏那洶湧的情潮是真的,死生相依的執念也是真的。她看明白了自己的心,不痛,也不傷,隻是覺得,隻要他需要,上天入地,再沒什麽是她不能為他做的。
??後來她便否定了這個念頭。因為她發現,還真有件事,是她不能為他做的——那就是嫁給他。沒有別的理由,不是不喜歡,不是不愛,而是配不上。
??他值得更好的,而不是委屈在她手裏。
??再則,嫁人那樣的事,她真的有心理陰影。
??當然陶夭夭心裏的翻江倒海從她表麵是看不出的,她隻是安靜的黏著他,仿佛隻是貪念他胸前的溫暖,把他單純的當成個人型取暖器。
??某天夜裏,她枕著玉郎的胸口問:“哥哥,敵人投降了你也會屠殺他們嗎?”她還是惦記著赤那說的話,他把玉郎描述成了個嗜殺的魔鬼。
??玉郎道:“常規投降了不會再殺人,但也有例外,曾經女真八大聯盟借投降之機,暗裏聯合草原克烈部要將我們吞在白山黑水…….所以,不血洗他八大聯盟,不足以告慰我袍澤亡靈。”
??陶夭夭:“……..”
??玉郎沉默半晌,又道:“屠殺?不過以牙還牙,那裏沒有無辜之人,我得讓他們記住惦記人家的東西是會受到報應!”
??陶夭夭覺得自己這話可能問得不對,半天沒了言語,何許讓玉郎認為自己和赤那一個陣營,有點敵我不分。
??再者戰爭是殘酷的,殺人也是不可避免,若要止殺,或許就要更大的殺戮,仗不但要打,還得一勞永逸地打,一統天下後就能再無刀兵。
??玉郎歎了口氣,道:“夭夭,你是不是覺得我滿手血腥,怕我了?”
??陶夭夭心想,這話問得特沒意思,我不還枕著你胸口?誰見過粘著殺人狂魔的人,道:”才沒有。我隻是隨便問問,想了解哥哥的一切,以前的事我都記不住了,想知道哥哥是怎樣的人。
??玉郎吃吃一笑:“那麽,你現在覺得我是怎樣的人?”
??陶夭夭聽著他胸腔內的共鳴,在暖烘烘的熱意裏微醺,道:“哥哥是什麽人都不重要,你就是我哥哥,你幫了我,救了我的命,你是我一輩子的恩人。”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陶夭夭覺得玉郎的身體突然僵硬了。他很久沒有說話,就在陶夭夭已經快睡著的時候,他突然說了句:“夭夭,我不想當恩人。”
??睡意朦朧中,陶夭夭“嗯”了一聲,以為他是不滿她見外了,也沒當回事,沉沉地睡去。
??有野生小可愛嗎?想知道我是不是孤獨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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