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發現
這是棵醜陋的樹，葉子黑得把月光吞了進去。隔著老遠，李無行就聞到一股嗆人的辣味。
附近沒有豬人，應當是怪物們本能地避開了這棵危險的樹。小碧領著李無行來到樹下，兩人已經捂好了口鼻，可樹散發出來的氣味還是鑽進了李無行的鼻孔裏。
“這樹怎麽會發出這種怪味？”
“我們也不知道。平時很少有人靠近這裏。”
李無行剛要去摸樹皮，手卻被小碧一把抓住。
“哥，小心啊。”
“樹皮應該不危險吧？”
要是連樹皮也不能碰，這村子可就真的無路可進了。
李無行輕輕拿開小碧的手，說：“不會有事的。”
——就算“有事”，恐怕也非爬不可了。
樹上腫著一個大瘤。李無行伸出一根手指，試探著在樹瘤周圍輕輕摁了幾下，手指並未感到異樣。樹身周圍沒什麽突出的東西，李無行琢磨著可以踩著這個瘤子爬進樹冠裏去。他不自覺抓了一把這個瘤子——手觸電似地彈開，整個人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哥！”
小碧連忙把李無行的手掰到自己眼前——並沒有什麽異樣。
“沒事——我的手沒事，但是這樹······”李無行驚異地盯著那塊碩大的鼓凸，又慢慢地把手放了上去。
“哥？”
小碧緊張地抓緊李無行的衣服，萬一他遇到什麽危險，自己可以立馬把他拽回來。
李無行感到自己手下的樹皮像人的肌膚，柔軟光滑，而且是溫熱的！更讓人震驚的，是這樹瘤裏竟然——
“小碧！你快過來摸一下！”
“什麽呀！”
李無行激動地把小碧拉到自己身前，抓起小碧的手摁到了樹瘤上，小碧嚇得原地跳了起來。
“這樹瘤子怎麽——有心跳啊！”
小碧和李無行的手隔著鼓脹的樹皮，能清晰地感覺到樹裏傳出有節律的心跳，仿佛兩人麵前的樹瘤，是一個寄生在樹上的怪異的胎兒。
李無行腦海中突然傳來聲音：
係統提示：恭喜你發現隱藏的野生戰寵萌蛋，距離孵化還有五天。
“什麽——萌蛋？！”
“哥，你說什麽？”
李無行剛剛聽見腦海中的提示音，因為過於驚訝，不自覺說了出來。
“沒什麽——就是這樹瘤裏麵，有一個生命，而且應該是個小動物之類的······”
“哥，你好厲害啊，這樹裏是個小動物你也能摸得出來！”小碧臉上捂著那塊腥臭的濕布，露出的兩隻眼睛裏全是崇拜的神色。
“因為——因為有心跳嘛！我就推測是個‘小動物’······”
······估計跟小碧說遊戲係統和戰寵一類的東西，她也聽不懂······
“難怪了······”小碧若有所思，“以前村長曾經想帶人砍掉這棵樹，但是後來放棄了，說是因為有‘樹胎’，指的原來就是這個東西。”
刮起了一陣風，樹上又飄散下來那種嗆人的辣味。小碧摸了摸圍在臉上的濕布，“水”已經開始變幹了，她趕緊說：“哥，先進村吧，不然這些布慢慢就不起作用了。”
李無行點點頭，心思又回到豬人和鐵塊上。他踩了踩樹瘤，估計這隻“萌蛋”應該不會被踩壞，便攀著樹一躍而上，幾下就來到了樹冠裏。
——哈，我這身手還不錯。
低頭看看下麵，小碧一點都不含糊，爬樹的敏捷程度絲毫不遜色於李無行。
——夕陽的光把她的小臉蛋照得通紅，她伸著手，又笑又叫，果子就在頭上，一個一個紅豔欲滴，就像她的臉，咬一口，又甜又軟——
“哥，你為什麽盯著我？”
李無行一愣，赫然發現眼前是蒙著濕布的小碧。
——我剛才看到了什麽？
“哥，你怎麽不爬了？”
李無行剛剛好像回憶起了一點東西。那個站在樹下的小女孩，是小碧嗎？
——那是不是我在這個世界的童年？
“哥！”
自己頭上挨了一下，回過了神。小碧拍了一下李無行的腦袋，雖然看不見臉，但眼睛彎成一條線，就知道她現在笑得很開心。
“都什麽時候了，幹這麽要緊的事，你還有心思盯著人家臉看！”
“我剛才好像記起了點東西——我們以前是不是經常爬樹？”
“對啊！”小碧的聲音非常明亮，“你還總給我摘果子呢。”
——那就是了。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
“哥，咱們還是先進村吧！”
“······嗯。”
月上中天，光芒四射，天地一片皎潔，荒草隨著風泛起寧靜的銀色波浪，但李無行頭上的樹卻漆黑一片。許多陰森的綠光點隱藏在樹裏詭異地閃動。李無行被突如其來的記憶搞得有點心不在焉，回頭繼續爬，樹上的情況還沒看清楚，左手就捅進了密匝匝的枝椏裏。小碧抻著脖子盯著李無行，眼睜睜地看見他毫不猶豫地把手抓向了一根發著綠光的數枝，慌得大叫一聲，但為時已晚。
“哥！”
“啊？”
李無行一愣，手不假思索地攥住一根樹枝，緊接著是鑽心的劇痛，就像抓了一把滾開的油。李無行疼得大叫一聲，閃電般脫出手來，一下子失去重心，拉著小碧一起從樹上摔了下去。
係統提示：你受到了八角毛的傷害。生命值減五。
係統提示：你處於中毒狀態。
一隻八角形的綠毛蟲隨著跌落的李無行一起落到地上，就在他臉邊扭動著肥胖的身軀。李無行趕緊打個滾爬起來，左手掌心已經腫成了一個包。小碧迅速把濕布敷在李無行的手上，使勁揉搓，疼痛緩解了。
係統提示：你已解除中毒狀態。
······這塊布好厲害啊。
小碧怒氣衝衝地站起來，抬起腳要踩死八角毛，卻被李無行製止了。
“哥，幹嘛不讓我跺死它，明明這麽害人！”
李無行眼前的“界麵”裏，八角毛身上除了有標示怪物的紅色標誌外，還有標示材料的指示符。
自己手上的腫包雖然還沒完全退下去，但明顯減輕了不少。李無行看看手上的布，又看看在地上蠕動的八角毛，突然蹲下，從布上撕下了一塊小布條，小心翼翼地用布條把它裏三層外三層纏成了一個球。
“哥，你抓這個幹什麽？”
“對付豬人也許能用得上。”
係統提示：恭喜你獲得材料：八角毛。
八角毛：
原產地惡水沼澤，體型從數厘米到數米不等，劇毒。體表的毒毛可入藥，也可作為施展詛咒類魔法的材料，另根據不同情況而有不同用途。
品質：不詳（你尚未獲得鑒定品質的技能）。
使用方法：活取體毛，死取體液。另根據不同情況而有不同用法。
李無行把包裹八角毛的布球塞進自己的口袋裏，對小碧說：“再爬一次吧。”
“哥，這次你可要集中精神呀，要不然老盯著我看，又要摔下來，哈哈！”
李無行不好意思地笑笑，濕布上的腥味就躥進了嘴裏，嗆得他咳出來。
——趕快爬過去吧，早點把這塊破布扯下來。
李無行和小碧一起，再次敏捷而謹慎地鑽進了樹冠裏。
溫馨提示：當前場景毒蟲密集，請注意防範。
樹冠裏星星點點的綠光，如同黑夜中等待獵物的猛獸的眼睛。李無行屛住呼吸，收緊渾身肌肉，全神貫注地把頭拱進了樹冠狹窄而雜亂的縫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