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天下誰人不識君？
“餘姑娘今日要走了嗎？”皇後看著棋局，突然問道。
她點點頭，“嗒”最後一顆棋子也落下了。
“哎，我又輸了。”皇後尷尬地笑了笑，這皇宮本就冷清，這幾日都在與餘碗喜下棋才得以解悶，如今連她也要走了……
餘碗喜見皇後心情不佳，便也懂事地說道。“這幾日多謝皇後照顧了。”
皇後抬眸看她，微微一笑，“不算事，本宮本來也就沒什麽事，這後宮冷清，你也知道，我這個皇後也隻是有名無份罷了。”
說到這裏，皇後身邊的丫鬟立刻憤憤不平地叫了起來，“皇上根本都不知道娘娘有多愛他，你昏迷的時候娘娘一直照顧你，被藥燙傷了手，誰知道皇上一來就徑直走到了你身邊，就像沒看見娘娘一樣，僅僅隻是因為你腰間配有董賢的金袋嗎，他就那麽在乎……”
“雲兒！”皇後輕聲嗬斥著她，語氣雖是嚴厲，但眼神裏卻滿是無奈。
雲兒撇撇嘴巴，不再說下去，但心裏卻仍有不甘。
餘碗喜愣了愣，雲兒這番話的意思是在皇上心中，董賢的地位要比皇後的地位還要高？
人皆說皇上縱情聲色，但他卻不願娶妻，甚至不在意眼前這位如此端莊如此高雅的皇後……又想起董賢那張比女人還要精致的臉……莫非劉欣真正喜歡的人是董賢？！
皇後隻是無奈地笑了笑，她跟劉欣是不可能的，不管她多愛，也是不可能的。
一廂情願情再深，又怎麽比得過兩情相悅。
……
正午太陽高升，離別了皇後以後，劉欣著了便衣和餘碗喜一起出了宮。
天色還早，劉欣也不急，硬是要拉著她去一家客棧吃飯。
店雖小，但整個長安，他最喜歡的味道便是在這裏了。
餘碗喜單手杵著下巴，無意看到放在自己身邊的那件白衣，聽劉欣說之前被弄髒了，但此刻她看上去卻還是像新的一樣。猛然想起了皇後對她說過的話。
“不要喜歡上一個不可能的人。”
不可能的人，荀軻是不可能的人。她苦笑，他也並不總是那麽遙遠，若即若離，讓她心存幻想但又害怕幻想隻是幻想。
她抬眸看著劉欣，此刻正閑適地喝著茶，指節分明，白皙地幾乎透明……
如此絕美的男子怎麽會喜歡一個男人？
正想著，餘碗喜卻忽然看到了什麽，表情突然定格，隨後客棧的喧鬧也減去了一半，氣氛頓時冷卻。
劉欣詫異，順著餘碗喜的眼神看去，隻見客棧裏走進來一個背著大刀的男人……
這人身材高大魁梧，腳步穩健，麵色冷酷，對於周身事物視若惘然，仿佛所有的驚歎都不是為他。著實讓人心生畏懼。
餘碗喜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劉欣，小聲地說“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看起來很危險啊……”
劉欣抿嘴一笑，輕輕搖了搖頭，顯得淡然自若，“其實不然，你別看他生的一副屠夫像，其實早已不想再招惹塵埃了。看見他的那把大刀了嗎？”
餘碗喜輕輕將頭扭過去，隻見那人已把大刀放在桌子上，雖然刀身被他用粗布裹了起來，但還是可以看見刀柄上的那個青銅雕文圖案，龜蛇合體，玄蛇是龍首鳳翅蟒身；龜武乃龍首鼇背麒麟尾，靈氣逼人，仿若活物。不禁讓餘碗喜倒吸了一口冷氣……
劉欣接著說道“那刀柄上的神獸名為玄武，雖隻是刻畫，但卻活靈活現，呼之欲出。如此精細之活，絕非出自平凡人之手。而且他剛剛進來的時候你也看見了，如此氣勢。可見他的身手一定不凡，但他的腳步卻如此之重，輕功本不僅如此，實在蹊蹺。隻能說明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功力有多深。故意隱藏。”
餘碗喜聽得出神，兩眼直勾勾地看著他，好半天才佩服地說道“這麽厲害！”
劉欣看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靈光閃閃，毫不掩飾地表示著對自己的傾佩，不由覺得好笑。
“那這麽好的刀，他就這麽放在桌子上，不怕被人搶嗎？”餘碗喜忍不住繼續問道。
“哈哈，你在說笑話嗎，你看這有誰敢與他爭搶什麽東西的嗎？”餘碗喜一愣，仔細想想是這個道理……
劉欣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小口，繼續說道，“而且你知道嗎，一把名劍，一生隻認一個主人。所以就算有人惦記，也無法盜走。”
餘碗喜一驚，一生隻認定一個主人嗎？“那這一定是世上最好的兵器了吧？”
“並不是，”劉欣輕輕勾起一邊嘴角，笑道，“我見過更好的。”
更好的嗎？
客棧裏的另一個人的嘴角也隨之揚起，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刀。
雖然他們的聲音很小，但憑借他的功力想要聽見他們的對話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除了上古神器無法相比之外，這人類所能鑄造的兵器中，江湖上所畏懼的便是“古道裏”鑄造的四把兵器。
青龍騰野，吐雲鬱氣。
白虎咆哮，震天動地。
朱雀乘風，俯瞰蒼生。
玄武遨遊，威震四海。
玄武為自己所有，青龍從未出世，朱雀已經下落不明，難道他見過的是白虎？姑且算他見過吧。四把兵器生生相克，製約抗衡，強弱根本無法比較。這個人又怎麽能說自己見過更好的呢，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鍛造史上有個奇才，古道裏。這人功夫了得，傳言年少時就已修的仙身，但他卻愛劍成癡，對於這世間的兵器無一不感興趣的。玉帝珍視他的才能，允許他去珍藏了世間至聖兵器的天宮裏挑選幾件自己喜歡的神器，古道裏將所神器熔於聖火，造就了青龍，白虎，玄武，朱雀這四把兵器。也就是說，這四把兵器，其實是由仙界的至聖的神器重熔再生，所以才能成為人間僅有。”
“荀軻的白虎也是嗎？”餘碗喜不由一驚。難怪那次在常春閣門口，劍未出鞘就足以讓陳公子等人聞風喪膽。
劉欣繼續說下去，“是的，據說在一次機緣巧合中，他得到了神龍九子中第二子睚眥的龍鱗，離奇的是在古道裏將龍鱗熔於聖火之後的第二天，睚眥消失了。這把劍的名字也叫睚眥，有人說，龍鱗是龍的靈魂，古道裏將龍鱗鑄成兵器，睚眥也就變成了兵器。但是真是假都無人證實。隻知道這把劍現在在朝斜的手裏。”
餘碗喜忍不住問道，“那到底是白虎厲害還是睚眥厲害？”
“應該是白虎吧，睚眥畢竟隻是傳說，他真正的威力究竟如何其實我們都無從得之。還有就是睚眥主人的名聲太大，以至於掩蓋了睚眥本身的存在。”
劉欣莞爾一笑，“朝斜這個人雖然技冠群雄，但在江湖上的名聲很不好。性情殘忍，殺人誅心。他以前有一個師兄，就是荀軻，同樣劍藝超群，兩人經常一起切磋練劍。但荀軻後來殺了一個和他們關係一直不好的弟子，朝斜害怕東窗事發，最後揭發了荀軻。可誰料，最後是朝斜滅了整個師門。整個師門啊，一夜之間不複存在，那時候民間就開始流傳這一句話，朝斜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他和他的師兄一樣殺了同門，但從此以後兩人再無瓜葛。失去了唯一一個朋友，之後他本該孤獨一生，可他卻遇到了一個愛他的人，那個人就是朱雀的主人，燕塵。紅塵滾滾，本來以為他該懂的真情了，可是最後燕塵卻死了，有人說是他殺了燕塵。因為當時擁有朱雀的燕塵幾乎不可能有人能夠近的了她的身，除非那個人是朝斜。”
“殺了這麽多人……”餘碗喜涉世不深，聽到這樣的詞匯自然還是無法接受。
背叛如同親人一般的師兄，殺了同門與愛人。
而劉欣卻覺得見怪不怪，輕笑一聲，“對呀，朝斜本就是劍客，自然殺人無數。更何況也有傳言說，他最後幹也就是收錢替雇主殺人的活兒。”
餘碗喜眼睛瞪的大大的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事啊，爹爹曾經在她心裏塑造出來的那個極樂太平的桃源盛世瞬間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