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龐統巧獻連環計 夜畫圖紙驚曹軍
蔣幹順順當當地回到曹營，請龐統坐在船上稍等，自己去求見曹操。
??曹操聽說蔣幹回來了，心中大喜，急忙命手下請進來。
??曹操為何晚上還不睡覺？因為他掌管著百萬兵馬，事務繁多，既要處理軍中事務，又要聽取各方麵情報，還要和文武官員們分析，並且要提防東吳水軍夜晚偷襲，要布置將軍輪流巡邏，千頭百緒，早睡不了。
??曹操仔細問了蔣幹去江東的情形，聽說蔣幹請來了大才子龐統，不免心中生疑。
??龐統素有大名，偏偏這時候被蔣幹從東吳境內請來曹營，不由得曹操不懷疑。
??曹操問：“蔣幹，你是否親眼看到黃蓋被打得臥床不起？”
??蔣幹說：“是的！”
??曹操又問：“甘寧為何要降？”
??蔣幹說：“甘寧本來就不是吳將，是從江夏太守黃祖手下投誠過去的，對江東忠誠度不高；加上他和黃蓋交好，周瑜要殺黃蓋時，甘寧為黃蓋說情，被周瑜嗬斥一頓！自古道，兔死狐悲，物傷其類，黃蓋為東吳賣了一輩子命，結果差點被殺掉，甘寧看了不免心寒！周瑜心胸狹窄，處處為難諸葛亮，排斥龐統，所以龐統不願為東吳效命，隨我來投靠丞相。這也是丞相道德的感召！”
??曹操聽了非常受用，沉吟道：“我們光聽說過龐統的名字，卻不認識他，你也沒見過龐統，這來的龐統，會不會是假冒的，是個奸細？”
??蔣幹說：“這個好辦，丞相手下的徐庶，跟諸葛亮、龐統當年同在水鏡先生門下學藝，是師兄弟，讓徐庶去看一看，不就明白了？”
??曹操大喜，果真傳命徐庶，去江邊看一看龐統是真是假！
??徐庶一聽，心裏有數，欣然前往。
??徐庶知道龐統和諸葛亮以及自己，都是師兄弟，此來曹營，必定是幫東吳，因為諸葛亮也幫東吳！估計龐統要讓曹操上當，自己正好有事要請教龐統。
??徐庶能有什麽事問龐統？因為當局者迷！徐庶知道龐統一來，必定是幫諸葛亮用計，這麽一來，曹操就要大敗了！而自己是個文官，要是曹操戰敗，兵荒馬亂，自己若不提前脫身，亂軍之中，就有生命危險！正好借著去見龐統的機會，探一探他們到底用何計策破曹，好早做打算。
??徐庶施施然來到江邊，鑽進船艙一看，果然是龐統！
??徐庶笑道：“龐師弟，你和孔明一唱一和，過江來給曹操設套來了？”
??龐統連忙與徐庶見禮，笑道：“什麽事都瞞不過大師兄！幸虧大師兄發誓終身不為曹操謀一策，否則我和孔明都不能得逞！”
??徐庶笑問：“你準備給曹操設什麽圈套？”
??龐統說：“我準備獻連環計！曹操多疑，還請大師兄在旁幫襯幫襯。”
??徐庶一聽眼睛一亮，說：“你是讓曹操把戰船連在一起？那麽下一步，必定是火攻之計！”
??龐統笑道：“大師兄果然聰明！這計一成，曹軍就危險矣！大師兄何不早日設計脫身，離開曹軍？”
??徐庶道：“我正要問你，我用何計脫身，曹操才不會懷疑？”
??龐統說：“大師兄已然無牽無掛，就是不跟曹操說，徑自離開曹營，曹操能奈你何？”
??徐庶說：“要是能走，我早走了！曹操不但多疑，而且凶殘！我若一走了之，他是拿我沒有辦法！但是我母親的墳墓在許都，曹操惱羞成怒之下，可能挖的母親的墳墓，所以我不能逃走，不然我早去投靠劉備了！”
??龐統問：“曹操真能做出挖人祖墳的事情來？”
??徐庶說：“賢弟有所不知！曹操百萬大軍，每日耗費巨大，曹操早就幹過挖人祖墳的事情了！許都有不少王公貴族以及大戶人家，經常發現祖墳被挖，陪葬的金銀珠寶、古玩玉器，全部不翼而飛！多少人報官，也查不出來！為什麽？這事就是曹操指使的！曹操專門組建了一支挖人墳墓的部隊，暗地裏做這見不得人的勾當，這支隊伍的頭領居然還封了個官，叫‘摸金校尉’！”
??龐統吃了一驚，說：“怪不得大師兄不敢逃走，是為了令堂的墳墓！這一說我想起來了，當初曹操去徐州攻打陶謙的時候，也是一路挖人祖墳！當時我還以為曹操是泄憤，因為他父親死在了徐州境內；現在看來，曹操是嚐到甜頭了，一有機會就挖墳盜取財物！他這麽缺德，難怪要敗在我們手裏！”
??徐庶說：“賢弟，我是當局者迷，你是旁觀者清，請為愚兄設一謀，安全脫身！”
??龐統大笑，說：“大師兄智慧過人，這有何難？曹操出兵南征，最害怕的是什麽？？”
??徐庶一拍腦袋：“我明白了！曹操最大的後患是西涼馬超、韓遂，這二人無時無刻不想著伐曹！過幾日，我在軍中散布流言，謊稱西涼馬超出兵了，這樣曹操必定慌亂，我趁機請命，要去後方抵擋馬超，安然脫身！”
??龐統笑道：“師兄果然聰明，我們去見曹操？”
??徐庶拉著龐統的手，一起上岸，來到中軍大營。
??徐庶讓龐統在外麵稍等，自己進去稟報。
??龐統問：“師兄，何必再稟報，不如我們一起進去？”
??徐庶搖搖頭，說：“不然。你是大名鼎鼎的鳳雛先生，我要讓曹操親自出迎，這樣他才重視你，你再獻計，才容易被采納！”
??龐統點點頭，徐庶進了大營說：“稟丞相，下官已去看過，果真是龐統，龐士元！”
??曹操點點頭，說：“你們是師兄弟，應該不會看錯。鳳雛先生現在哪裏？”
??徐庶說：“現在帳外！鳳雛與臥龍齊名，誠心來投，丞相應該親自出迎一下，才顯得禮賢下士！”
??曹操點點頭，說：“應當，眾文武，隨老夫出迎！”
??曹操率著一班文武，出來一看，這龐統長得真不好看，但是自己向來求賢若渴，不能以貌取人。
??曹操主動上前施禮，說：“久仰鳳雛先生大名，今日得會，真如大旱逢甘霖，先生裏麵請。”
??龐統對曹操拱手為禮，卻沒有跪拜，擺足了派頭。
??曹操安排龐統坐在主賓的位置，吩咐大擺宴席，就在大營中，宴請文武官員，為龐統洗塵。
??曹操把文武官員一一介紹給龐統，這時酒菜也上來了，專門有幾個士兵給各人斟酒。
??曹操舉杯說：“眾文武，我們一起為鳳雛先生接風，幹！”
??眾人轟然應諾，大家舉杯，和龐統幹了一杯。
??曹操問：“鳳雛先生從何而來呀？”
??龐統知道曹操眼線眾多，消息靈通，瞞不過他，實話實說：“從江東而來！隻因那周瑜小兒，氣量狹窄，容我不下，處處排斥我。我不甘受辱，準備回鄉了，巧遇蔣幹先生，邀我來此。”
??曹操點點頭，又問：“為何之前不來投我，卻去投孫權？”
??龐統說：“恕我直言，丞相大軍南下，占領荊州，乃是趁人之危；欺淩劉表已死，剩下孤兒寡母，此乃弱肉強食之舉，某不讚同。”
??曹操笑笑：“先生可知，荊襄九郡地勢險要，四麵受敵！我若不取，他人也必取之！我奉天子之命，收回漢室疆土，有何不可？如今我率雄兵百萬，掃蕩江東，先生若能助我破吳，非但是本相之幸，也是天子洪福！”
??龐統心想，不能輕易說出計策，先要吊曹操胃口，然後讓他向我求教！
??龐統說：“丞相雖有百萬之眾，與東吳對峙，卻是犯了兵家五忌，所以前進不得，丞相可知？”
??曹操點點頭，說：“我也思考過這個問題，卻不知道與先生所想，是否相同？請先生道來。”
??龐統說：“其一，丞相興兵百萬，勞師遠征，糜費錢糧，曠日持久，國庫空虛。其二，將士多為陸軍，不習水戰，強令陸軍，轉作水師，舍長取短！其三，此時正值隆冬，糧草短缺，轉運困難，天寒地凍，士兵困苦。其四，部下多為北方之人，遠涉江湖，水土不服，多生疾病，鬥誌不高。其五，丞相後方未穩，馬超韓遂，張魯劉璋，虎視眈眈，圖謀許都。若丞相久拖不戰，許都危矣！”
??曹操連連點頭，說：“鳳雛先生所慮，和我一般。然先生此來，必有所教我？如何破敵？請教！”
??龐統說：“計策倒是有，今日天色已晚，我想明日看看丞相的軍容再說。”
??曹操急於求教，傳令下去：“水陸兩軍，打起火把，連夜練兵，請鳳雛先生指點。”
??真是軍令如山，一聲令下，大軍行動起來，外麵喊殺聲連天，燈球火把無數，照得亮如白晝！連下遊的周瑜軍都被驚動了，派出許多探馬打探。
??曹操恭敬地請龐統出去觀看，眾文武群星捧月一般跟隨。
??曹操命於禁親自駕著一條大船，大家登船，在水軍寨裏行駛一周，順帶看看岸上的陸軍操練。
??龐統仔細觀看，陸軍個個精神抖擻，如狼似虎，進退有序，吼聲如雷，果然彪悍！
??再看水軍，大多數萎靡不振，動作遲緩，操舟駕船不甚熟練。
??看了一圈，大船駛回岸邊，眾人登岸，回到中軍大營。
??曹操又敬了龐統一杯酒，問：“鳳雛先生，看了一回，我軍如何？”
??龐統說：“陸軍精壯，可堪大用！而水軍孱弱，大多麵黃肌瘦，氣力不足，怕是用陸軍充作水軍的吧？”
??曹操笑道：“先生果然高明，一眼看出！水軍原來隻有幾萬，是荊州的水兵，數量不足與吳軍決戰，不得已調了一部分陸軍，上船訓練。無奈北方人不慣乘船，上了船就暈船，嘔吐，不思茶飯。好不容易一一挑選，選出不暈船的士兵，但是又水土不服，加上江上寒風凜冽，士兵多患疾病，鬥誌不足！所以才與周瑜對峙到今日，沒有進兵！先生大才，必有妙計教我？”
??龐統沉吟道：“若用一計，使水軍不受風浪之苦，陸軍登舟作戰，如履平地，丞相以為如何？”
??曹操大喜，說：“若能如此，破吳指日可待！請先生賜教！”
??龐統緩緩說：“可以用鐵索，將大小戰船相連，船上鋪以鐵甲，可免風浪顛簸之苦！這樣陸軍可以騎馬上船，大船相連猶如巨艦，順流而下，直撲江東，周瑜水師根本無法相抗衡！他若派大船出戰，我方士兵站在連環船上，亂箭齊發！他若派小船出戰，直接將連環船撞過去，把它撞翻！隻要過了長江，丞相麾下百萬雄師，何愁江東不滅？”
??曹操聽了，沉吟半晌，大喜道：“真乃妙計！眾官有何看法？”
??徐庶環視一周，見荀彧、楊修、滿寵等都想說話，徐庶挺身而出，搶先說：“丞相，此計雖好，但有個最大的弊端！”
??曹操問：“哦？元直有何見解？”
??徐庶說：“兵法雲：陸地不可連營，水上不可結舟！這麽多戰船綁連在一起，倘若敵軍用火攻，豈不是全軍覆沒？太冒險了！”
??龐統一聽，剛要說話，曹操哈哈大笑，自信地說：“元直差矣！現在冬季，隻有西風北風，哪有東風南風？老夫用兵多年，難道不懂火攻？我軍位於上遊，在東吳軍的西北方；東吳軍位於下遊，在我軍東南方，周瑜若用火攻，豈不是反燒自己？但凡火攻，須借風勢，不然江上用火，又是頂風放火，怎麽燒得起來？”
??楊修忍不住說：“丞相，倘若敵人盡派小船，趁夜來襲，遠遠地射出火箭，我軍如何防禦？”
??曹操問：“鳳雛先生，此事如何應對？”
??龐統笑道：“剛才我還沒講完，元直就質疑了！我的計策，大船與大船相連，上麵鋪以鐵甲，就是為了防火！不光防敵人，自己人燒飯也要生火，照明也要點燈！大船上麵鋪設鐵甲，小船上麵鋪設皮革，大船在中間，小船在兩側，再用皮革包裹船舷，這樣既防火，又可避免船隻摩擦，損壞戰船！最後在各條船上釘上鐵環，以鐵索相連，船船銜接，連在一起，船麵平整，戰馬可直接上船，如履平地！”
??“另外我剛才隨同丞相看了一圈，軍中約有七千餘條戰船！可以留下二百條大小船隻，不連鐵索，四處放哨，一旦敵軍來襲，二百條船上去鏖戰，連環巨艦上再發炮支援，敵軍必敗！”
??荀彧問：“鳳雛先生，若周瑜全軍出動，二百條船抵擋不住，我軍如何應對？”
??龐統笑道：“先生是擔心周瑜傾巢出動，用火箭射我連環巨艦？我軍船上鋪了鐵甲、皮革，燒不起來！我軍也不會坐以待斃，他若全軍出動，正好決戰！我軍連環巨艦壓向江東，以火箭對射，我們順風，船上還有防護；他們逆風，木船中了火箭就起火，周瑜豈不是來自殺？”
??荀彧無語，曹操大喜，說：“鳳雛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先生必定謀劃已久，細節都想到了！就請先生住下，暫封上大夫，待日後破吳，重重有賞！請先生不辭勞苦，畫出圖樣，大船如何與大船相連，鐵甲如何鋪設，鐵環鐵索設在何處，還請一一指點。”
??龐統慨然應允，舉杯敬曹操及眾文武。
??曹操一邊喝酒，一邊對手下幾個謀士擠眼。龐統看見了，暗暗好笑，知道曹操是讓手下尋找這條計策的破綻。龐統心想，我這條計策醞釀了很久，來之前又與孔明仔細商量過，你們能提出什麽問題，都在我的意料之中！要是讓你們找出破綻，我還能稱為鳳雛？
??飲至半酣，曹操掃視幾個謀士，人人搖頭，沒有找出龐統計策的破綻。曹操大喜，下令換大杯來，開懷暢飲！
??程昱、楊修等謀士久聞鳳雛大名，紛紛引經據典，與龐統談詩論文，探討兵法。
??龐統最擅長的就是博聞強記與辯論，口若懸河，問一答三，曹操手下一幹謀士佩服不已。
??飲到半夜，盡歡而散。
??曹操請龐統隨自己在岸上營寨裏休息，龐統卻搖搖頭說：“丞相，我要畫圖，指點製造連環舟的用具，還要手把手地教士兵們連接各戰船，還是住在船上方便。”
??曹操立即命水軍都督於禁，調撥一艘大船，讓龐統休息，作為他的官船。
??徐庶一看，暗暗點頭，龐統這是未雨綢繆，先給自己準備了後路！因為戰船連鎖在一起，連環計就成功了，周瑜隨時會帶兵來破曹；戰火一起，火燒曹軍，就難以逃脫了！現在龐統住在船上，隨時可以開溜，未思進先思退。
??深夜，寒風吹拂，龐統的大船上卻燈火通明，龐統坐在船艙裏畫圖。
??忽然徐庶悄悄地進來了，嚇了龐統一跳！
??龐統連忙給徐庶斟了一杯茶，笑問：“大師兄深夜來此，可是想念師弟了？”
??徐庶點點頭，笑道：“我知道你向來有熬夜的習慣，越是夜深人靜，你越是頭腦清醒。我就料定你今夜無眠，趕繪圖紙。如今兵荒馬亂，你我兄弟聚少離多，你在這裏也待不了多久就要走了，所以我趕來會你一會。”
??龐統笑道：“什麽都瞞不過大師兄！確是如此，待曹操的戰船連環鎖好之後，我就準備趁機脫身了。大師兄此來，可對我有什麽指教？”
??徐庶說：“談不上指教，我想問問你，赤壁之戰後，你有什麽打算？”
??龐統說：“我為江東立了一大功，吳侯想必不會虧待我，我還是留在江東做官吧。”
??徐庶說：“不妥。吳侯雖然想重用你，但是周瑜氣量狹窄，不能容人，你在他手下，日子不會好過！而且，你若幫周瑜，赤壁之戰後，諸葛亮必定取荊州，很可能與東吳翻臉！你在周瑜手下，必定要出謀劃策，對付劉備、諸葛亮，這豈不成了同門師兄弟相殘？”
??龐統點點頭，說：“大師兄說得有理，那你看如何？”
??徐庶說：“我曾經在劉備手下，劉皇叔禮賢下士，諸葛亮又頗有雅量，你們師兄弟聯手保劉備，何愁大業不成？”
??龐統點點頭，說：“言之有理，待破曹之後，再做打算！大師兄，要不要再飲些酒？”
??徐庶笑道：“我知道師弟海量，酒就不喝了，你還要畫圖。我就坐著看會，就回去了。”
??龐統見徐庶在旁，故意賣弄，一手拿起一支毛筆，左右開弓，同時畫兩張圖！
??徐庶笑道：“龐師弟，我知道你能一心多用，就不必表演了。你同時畫兩張圖，我來猜一猜，一張是畫的連環舟之圖，一張怕是畫的曹操營寨圖吧？”
??龐統哈哈大笑，說：“大師兄果然聰明！正是如此，曹操領我乘船看了一遍陸軍和水軍營寨，我已熟記於心，現在就把它們畫下來，這張圖開戰後非常有用！”
??徐庶說：“我勸你，把曹操的營寨圖送與諸葛亮！”
??龐統問：“這是為何？”
??徐庶道：“周瑜好大喜功，如果戰勝，你獻圖的事，他必定不會在吳侯麵前提起，所以你給他是白給！而劉備兵少，得到這圖，如獲至寶，必定記著你的情誼！日後你要是去投靠他，劉備必定對你另眼相看！”
??龐統點點頭說：“好的，我記住了。”
??後來龐統回到江東，果然把這圖送與諸葛亮，幫了諸葛亮的大忙，這是後話。
??徐庶看龐統畫圖畫得出神，沒有驚動他，坐了一會，悄悄走了。
??龐統畫了一夜，畫到天明，終於畫好。
??龐統把曹營布置圖藏在懷裏，把連環舟圖卷成一卷，放在桌上，旁邊還寫了張紙條：“送與曹丞相閱。”
??天明後，龐統還在呼呼大睡，楊修來了。
??楊修是奉曹操之命，來看看連環舟圖畫好了沒有，一看龐統呼呼大睡，搖頭笑笑，但凡名士都有些古怪脾氣，這時不能喊醒龐統，喊了肯定挨罵！
??楊修一看桌上有一卷圖紙，旁邊還有張字條，楊修一看是送與曹丞相閱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展開圖紙先看了一遍。
??楊修是曹操手下有名的謀士，聰明過人，但是桀驁不馴，不畏懼曹操，還喜歡賣弄聰明，日後就死在曹操手裏！
??楊修看完了暗暗佩服，這卷圖紙畫得栩栩如生，大小船隻怎麽連接，怎麽鋪鐵甲，怎麽鋪皮革，畫得不但清楚，還非常傳神，一看就懂！
??楊修夾著一卷圖紙去見曹操複命。
??曹操展開一看，第一幅圖畫的是萬裏長江，波濤滾滾，濁浪滔天，浩浩蕩蕩。雖然隻有寥寥數筆，但是看的人如臨其境，惟妙惟肖。曹操想，這大概是告訴我，要想取勝，須用水戰。
??第二幅圖上畫了幾隻小船，上麵各有士兵，都眉目清楚，身上穿著東吳的號衣，胸前一個圓圈，裏麵有個“吳”字。曹操明白，這是畫的東吳水軍。再細看，這些船在江浪中顛簸，但是士兵們一個個精神抖擻，容光煥發，顯然是說，東吳水軍善於水戰！
??第三幅圖，畫的是一排大船，橫著排列，船上倒也刀槍林立，但是士兵們愁眉苦臉，萎靡不振，還有士兵扶著船舷在嘔吐！船上飄著大旗“曹”。曹操心知，這是畫的自己軍隊，不習慣水戰。
??再看第四幅圖，畫的是兩軍水軍交戰，東吳軍船雖小，但是靈活，把大船團團圍住，吳兵有的射箭，有的槍刺，有的刀砍；曹軍卻疲於應付，站立不穩，不少士兵被殺死在江中！曹操看了點頭，這圖上的情景，幾乎跟真實作戰一模一樣！
??第五幅圖，卻一個人也沒有，畫著大小不一的鐵製連環鉤，適用於各種大小戰船！旁邊畫著一排鐵甲，長度、寬度都標注得明白，還注明了多大的船，用多少張鐵甲！再旁邊畫著各種大小不一的皮革，也有長寬的標注，寫明了小戰船要用多少張皮革，船舷怎麽包裹皮革！
??第六幅圖，畫著兩條大戰船，用鐵連環連接，船頭下方，釘著鐵環，穿著鐵索！旁邊畫著鐵環和鐵索的尺寸，清清楚楚！
??第七幅圖，畫著四條大船，怎麽連接，如何排列，畫得一清二楚！
??第八幅圖，畫著一條大船，一條小船，具體怎麽連接，畫得明明白白！
??第九幅圖是全貌，大船在內，小船在外，連得密密麻麻，排在江上猶如一座巨島，船外沿風浪翻湧，船上穩如泰山，有將軍在騎馬，有士兵在舞刀弄棍，個個神氣活現！
??曹操一看大喜，又交給眾文武傳閱，人人看了都交口稱讚！
??曹操心裏盤算，自己大軍的船隻，主要來自荊州水軍，還征用了一些民船，本來共有七八千艘，與東吳水軍作戰，損失了一些，後來又造了不少走舸小船，應該還有七千多艘！除了要留下二百艘做警戒用，能夠連在一起的，還有約七千艘！這些船按龐統的設計，排成一個方陣，彼此勾連，橫在江上就像一座巨大的島嶼！這麽牢固的一座“島”，自然不懼風浪，士兵們再也不受顛簸之苦！
??而且這“島”上麵積寬闊，足以讓不少陸軍連人帶馬登船，到時候開戰，直接把這“島”順流而下，衝向三江口，停靠岸邊，陸軍直接騎馬衝上岸去，豈不殺得東吳人仰馬翻？若有東吳水軍出來攔截，這“島”直接撞上去，多大的東吳戰船也吃不消撞擊，肯定沉沒！即使東吳水軍射火箭來燒，“島”上處處覆蓋著鐵甲或皮革，自然燒不起來；自己的軍隊要是射火箭反攻，東吳的戰船都是木製，沾火就著！
??曹操越想越高興，大笑道：“鳳雛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名不虛傳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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