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歸途
“多謝你們，”蘇小妹看著幾人說道。“但……不是他的錯，為何要……他承擔，這未免……也太不講理了些。”她粲然一笑，這笑，讓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也讓所有人都感到現在的蘇小妹與以前的蘇小妹，不同了。
青鸞轉過身，麵對著濟河，不忍再去看蘇小妹。
蘇湛等人上前，這才看清楚，蘇小妹穿的，哪裏是什麽紅衣，分明是血衣，心裏頓時五味雜陳。
姬瑤忙去察看蘇小妹的“傷勢”，姬言之、蘇湛和蘇長卿在旁也是提心吊膽。待確定蘇小妹無礙時，幾人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青鸞轉過身來，緊著嗓子說：“若你不走，渠玥他……蘇湛，既然你們來了，便趕緊帶她走吧。”見到有人來替他完成渠玥交待的事，青鸞竟是打算留下來。其實，他本來就是想在把蘇小妹送出去之後就回來的。
蘇湛等人不知其中緣由，但心中的不安卻越發強烈。
突然，青鸞、蘇湛、姬瑤、姬言之，甚至於身為妖族尊主的蘇長卿，全都動彈不得。
幾人反應過來，都盯著蘇小妹。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發現連口都開不了。他們同時被控製著向後，上了濟河上憑空出現的一條船。船慢慢地離開魔族，蘇小妹的那一句“我欠他一個家”卻不斷回蕩在幾人耳邊，刺痛著他們的心。同時，蘇小妹留給他們的夢境，也在慢慢地展開。
“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僅是辜負了你們，更是辜負了渠玥的一番苦心。但錯本在我，一切不關你們的事，不關渠玥的事，更不關那些因我而死的人的事。”
“蘇湛，謝謝你。四哥，謝謝你將我撿了回去，還保護得那麽好。如果不是你，或許，造成如今慘狀的，便是我了。或許你曾疑惑，為什麽被你撿到的我卻那麽像你。其實我也說不清，但我想，大概是因為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的吧。”
“娘，爹，你們本可以將我棄之荒野，但你們不僅沒有這麽做，還待我如親生一般，娘甚至為我舍棄一尾，讓我得已早日親身感受塗山的一草一木。”
“姬言之，雖然你占了我便宜，讓我叫了你師兄。但我想，如果再重來一次，你還是會高興於那隻傻狐狸的那句‘仙女哥哥’吧。隻是，不能和你起去人間了，對不起。”
“青鸞，你對我那麽好，素不相識時還給我做好吃的。可我，卻欠了你一個綺蘭。”
最後一個夢境，是幾人都可以看到的。
它產生於混沌之中，通過攝取所有生靈的惡念、貪欲等使自己強大。但它並不是直接控製生靈供它食用，而是通過指引激發起生靈的一切惡念。它本身沒有具體的形態，所以，它可能生長於每一個存在或曾存在惡念的角落，如夢魘一般。如果它已經成長到可以變幻形態，那我們可能無從辨別，因為它可能就藏匿於我們身邊。渠玥以為，是他曾經的心軟給魔族帶來災難。他錯了，如果不是我……它是為了毀滅我，才去往魔域的，因為我和它之間的對立，在於心。
我不知道究竟該怎麽對付夢魘，但我想，既然它與我相生，我便一定有能夠對付它的方法。我若存在，它應該，也無法存在吧。
“不……”夢境完結。視線早已模糊的姬言之對著某個方向，低聲叫著。
“你真是個騙子狐狸，說好了，我帶你去人族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你騙我，等你回來，我一定，饒不了你……”
姬瑤腳步沉重地走過去，抱著姬言之，把他當孩子一樣，安慰起來，卻在不知不覺中已和姬言之一樣視線模糊。
“我……終究，還是沒保護好你……”蘇湛一手握緊靈劍，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小聲哽咽道。
悲傷，還未完結，幾人就感受到天地一陣搖晃，而後便發現，六族終是到了大亂的這一天。
後來，他們才知道，天地這次的搖晃正是因為在六族混亂的爭鬥中，共工怒觸了人族離天界最近的不周山，天柱傾塌所致。
蘇湛等人心中的悲傷還在刺痛著他們的心，但也不得不帶著悲傷，麵對大難。
不久之後，歡兜、三苗兩族聯合作亂，姒熙在恐慌之中治水不力，四大凶獸出世為禍……
六族，竟無一片安寧之地。
但是，在天族軒轅氏的帶領下，六族齊心謀劃，各自派出族中的能者，聯合出力，共渡困境。
為了避免恐慌，四凶被秘密封印。一時間惱怒造成天柱傾塌的共工、以傀儡擾亂秩序的歡兜一族、以蠱毒之術造成恐慌的三苗一族皆被秘密處理。姒熙雖無大錯，但在混亂時期，他竟然因為恐慌而治水不力，也被秘密處置。
至於那些一直心懷異心卻一直隱忍，想趁此混亂滅了天族，進而控製六族的魔族人，也幾乎被天族戰神豐皓追殺殆盡。
大亂中，蘇長卿、姬瑤傾盡所有，耗盡所有靈力，為了守護妖族，最終還是消散於塵埃中，而塗山也再不複從前。蘇湛、姬言之、蘇小妹、渠玥、青鸞，從此不見蹤影。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修整，六族逐漸恢複了生機，一切都在按照規律不斷地慢慢地向前發展著。
過了很久很久，大概在很多萬年之後，不知不覺地，六界出現，而之前的一切，竟讓人覺得，那就是開天辟地之初的一個傳說。
在六界之內，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還記得，這一切不是傳說，曾經如地獄一般的景象，是真真實實存在過的。
而那些記載著這些所謂的傳說的遠古典籍，也不知存於何處。或許是在天界，或許是在人間，或許是在其它地方。無論這些典籍存在於哪裏，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場曾讓無數英雄為之獻出生命，讓無數家族從此消失，讓無數相愛的人被迫分離的噩夢，隻是成為了幾乎所有人心裏認為的一個傳說而已。並且，直到很久以後，人間還不斷地產生著由此衍生而來的許多話本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