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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零章 四處查訪擒凶頑 縣裏又出連環案

  袁崇煥問陳杜氏:“卞二作為陳忠誠的朋友,出力、花錢,算是仁至義盡,你的婆婆答應將你改嫁他為妻,你本人亦無異議,你父母出來阻攔是為什麽?”陳杜氏說:“民婦也不知為何,父母就是死活不同意。”


  ??袁崇煥陷入了沉思,卞二若是誠心資助陳家,仁義為重,別無所圖,那麽即使陳杜氏的父母一時不允,卞二也不應該告官,這顯然有悖常情。卞二告狀時提到了人財兩空,究竟有何目的?想了半天,決定去陳杜氏家看看。


  ??陳杜氏在前麵領路,來到城北,出了城門,緊靠城牆根的三間草房,就是陳杜氏家。


  ??袁崇煥進去一看,深吃一驚!那位默默坐在竹椅上的陳婆婆白發蒼蒼,眼眶深陷,竟是個雙目失明的老人!望著她瘦骨嶙峋弱不禁風的身子和滿臉淒苦的神情,袁崇煥不由得想到,要是陳杜氏與卞二暗中有了奸情,陳婆婆應該不知道。


  ??陳杜氏客氣地搬來一張竹椅子請袁崇煥坐下,還倒來一杯清茶。袁崇煥和藹地對陳婆婆說:“老人家,我是縣衙的人,卞二去官府告狀了,所以我來看看。你有何想法,可要如實告訴我。”


  ??陳婆婆顫顫巍巍地說:“大人見諒,老婆子眼睛看不見,不能行禮了。大人啊,卞二想娶我兒媳為妻,自願塞給我紋銀百兩,我從未向他索要,而是他自願塞給我的。至於親事拖住了,是我那親家與親家母不同意,不關老婆子的事。”


  ??袁崇煥問:“你親家與親家母為什麽不同意?”陳婆婆說:“他們就一個兒子陳忠誠,而且沒有生下一男半女,若是陳杜氏改嫁,陳家就絕了後了,而且老了沒人照料。”


  ??袁崇煥點點頭,問:“你親家與親家母如此考慮,也有道理。對了,他們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裏?”


  ??陳婆婆說:“親家叫杜苗,親家母叫杜張氏,住得不遠,就在我家茅屋向東一裏地,倚靠城牆築屋,同是茅草屋,兩家家境差不多。”


  ??袁崇煥點點頭,說:“婆婆你安心休息,我去你親家家裏看看,陳杜氏你在前麵帶路。”不想陳杜氏忽然眉頭緊皺說:“大人,民婦忽然肚子疼,我娘家離此不遠,大人自行前往吧。”


  ??袁崇煥一怔,隨即點點頭走出門去,心想這陳杜氏剛才還是好好的,不肯去見父母,莫非有什麽隱情?一路想,一路走到杜苗家。


  ??杜苗與杜張氏夫妻兩個非常客氣,讓座奉茶,袁崇煥接過茶碗,看看杜苗家裏也很貧寒,和陳婆婆家差不多。就把來意告知,問杜苗為什麽不同意女兒改嫁?


  ??杜苗憤憤地說“我家女婿死得不明不白!他平時雖然有點心髒不好,但是前年的除夕晚上突發心絞痛,是卞二幫著在東大街保和堂抓的藥。對了,郎中是請的陳忠誠家屋後的郎中,叫許曉晴。可這許曉晴卻是個獸醫,能開出什麽方子來?而且卞二為人狠毒,是個笑麵虎,所以我們對女婿陳忠誠的死頗為懷疑.……"

  ??袁崇煥大吃一驚,問道:“什麽?給陳忠誠看病許曉晴卻是個獸醫?胡鬧,這不是草菅人命嗎!”


  ??杜苗點點頭說:“老夫聞訊趕去也問起此事,可我女兒幫卞二說話,說當時事發突然,陳忠誠疼得在地上打滾,把她嚇壞了!恰好卞二來串門,說郎中離這裏很遠,怕是沒請回來人就斷氣了,許曉晴也通醫理,不如先請他看看,以解燃眉之急。”


  ??袁崇煥沉吟道:“似乎也有道理,除夕晚上,一般的郎中是不肯出診的,找許曉晴這個獸醫救急,不失為一種方法。”


  ??杜苗說:“那卞二為人虛偽,表麵上很客氣,見人一團和氣,我卻看他是皮笑肉不笑,別有所圖。”


  ??袁崇煥說:“莫不是貪圖你女兒的姿色?我見過陳杜氏,是個小家碧玉。”


  ??杜苗沒有吭聲,袁崇煥已知卞二有重打嫌疑,出了杜家,匆匆趕回縣衙,派人去傳卞二。


  ??卞二趕到大堂,袁崇煥一看,此人個子瘦瘦高高,削顴骨,鷹鉤鼻,眼神淩厲,一看就不是個善茬。


  ??袁崇煥命卞二把陳忠誠的死因複述一遍,卞二說是在東大街保和堂抓的藥,具體藥名卻不記得了。袁崇煥問:“你因何請個獸醫給陳忠誠治病?”卞二激動地說:“大人!那天是除夕之夜,誰家郎中肯出診?而且事發突然,陳忠誠疼得倒在地上打滾,其他郎中住得又遠,隻有請獸醫許曉晴來救急。”


  ??袁崇煥點點頭,親自帶上卞二,還有兩個衙役,一起去東大街保和堂驗證此事。


  ??一路上卞二神情極不自然,念叨說自己好心救人,反倒被官府懷疑了,真是不值當!


  ??袁崇煥裝沒聽見,暗暗叮囑兩個衙役看著點卞二。


  ??一路進了保和堂,掌櫃的見了縣太爺十分客氣,讓座奉茶。袁崇煥說明來意,掌櫃的立刻派夥計拿來賬簿,翻到前年除夕晚上的記錄,赫然記載著卞二那天來買過三兩砒霜,說是藥老鼠的!

  ??袁崇煥轉頭嚴厲地瞪著卞二,問他是怎麽回事?卞二臉色大變,隨即辯解道:“大人,小人家裏老鼠成群,箱籠衣物被老鼠咬得一塌糊塗,故特意來買點砒霜滅鼠。藥鋪對普通藥物是不會記載的,隻有砒霜這類劇毒,才登記在簿,小人若是心裏有鬼,怎敢隨大人一起來?”


  ??袁崇煥自然不信這等鬼話,命衙役把卞二綁了,親自帶回縣衙,派出其中一個衙役去傳陳杜氏。


  ??等陳杜氏帶到,袁崇煥火速升堂,一拍驚堂木,厲聲斥責道:“大膽奸婦淫婦,死到臨頭,還不速速招供嗎?”


  ??陳杜氏嚇得魂飛天外、臉色煞白,渾身發抖如篩糠一般,卞二卻神色自若,強作鎮定。袁崇煥看在眼裏明在心裏,當即趁其心慌意亂六神無主之際,單刀直入喝道:“那三兩砒霜呢?陳忠誠喝了當然心如刀絞,倒地打滾,你們卻稱他是心絞痛犯了,哼!”


  ??陳杜氏自知事已敗露,料難挽回,便放聲大哭道:“賤婦該死,賤婦該死!不瞞大人,賤婦早早就和卞二有染,因嫌丈夫礙事,和卞二密謀,定下毒殺之計。丈夫死後,卞二想公開娶我,故不惜重金買得婆婆同意。其實,婆婆一個盲人,年歲又大,即使銀子給得再多,她又能拿得到哪裏去?最終還不是落入我們自己手裏。不過萬萬沒有想到,我父母知曉卞二從小就劣跡斑斑,磨破嘴皮也不許我嫁他,沒奈何,卞二才決定上衙門告狀。”


  ??真相大白!袁崇煥慎重起見,還是親自率了衙役,去掘開陳忠誠墳墓,當場驗屍。仵作查驗一番,證實陳忠誠確係中毒身亡。


  ??本案破了,之後的一周都沒有人來縣衙報案,袁崇煥鬆了一口氣,寫了一首《初至邵武》詩:為政原非易,親民慎厥初。山川今若此,風俗更何如。訟少容調鶴,身閑即讀書。催科與撫字,二者我安居。


  ??袁崇煥愛民如子,宅心仁厚,在邵武知縣任上,做了四件重要的事情:


  ??第一是救民水火。一日下午,離縣衙不遠的民宅失火,袁崇煥作為一縣的父母官,親自上房,為百姓救火,不擺官架子,不搞特殊化,視同布衣,救火為民。


  ??第二是平反冤獄。在袁崇煥接任知縣之前,前幾任知縣留下不少積案、冤案。袁崇煥閑了下來,一一核查案卷,貼出告示,凡是對積案判決不服的,可以上訴。袁崇煥接到訴狀後,微服私訪,仔細查證,秉公辦事,折獄公斷,平反錯案,為民伸冤。


  ??第三是關心遼事。袁崇煥中進士那年,明軍在薩爾滸之戰中四路大軍兩雙敗北;任邵武縣令那年,明軍丟掉遼東重鎮沈陽和遼東首府遼陽。其時,明廷朝野震驚,京師九門晝閉。隨後努爾哈赤遷都遼陽,後金由遼東山區進入遼河平原。努爾哈赤稍作休整,繼續進攻,明軍兵敗,棄守廣寧。這時京師震動,對關外形勢普遍持悲觀論調,遼東經略王在晉甚至認為已經無局可守。


  ??大明遼軍的敗報,不斷傳到福建邵武。這就使得忠於社稷、胸懷大誌、滿腔熱血、圖複失地的袁崇煥,公務之暇,了解邊事,偃文習武,誌圖報國。袁崇煥雖身在福建,卻心係遼東。經上表朝廷同意,袁崇煥就地招募兵勇,尤其是本地籍貫的老兵,從遼東前線敗退下來的,袁崇煥經常與之交談,了解後金軍的作戰特點,了解遼東邊事,為後來的軍旅生涯,做了初步的準備。


  ??袁崇煥飽讀兵書,又參研《九天玄女天書》,招募來的兵勇一一訓練,其中就有一個勇士羅立脫穎而出,後來在固守寧遠之戰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放炮擊傷努爾哈赤!


  ??第四是建立一座聚奎塔,用以凝聚人心,提倡尚武風起!奎宿為天庭二十八宿之一,主武運,袁崇煥親自選址,在邵武縣城十裏外天符山上,建了一座六角五層高塔,並親自題辭。


  ??前後忙碌了兩個月,聚奎塔剛建好,有人來縣衙報案。


  ??報案的是胡府管家,說主人胡員外死了!這胡員外卻不是一般人,非但家裏富有,還是袁崇煥的頂頭上司胡知府的弟弟!袁崇煥急忙帶了仵作和衙役趕去胡府,發現胡員外死狀極慘,身上一絲不掛,頭顱被人砍下,鮮血灑了一地!

  ??袁崇煥打量打量現場,不是上房,就問管家,這是哪裏?管家說,是小妾如玉的房間,昨夜老爺在這裏過夜,半夜裏如玉大喊救命,管家衝進來一看,老爺已經身首異處!


  ??袁崇煥急傳如玉,問她夜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如玉臉色慘白,嘴唇不住地哆嗦,半天才說出兩個字:“包公!”


  ??袁崇煥一皺眉頭,這事怎麽扯上包公了?這時搜索的衙役遞過來一件東西,是一道令牌。袁崇煥接過來細看,這種令牌不是官府裏坐堂審案所用的,而這道令牌的後麵寫了一個“包”字,正麵被香煙熏黑,一查竟然是出自包公祠裏!


  ??袁崇煥命管家端來一碗糖水,如玉喝了,慢慢冷靜下來,對袁崇煥說:“大人,昨晚老爺來小妾房裏過夜,激情過後相擁而眠。就在我們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床前閃出一個高高大大的人影,黑夜裏看不清麵目。我還沒弄明白是誰,就聽到那人一聲大吼:‘大膽胡員外,本官乃開封府包拯,你所犯罪行,本官洞若觀火,今夜特來審你,還不從實招來!’我們邵武縣的民眾非常敬佩包公,有幾處包公祠供奉香火,我和胡員外都嚇得說不出話來!這時,那包公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利斧,一手提起胡員外,一手就劈了下去!我嚇得大喊一聲救命,就嚇昏過去,再後來的事就不知道了。”


  ??袁崇煥聽完,立刻派人去城裏幾處包公祠查訪;又在現場看了一番,房間除了門有一扇窗戶通向外麵,窗戶離地很高,也很寬敞。胡員外與小妾如玉雲雨,房門應該是關著的,難道凶手是從窗戶裏跳進來的?

  ??幾個衙役搜索一番,稟報沒有發現線索,袁崇煥就帶了如玉回到縣衙,囑咐胡府管家,胡員外的屍體先不要動。


  ??袁崇煥與楊縣丞商議案情,楊縣丞說道:“邵武縣離著陳州很近,據說包公當年陳州放糧曾到過這裏,並在這裏破了不少案子。邵武人最敬仰的莫如包公了,並且縣裏廟堂香火最大最旺的,就莫如包公祠了,百姓每逢初一十五的都到包公祠裏進香。這案子我看是凶手假托包公所為,包公都去世幾百年了,怎會現身殺人?”


  ??袁崇煥點點頭,問道:“那死者胡員外為人如何?莫非得罪了什麽人,才被人假裝包公取了性命?”楊縣丞歎了口氣說:“這胡員外是個劣紳!依仗他哥哥胡知府的權勢,胡作非為。他為富不仁,橫行霸道,欺男霸女。就說今天在場的小妾如玉,本是個百姓的妻子,被他強搶回家,納為第四房小妾!苦主不服,在前任知縣手裏告過幾回,有胡知府庇護,不了了之。”


  ??袁崇煥正要細問,衙役來報,城裏一處包公祠裏發現血跡!袁崇煥立刻邀請楊縣丞一起,趕去察看。


  ??這座包公祠占地不小,迎麵是大殿,後麵還有院子,住著管理香火的道人,門口鬆柏蒼翠。


  ??袁崇煥懷著崇敬的心情跨入包公祠,迎麵就看到包公審案的塑像,公案後坐著的包公,一手扶著幾案,一手捋著胡須,臉上有一種威然正氣。在公案上一個竹筒子裏,放著些令牌。兩側站立著張龍、趙虎、王朝、馬漢的塑像,公案後麵是帷幔,帷幔下一字排開龍、虎、狗三口鍘刀。


  ??其中那口虎頭鍘的幔布已經被卷起,刀口上有鮮血,並且血跡猶新。袁崇煥上前用手指沾了些鮮血聞了聞,果然是人血!


  ??袁崇煥走進後院細看一番,兩個道士都是瘦弱和善之人,不像是用利斧砍人頭顱的凶手。袁崇煥正在和他們談話,忽然衙役匆匆進來稟報,胡知府來了!


  ??袁崇煥隻得出去迎接,胡知府氣勢洶洶,一見麵就對袁崇煥大發雷霆,限期袁崇煥在一月之內破獲這起案子,抓住真凶,為他弟弟報仇,要不就把他這個知縣撤掉。說完不等袁崇煥說話,扭頭便走。


  ??袁崇煥苦笑笑,有兄如此,其弟可知?無奈地搖搖頭,又問了兩位道士幾句,兩人都茫然不知虎頭鍘怎麽會有鮮血?袁崇煥就與楊縣丞和幾個衙役回縣衙去了。


  ??回去後又派出許多衙役,查找與胡員外有過節的人,並且調查包公祠裏那兩個道士的來曆。


  ??不想還沒找到線索,第二天又有民婦來報案,說丈夫李如鬆昨夜被人殺死在家中,身首異處!


  ??袁崇煥急忙帶人趕赴現場,調查之下,李如鬆是一位刀筆先生,精通法律、獄訟,專門替人寫訴狀及指點如何告狀、陳詞,經常和衙門打交道,衙役們都認識他。


  ??李如鬆頭顱被人砍下,奇怪的是,在李如鬆屍體旁,還有他親筆寫的罪狀。曆數自己這些年來,所犯下的種種罪行,條條件件,都很清楚。並且在凶案現場也發現了包公祠裏的令牌,袁崇煥心裏一動,派人再去昨日那座包公祠查看,果然包公祠裏狗頭鍘的幔布也揭開了,上麵有了血跡!

  ??袁崇煥把李如鬆的妻子帶回衙門問話,李妻說:“民婦昨日回家為母親祝壽,未在家中,今日晌午回家一看,丈夫已經倒在血泊裏,身首異處!大人,民婦的丈夫死得好慘,求大人伸冤雪恨呀,嗚嗚.……”


  ??袁崇煥好言安撫了幾句,命李妻先回去,縣裏自會查處此案。


  ??袁崇煥派出衙役去調查李妻和李如鬆有沒有仇人?不想第二天又有人來衙門報案,說丈夫元小俊昨日一夜未歸,今天早上發現倒斃在他家門口的樹林裏,也是身首異處!


  ??報案的是裏長,主動介紹說,元小俊是一個小混混,不務正業,吃喝嫖賭無所不為。


  ??袁崇煥立刻讓裏長帶路,來到元小俊的屍體旁,雖然現場沒有元小俊的罪狀,卻擺著他偷來騙來的錢財,還有他玩賭博、出老千用的假骰子!

  ??袁崇煥心裏一動,派衙役去包公祠裏查看,果然包公祠裏的狗頭鍘,又一次被鮮血染紅了!

  ??三天連出三件命案,都是頭顱被利器砍下,並且還都跟包公扯上了關係!袁崇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到底是誰冒充包公,除掉惡人?凶手難道與三人都有仇?還是嫉惡如仇、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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