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使壞

  看著醇哥哭的樣子,李黛黛慌了,連忙見他摟在自己懷中,哄道:“醇哥乖,不哭,等一會兒祖母醒了,咱們叫她請你母後過來一起說話,可好?”


  “姑姑。”醇哥拽了拽她的衣袖:“祖母不會請母後的,我聽宮人們說,外祖犯了很大的錯,連累了母後,甚至父皇等騰出手,就要去找母後清算了。母後,以後不再是皇後了,我們也是會祖母和父皇厭惡的。”


  小小的人兒,可是眼底的神色卻叫人心疼。


  李黛黛摟住他,安慰:“不會的,母後永遠是你們的母後,陛下也不會這麽做的。”


  “一人做事一人擔,外祖是做錯了事情,可是與你們的母後無關。”


  她好不容易哄的醇兒不哭了,這才抬起臉,厲聲道:“是誰在殿下麵前說這種話的。”


  她這些年跟著張白圭在沙場上混著,竟然也沾染了一身的戾氣,這會兒怒起來,的確有些嚇人。


  何況就算她是個軟弱的人,但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太後和陛下寵信的人,手中也是掌握了他們的生殺大權的。


  是以,奶娘嚇的直哆嗦:“公主,我,我不知道啊,不是我說的.……”


  “你身為皇子身邊的奶娘,卻連皇子都保護不了,還讓這種風言風語傳到他耳中,知不知罪?”


  奶娘已經跟篩糠一樣了。


  她的確是皇後親選的奶娘,可是那是之前。想著西南王眼看就要奪得了天下,皇後以後就變成了公主,不管怎麽樣,好好跟著皇後效忠,總不是壞事。


  可誰能想到,西南王失敗,皇後雖然還是皇後,可是形同虛設,誰人不知,宮中現在的權利都是三妃共同管理。


  所以奶娘也願意賣三妃一個好,隻願將來皇後皇子出事,自己能有一處容身之處。


  說來說去,都是為自己考慮啊!

  李黛黛當即就想發落了奶娘,可是畢竟是宮廷中事,自己也差不了太多的手。


  正要衍熄,卻聽到珠簾響動,然後,一個圓圓臉盤的宮女走了出來。


  是太後身邊伺候的大丫鬟。


  她走過來,對著李黛黛福身,然後軟軟聲音道:“太後說了,公主想怎樣處置都可以。”


  然後,又進去了。


  這是什麽意思?

  轉念間,李黛黛就明白了。


  隻怕太後這是有意的,她身在這個位置,若是開口讓皇後見孩子,或者讓孫兒去見母親,總會落在三妃口實。三妃不要緊,可是身後卻有三個家族,到時候若是向陛下發難,隻怕對皇後會更不好。


  而李黛黛就不一樣了,她是西北軍的凝聚力,是顧家之後,這場戰爭,顧家在裏麵也起了決定性的作用,是功臣,所以他們若是想把矛頭對準顧家,也還需要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何況醇哥可是養在太後身邊的,怎麽會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都不知道。今日的事,想必就是得到了太後的示意,故意說的。


  “雖然你是初犯。”李黛黛斟酌之後,終於開口了:“可是身身為皇子的奶娘,卻無法好好保護皇子,你辜負了陛下和皇後的期許,甚至對皇室的血脈造成了玷汙。”


  最後一句話說的有些重了,但現在就是這樣,你想要給一個名正言順的罪名,都要牽扯上皇室血脈。


  “念在你照顧皇子的份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拖去打二十大板,驅逐出宮!”


  奶娘頓時癱軟在地上,心中後悔自己不該一心二主,誰說皇後大勢已去,這位公主就是她最大的靠山啊。


  奶娘被拖下去之後,也沒聽見裏麵有任何動靜。

  外麵鬧成這樣,以太後的淺眠,是肯定醒了,隻不過她也有很多的無奈,不能出麵,隻能李黛黛繼續下去了。


  “醇哥。”


  她看著懷中的孩子:“你有多久沒見到母後了?”


  “從外祖出事之後,我就沒見過母後了。”醇哥伸出胖乎乎的手指,費力的算著:“有五個月了。”


  五個月啊!

  同在宮中,卻已經那麽久見不到孩子,裴麗華心中該有多麽的難過。


  “好。”她牽住那個胖乎乎的小手,站起身來:“姑姑帶你去找母後。”


  李黛黛躺在張白圭的懷裏,還一直說這件事情。


  “你說,為什麽他們要這樣?西南王反,跟皇後有什麽關係,還是說人人都想要分一杯羹,想上後位?可皇後隻有一個啊。”


  “麗妃的哥哥,娶的是陳家的女兒。”


  剛剛運動完,張白圭還一身的汗,想去拿帕子給她擦一下,卻被她拖著一直說著自己心中的不滿。


  李黛黛一愣:“這三家結盟了?”


  她現在的政治素養,真的是突飛猛進。


  見一點撥她就明白,張白圭索性說開了:“這三家,就算是一家做了皇後,另外兩家也是有好處的。可裴家如今什麽都不剩了,還占著這個位置,如何服眾?”


  李黛黛念念:“這就是懷璧其罪嘛。”


  因為裴家已經沒有了強有力的後盾,所以即使裴麗華給朱吉勳生了三個兒子,陪他度過了那段最難堪的歲月,可在朝臣心中,卻已經不將她當一國之母看待了。


  一想到這個,她忽然拽著張白圭的胸前,惡狠狠道:“以後要是你當了大官,別人在你麵前說我不配,你就給我狠狠的抽他!”


  奶奶滴,為何做個女人要這麽的憋屈!

  配得上配不上他,又不是別人說了算。人家兩口子日子過的和和美美,偏偏一群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非要來多管閑事。


  那處敏感,哪能被這麽掐著,張白圭吃痛:“這還消你說,不過,有件事情我是真的要同你商量。”


  李黛黛一愣,臉色不好看了:“納妾也不行!”


  說罷,腳踩到了某處剛剛運動過後的疲軟之處,大有你敢說出我不愛聽的話我就踩的你斷子絕孫!


  張白圭苦笑,都不知道她哪裏好的精神,不似從前一般的癱軟,是怪自己沒有努力嘛。


  可心中存了事,總想還是告訴她的好。


  “怎麽會?我是真有事情要同你講。”


  腳往下踩了踩:“說。”


  “你這個樣子,叫我怎麽說。”


  腳下軟爛之物,隱隱有一絲想掙紮著抬頭,李黛黛頑皮,又踩了幾下,可腳下不甘示弱,身子竟然掙紮著挺起來了。


  “我先說完,你再玩。”


  張白圭趕緊阻止,在這麽玩下去,估計啥也別說了。


  “好吧。”李黛黛撤下了玉足,改胸膛蹭著他的胳膊,仰著臉:“說吧,我聽著。”
……

  張白圭覺得自己的意誌力可真是好,居然硬著還能跟她談著正事。


  “我想辭官了。”


  “我知道啊。”


  “?”


  “我又不傻,不是有那麽句話嘛,狐兔盡,弓箭藏。現在你也功成名就了,咱們也可以去隱居了。”


  難得她說了句明白話,張白圭也就不想去挑細節了。


  “你,你願意?”

  他有些驚訝,要知道,如今他的功勳,若是嘉賞,非同小可。


  “有什麽不願意的。”李黛黛理直氣壯:“你做個破勞什子的官,每天忙的跟狗一樣,見不到人。還要被什麽雲家妹妹,宋家妹妹,李家妹妹,張家妹妹,那麽多的妹妹,我都怕哪一天我真的多了一個妹妹。”


  李黛黛說起這個就來氣,一想不是他長得那麽俊,又怎會招蜂引蝶,一瞬間真想對著這張俊臉掐幾個紅印子。可一碰到,又不忍心了。


  畢竟現在天天麵對這張臉的是自己,真若是留下痕跡了,難受的還不是她的眼?


  張白圭哪知道這麽一會兒李黛黛心中已經是百轉千回,自己的臉倒是逃過了一劫。


  “黛黛。”他抱緊了懷中的小人,心中感慨良多。


  他也曾年少,當時意氣風發,心中滿是溝壑與遠大的抱負。甚至覺得萬般皆下賤,惟有讀書高。所以這些年他拚命的讀書,一是為了李黛黛,二是為了理想。


  可他終於一步步走向高位的時候,又得到了什麽?

  或許是得到了,可是他失去的更多。


  他失去了陪伴,失去了快樂,失去了見證女兒的出生,甚至,差點失去了最愛。


  若是生命沒有了李黛黛,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戰爭已經結束,可帝王卻找了許多借口留下來他。最是難測帝王心,可他知道,自己的功勳,到底是刺痛了那位年輕的帝王,讓他忌憚了。


  與其伴君如伴虎,不如解甲歸田,陪在妻女身邊。


  隻是……

  “我從小的夢想,就是要努力出人頭地,讓你過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日子。讓天下女子都羨慕你。”


  他看著懷中的黛黛,有些苦澀:“可今後,恐怕要委屈你跟著我過普通的平凡日子了。”


  他不在乎她是不是公主,不管她是什麽,在他心中,她永遠都是那個怯生生拽著自己衣擺的小姑娘。


  他陪著她長大,也會,一同變老。


  “平凡多好。”李黛黛摸著他的胸口:“到時候,咱們就跟閑雲野鶴一樣,涼州景美,可聽說金陵也有美景。杭州有西湖,廣州那邊還有許多的洋人呢,這些地方我都想去,有你陪著我們娘倆,每個城市住三兩年,厭倦了,咱們就去下一個地方,這樣的生活,多有意義,不比困在京中,拴在這個大牢籠裏好?”


  “你竟覺得是牢籠?”


  張白圭還有一絲驚訝,不過很快就釋然了。


  是啊,他怎麽忘了,他的黛黛,從來都不是一個平凡的女子。


  她的心中自有溝壑,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是這個時代的大多女子,將自己作為男人的附屬品,她甚至不愛強權愛自由,為了心中那片淨土,能付出一切。


  這樣的女子,卻選擇了陪伴在自己身邊,他何德何能。


  張白圭收緊了胳膊,將下巴在她頭頂,磨蹭兩下:“好!我照顧你們母女,我們一起走天下。”


  李黛黛滿意極了,發出一聲長歎:“就是不知道小葡萄有沒有鬧騰,這個孩子,你不知道,特別能吃。如今我出來這麽幾天,隻怕奶水都不夠了,吃慣了奶娘的豐腴,恐怕未必肯在吃我的。”


  張白圭挑眉:“我瞧瞧?”


  大手猛地抓住她的豐腴:“黛黛無須妄自菲薄,以我看,這裏奶兩個小葡萄都夠了。不如,讓為夫先替女兒品嚐一番,省的浪費。”


  說罷,也不顧李黛黛的驚呼,翻身上去,虔誠的捧著,如同世間最美好的聖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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