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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陰謀

  朗朗乾坤下,居然敢威脅老子。


  大爺的,不會是劉森貴手下的人吧?

  不過多年的槍口生涯使我不太慌張。


  我若無其事的問道:“大哥是哪路朋友?我沒得罪過您吧?”


  那人湊近我耳邊輕聲嘀語:“白虎堂請你去喝杯茶。”


  不遠處開來一輛汽車,我被拽到車上,又被蒙住眼睛。


  大概二十分鍾後,貌似到了什麽地方,我被要求去見一位神秘人物。


  眼前有一棟氣派奢華的洋樓,高大宏偉,牆如雪帛一般,兩扇金門上雕刻著兩頭猛虎。


  步進樓內,洋燈閃爍好似皓月白日,桌椅器具通顯金碧輝煌。


  複古式沙發,絲綢質地毯,散發出的韻味嘛,自然由文人墨客賞析了。


  我不過是一介武夫,自識沒有高雅的格調,咂摸不出啥味道,隻好感歎與拜服。


  這裏如此闊綽華麗,主人絕對是富甲一方的大亨。


  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屋內空曠闊達,牆上掛著一副字畫,上書:“謀而後動”。


  左邊擺著桌子,桌上都是山珍美味。


  我咽了咽口水,向右邊瞧去,瞬間驚的不寒而栗,瞠目結舌。


  有一隻老虎…


  不過是假的,乃白玉雕塑而成。


  工藝極為細致,稱得上栩栩如生,一根毛發胡須也透露出活力生機,乍一看非常唬人。


  碩大的身軀呈掣地欲撲狀,張牙怒視,飛揚跋扈。


  給人的感覺,好像它隨時會蹦起來吃人似的,雖是假的,背後也會有幾分涼意。


  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回首望去,是一個年輕人,麵容清秀,西服革履,皮鞋擦的錚亮,頗有儒雅的氣質。


  他邪魅一笑,:“唐先生,手下人多有冒犯,請您海涵。”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人談吐斯文,言辭又很禮貌。


  但這絲毫不能減弱我此時的惱怒。


  況且,這不過是偽善的麵具罷了。


  白虎堂不好惹,我非常清楚這一點。


  進入這棟樓的時候,持槍的警衛隨處可見,稱為龍潭虎穴亦不為過,貌似隻能委曲求全了。


  我笑言道:“您怎麽知道我姓唐?還有,找我有何貴幹?”


  他打著手勢,示意我入座。


  懷揣不安的心理,我是不會動筷子的,還是先請他陳述一下他的意圖吧。


  年輕人瞧著我滿臉的茫然和疑惑,替我夾菜的同時道:“看來葉處長沒通知你,他為你接了一個私活,幫我去殺一個人,如果…不答應,葉處長允諾唐先生將由我們處置。”


  罷,他拿出一把手槍,我認識,那是葉哥的佩槍。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葉群啊葉群,簡直是一隻老狐狸。


  我朝門口瞟了一眼,差不多有幾十人警戒候命。


  葉老狐狸…還有沒有良心了,為一己之私,用我的命做交易。


  麵前這個偽君子也是大言不慚的無恥之徒。


  隻怕事已不由人了。


  此時此刻,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心中掀起颶風狂瀾。

  年輕人聞到火藥味兒,喊手下人拿來一個盒子。


  他輕輕打開盒子。


  我勒個乖乖,那絕對是世界上最誘人的光景。


  整整十根金條,在燈光的照射下甚是耀眼奪目。


  年輕人微微一笑,為我斟滿一杯洋酒,:“白虎堂從不虧待朋友,這隻是定金,待事成之後,另有重金奉上。”


  金光閃閃的“黃老爺”實在是迷人。


  我呆滯了片刻。


  哪怕神仙都會動心的,更別提吾輩庸俗匹夫了。


  按自已那點酸苦的薪餉,埋頭苦幹幾十載,也抵不過如花似玉的黃老爺。


  不過我相信葉老狐狸拿的那份會更多……


  所以,白虎堂下這麽大血本,到底為了殺誰呢?

  酒席宴前,年輕人自稱是白虎堂的二當家李文策,這點我倒是不質疑,衝這排場也猜出八九了。


  但是,李文策出刺殺的目標時,猶如一道晴霹靂降到我的頭頂上。


  因為我將要去幹掉雷幫的幫主——裴霄龍。


  關於雷幫我早有耳聞,他們的爪牙遍布雨鎮,其勢力延伸至商業、工業、碼頭、軍政各個領域。


  實力雄厚而且絲毫不次於白虎堂,這兩夥勢力,如同兩隻巨獸牢牢把控著雨鎮的地下“秩序”。


  我悔恨不已,為何當初不先幹掉葉老狐狸呢?正是他將我置於這險峻之地,進退兩難。


  事到如今,算是趕鴨子上架了。


  李文策交與我一塊銀牌,乃是白虎堂上層人物才擁有的“兵符”,是權力的象征,應該隻有幾位當家人才有這個東西。


  商議再三之後,我決定以白虎堂旗下“鴻口”的負責人身份,去向裴霄龍諂媚示好。


  以化解雙方恩怨為名,將銀牌獻予裴霄龍,使其放鬆警惕,麻痹大意,促使刺殺順利。


  成竣之後,李文策會派人接應我。


  但是,依我薄見,這位文質彬彬,風度翩翩的“蛇蠍謀士”,並不值得信任,關鍵時刻還要靠自己脫離虎口。


  考慮到必要遵從的“江湖規矩”,不能帶槍。


  如果搜身的時候露餡了,那就死到臨頭了,可能我會搶先裴霄龍一步到陰界報名。


  隻好將匕首藏在靴子裏,等待時機,一擊致命。這是我慣用的把戲,屢試不爽。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文策叫來幾個粉墨妖豔的女人,盛邀我逗留幾日再行動。


  我將要去鬼門關赴險,且不知能否安然凱旋。


  他倒周全的緊,還安排這一手。


  倘若平日裏遇此時,那必須逍遙快活大肆縱欲,效仿西門大官人一貫作風,但現下憂心忡忡,沒心情嗅玉膏了。


  我不由得發出一陣大笑,拿走金條轉身離去時,頭也未回的留下一句:“您老慢慢享用吧!”


  次日,風怡樓外。


  謔,這兒可真夠熱鬧的,嬉笑紅俏,大爺喊賞,各種嘈亂渾於一處啊。


  據我所知,整個雨鎮就屬風怡樓最銷魂,姑娘們玉枝柔柳讓男人如癡如醉,幾度仙乎仙乎。

  李文策囑咐過,要見裴霄龍,必須先到此處找一個諢號喚作“佬兒”的負責人。


  爭紛入鼻的香水味,嗆的我有些喘不上氣,而那些夢回桃源花鄉之人,已然對這風月氣味習以為常。


  正尋不得管事人,老鴇子便先瞄上我了,邁著碎步走來,其神色恰似餓狼看羔羊一般,十分險惡。


  一張老口冒著葷氣兒,樂嗬嗬得:“哥,挑個唄,這兒什麽模樣的都有!”


  唉,就算是仙女下凡,情況也不允許我犯糊塗。


  我揮手推卻,這位大姐反而沒完沒了了,召來幾個姑娘施展迷誘伎倆,眉目間盡拋媚眼兒了。


  謝辭了半晌,才打消了她們的一片熱誠,老鴇子可不樂意了,罵罵咧咧:“看你是沒錢吧!去去去!沒錢外邊去!”


  罷了,令人好笑又無奈,這就是風流輩的淒涼與悲哀,富時座上客,逢寒街邊臥。


  這些水靈靈的娘們兒,個個認錢不認人,想稀罕一夜,那就先摸摸兜裏的銀元夠不夠四兩。


  我靠近老鴇子身旁咳嗽一聲,臨耳低聲:“白虎堂知道嗎?求見佬兒,大姐,行個方便。”


  老鴇子氣神一怔,回過頭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仿佛在查尋什麽。


  我又掏出十塊銀元給了她,彎眸笑道:“您喝碗茶,幫幫忙。”


  試問誰不愛財呢?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


  老鴇子滿口答應我的請求,我便隨她去見這位佬兒。


  來到一間暗閣,還沒進去,裏邊就傳出女人的呻吟,老鴇子趴著門縫聲籲呼:“爺,有人找。”


  片刻,推門走出一個中年男人,矮個頭,一身褐衣,麵色蠟黃,腰係金剛鎖,腳蹬馬靴,身材偏瘦但顯得很結實。


  然而最令人警醒的,是他手裏的轉輪槍。


  不必猜了,他就是佬兒,我雙手抱拳,先開口:“晚輩見過爺!”


  佬兒鷹視著我,鼻腔中哼哼著:“他媽的,哪條道的?找我什麽事?”


  我呢,聲色不慌不怯,態度不卑不亢,一一應答:“鴻口龍頭孟乾,銜令拜會裴幫主,煩請前輩引見。”


  “白虎堂啊……一向視雷幫為眼中釘,拜會個鳥啊?他媽的,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吧。”


  佬兒的語氣平添了幾分警覺。


  早已猜到他會質疑,我將銀牌雙手呈上,摯言:“有銀牌奉上,以表信義!”


  李文策過,隻要拿出此物,便是他本人親自到場。


  我也捧著銀牌研究過一番,沒什麽特別,隻是刻了個虎字。


  此刻一瞅佬兒的表情,我才意識到這玩意的重要性。


  眉頭緊鎖的佬兒,像是研究藥材的老中醫,手托銀牌仔細的前後察看,就差給他一副老花鏡了。


  觀查了一會,佬兒又開始探首端詳起我了。


  我的職業性質是長期潛在暗中行動,很忌諱被人這麽瞅著,真他娘的不自在……。


  我盡量堆出淺笑,:“弟代表白虎堂攜銀牌前來向裴幫主交好聯誼,不知前輩能否帶路?”


  佬兒長出一口氣,神情上少了些提防,道:“好,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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