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保她一次
下午的時候，兩個小皇子也抱去了。
“醇哥和連哥都養在我這兒，沒事的時候，我這個老婆子，就逗逗他們，日子還能打阿發的快一些。”
醇哥是二皇子，今年三歲，長得虎頭虎腦的，很是喜人。
連哥是三皇子，剛滿一歲，還不會走路，由奶娘抱著。
“來，見過你們的姑姑。”
醇哥轉過來，對著李黛黛，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醇兒見過姑姑。”
奶聲奶氣的，十分可愛。
“快起來。”
在宮中待久了，李黛黛也學會了那一套，連忙從荷包裏麵取出兩個小金裸子，打趣道：“姑姑身上都是女人家的玩意兒，醇哥也帶不了，不如拿了這個去打賞下人去。”
醇哥連忙接過來，對她又是一禮。
連哥是奶娘抱過來的，也是兩個小金裸子。
“太後才是好福氣呢。”李黛黛看著兩個孩子越看越喜歡，特別是連哥。
連哥長得，一點都不像朱吉勳，細長的眼睛，白嫩的皮膚，嫣紅的嘴唇，從現在看，將來肯定能迷倒一大片。
太後看李黛黛喜歡，對奶娘使了個眼色，奶娘連忙將連哥遞給了李黛黛。
她接過來，才發現，這個孩子可真輕。
“連哥太瘦了。”李黛黛道：“小葡萄才個把月，都快有連哥重了。”
這話不假，小葡萄幸虧長了一雙大眼睛，不然可真是沒法看，那臉跟餅子一樣，肥嘟嘟的。腿上都是褶子，一層一層的。
奶娘嚇得不敢說話，李黛黛這才知道自己口誤，可又無法解釋。
“也不怪你。”
太後歎了一口氣：“誰能想到，發生這樣的事。”
連哥在李黛黛的懷裏躺的十分舒服，小手還開始去捏她的頭發，不知不覺，握著竟然睡著了。
奶娘想要去抱，又怕驚醒了他，太後一揮手：“罷了，你先下去吧，讓他跟他姑姑多待一會兒。”
奶娘下去之後，太後歎了一口氣。
“正兒出生的時候，朝中雖然有風波，可西南王也未撕破臉皮，日子過的還算舒坦，到了醇哥的時候，外麵鬧的厲害，可宮中好歹還顧忌著這個女兒，也還好。”
“真正可憐的，是連哥呢。”
太後憐愛的看著自己這個最小的孫子，才一歲的孩子，瘦的尖下巴都出來了，跟兩個哥哥比起來，身子實在是孱弱許多。
“懷連哥的時候，是風波最厲害的時候，西南王對王位勢在必得，到最後連自己女兒也不顧。皇後要為了皇上和我，左右逢源，勞心勞神，最後早產生下的這個孩子。”
“這孩子生下來就驚險的很，一開始氣都沒了，是太醫費了一夜才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可也造成了這幅身子，基本上很容易生病，哎，好不容易養點肉出來，一場病又都回去了。”
李黛黛看著懷裏熟睡的孩子，心裏難過極了。
“太後。”她抱著連哥：“這孩子身子不好，可是是真聽話呢。”
太後也笑了：“是，三個孩子都聽話，像他們娘的性子。”
一說起這個，兩人又選擇性的沉默。
“真哥。”
太後一直都還叫她真哥，這麽多年，她也習慣了，不去爭辯這個。
“我現在想，或許我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讓你回到他身邊。”
“看看這個皇宮吧，裴麗華雖然不是我選中的兒媳，可是不得不說，也是一個好姑娘，如今，熬成什麽了。”
太後歎了一口氣：“可隻要入了宮，誰又不是一樣呢。”
她也是一步步熬過來的啊，從烏發壓鬢的小姑娘，熬到了如今兩鬢斑白。
“太後。”李黛黛看她難受，握住了她的手：“我從未想過在宮中久住，這裏不是我的家。”
太後看著她那張酷似情郎的臉，心都快碎了。
她有話卻不能說，有親卻不能認。
命運為何要對她如此不恭，可命運對她，又是如此的慷慨。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顧郎是陌人。
可她居然和顧陌青，有了一個女兒。
那一夜的過錯，他清醒之後，顫抖的聲音，她知道，他已經跟自己的妹妹有了婚事，從倫理上說，他是她的妹夫了。
可她的內心卻是歡愉的，驚喜的，甚至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職責，她需要坐在這個位置上，靜靜的為家族守候，所以之後冷著臉，違心的說出了那些話。
她時常在想，若是當時她勇敢一些，直接承認了，結局又會是怎樣。
可惜，永遠不會有永遠了。
“從前我居然覺得，我能護得住你，讓你在宮中也能過著自在的生活，如今看來，倒是我錯了。”
“畢竟宮中的人，從來都是身不由已啊。”
就像朱吉勳，難道對裴麗華就沒有一絲的感情嗎？
不，可是，他又能如何呢？
每日冷落著她，將兒子紛紛從她懷中給接走，這就是他能給的最大恩賜，給她的最大保護了。
“我現在過的很好，太後。”李黛黛將自己的小日子挑兩樣拿出來說，因為她知道，眼前的婦人，是真正的關心著自己的：“涼州雖然沒有京城這麽繁盛，可是另有一番風景。特別是夏天裏，水果多極了，都是我愛吃的。”
她露出滿足的笑，太後也拋開了剛剛的惆悵，笑了：“你這個小饞貓，倒是為了一點吃的，就願意舍棄母後了。”
“可是，是真的好吃啊。”她瞪著眼睛：“我最愛吃那裏的葡萄，清甜可口，牙齒輕輕一碰，裏麵的汁水就在口中爆開了，好吃極了。”
“所以，你就索性給取了個小葡萄？”太後失笑：“你還真是小孩子性子，以後小葡萄長大了，會不高興的。”
“等她爹回去，再取個大名就是。”
“太後。”她見太後高興，忍不住為裴麗華求情：“能不能，不廢後啊。”
太後一驚，沒想到她會說這個：“怎麽？你是當真跟皇後投緣，還是說，有人跟你說了什麽？”
她愛李黛黛不假，可是若是有人想利用這份感情，把自己的女兒當棋子使，那她也不是吃素的。
李黛黛搖了搖頭：“我知道母後顧忌什麽，並沒有人說，包括皇後，也是心裏體恤陛下的很，知道陛下為難。隻是我也為人母，心中明白對孩子的舍不得，皇後現在撐著，都是為了三位皇子，可若是一旦廢後，三位皇子就一點依仗都沒了，想必皇後心中也是萬分難過吧。”
她忍受著，坐在那個虛位，就是為了三個兒子，可若是這個位置都沒了，那他們是徹底一點保護傘都沒了，暴露在外。
而且過不可一日無後，朱吉勳還這麽年輕，不可能後麵沒有孩子。
這不，聽說後宮有一個嬪，今天一早來說身子不適，已經請脈去了，很有可能就是喜脈。
所以李黛黛才擔憂。
她不是爛好心，隻是覺得，裴麗華那樣的姑娘，不應該落得這樣的下場。
“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皇後啊。”
太後歎了一口氣：“朝堂中事，不是我一個婦道人家可以插話的，不過，廢後的事情，我會勸陛下慎重考慮。畢竟我也是個日暮西山的老家夥了，誰知道還能護這孩子幾時呢。不如還是他們的母親在，更好一些。”
“太後說什麽呢。”李黛黛虎著臉：“什麽日暮西山，我還等著您小葡萄長大送您這來，幫我管教呢。”
“好好好！”太後一聽這個頓時笑的眼睛都彎了：“到時候可一定要給我送來，你不許心疼啊。”
正兒，醇哥，連哥再好，哪裏比的上小葡萄，那才是自己嫡親的外孫女呢。
說了一會兒，太後終於撐不住了，開始打盹。
李黛黛做了個手勢，表示自己先出去了，奶娘也過來抱走了連哥。
這會兒她出去閑逛也不合適，索性就坐在外麵，拿了本書開始看起來。
沒一會兒，感覺裙子有人在拽，她放下書本一看，正是醇哥。
“醇哥，你怎麽沒睡覺啊。”
她逗著醇哥，笑眯眯道：“還是肚子餓了，我給你拿點吃的來。”
醇哥搖搖頭，咬著唇：“姑姑，聽說，你是祖母最喜歡的人，對嗎？”
李黛黛一愣，看著眼前的小孩子瞪大眼睛，心一軟，點頭：“以前是，現在太後最喜歡的是你們三兄弟啦。”
醇哥眼睛一亮：“那姑姑，能不能帶我去看母後呢？”
李黛黛一下子怔住了。
是了，醇哥不像連哥，一點記憶都沒有，在他兩歲多之前，一直是跟裴麗華生活在一起的，忽然被抱來祖母這兒，想必他也十分的忐忑吧。
三歲的孩子，已經能分得清別人的善意惡意，雖然還不是十分明白話中的含義，不過他知道，自己的母後忽然成了一個不能提的事，這讓他很害怕。
奶娘說，千萬不要在太後和父皇麵前提母後，不然他也很可能會被不喜歡，可是他是真的想母後啊，所以今天來了一個慈眉善目的姑姑，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就當自己是賭一把，看看能不能見到母後。
李黛黛正發愣呢，忽然跑來一個奶娘，見他在這裏，連忙上前，一把抱住：“殿下怎麽亂跑，嚇死我了。”
“我找姑姑，想讓她帶我去看母後。”醇兒的聲音奶聲奶氣：“你不是說隻有一個厲害的人才能帶我去嗎。現在我找到了，姑姑最厲害。”
奶娘嚇的一下子跪了下去，連連磕頭：“求公主饒恕，殿下隻是個小孩子，胡言亂語，做不得真的。”
“我沒有胡說。”三歲的小男子漢發怒了：“我是真的想去見母後，你們誰都不讓我去，我現在找了姑姑，隻要姑姑答應我就能去看到母後了。”
說道這兒，忽然眼淚撲簌簌就落了下來：“我，我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