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誰的錯
在蘇小妹一次又一次的言語不忌和調皮搗蛋之間，連渠玥自己都沒發現，自己雖然偶爾也會說把蘇小妹扔了，但也在不經意間習慣了這隻小狐狸的存在。
無論是蘇小妹的調皮耍賴，還是渠玥的無措，都為大家帶來了些許樂趣。如果一直這麽“平靜”下去，或許……然而，一切似乎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一樣。未來會如何，沒人知道。
沒人注意，一片混沌的魔域裏，竟隱隱有些躁動不安。無論是那些隻能在魔域深處徘徊而無法往生的魔族惡靈，還是那些被牽連但錯不致死而被渠玥饒了一命的普通魔族人，似乎都因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指引而燃起了內心最深處的惡念。而那個神秘力量似乎也在借助著魔域裏龐大的惡念，迅速成長。
距離青鸞被渠玥恐嚇去塗山找蘇小妹的親人也有一小段時間了。不知是在塗山“玩”得太無趣，還是想早點回去看好戲，在某個天氣睛朗的日子裏，這隻青藍色的鳥飛回了魔族。
一路上，青鸞的心裏都在想象著渠玥和蘇小妹相處的場景，有的時候還會因此而笑出聲。正如他所想，渠玥與蘇小妹之間的相處方式，確實是有些耐人尋味。他所想的一切，也確實會成真，但前提是青鸞看到的魔族屍橫遍野的場景不曾出現。
剛渡過濟河，青鸞便看到了這慘烈的一幕。那些自己熟悉無比的人，早已氣絕多時。那些靠近河岸的，早已消失得隻剩一點痕跡，青鸞拖著沉重的步子再往前走，看到的則是永遠定格在某一個動作的無數魔族人。
你們，在哪兒？
青鸞不忍再去看那太過慘烈的場景，開始尋起了渠玥和蘇小妹。但是，眼前的場景還是不斷地衝擊著青鸞的五識，竟讓他的眼睛濕潤起來。
“你們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青鸞小聲念叨著，但不覺聲音早已哽咽。
突然，青鸞以從未有過的速度飛快地來到某一處。
“綺蘭，醒醒，你這個貪睡的家夥，別睡了，我，回來了。”看著懷裏的綺蘭，青鸞的心裏，有一種說不清的難過，比渠玥拔光了他的毛，還難過千百萬倍。
青鸞抬頭，回來途中的天氣，哪裏像此時的魔族一樣，讓人感到喘不過氣。他低頭看著綺蘭，不經意間，一滴眼淚落在綺蘭的臉龐，而青鸞，仿佛看到了綺蘭的嫣然一笑。
青鸞伸手，溫柔地拭去了那滴淚，腦中浮現出了那些自己以往不曾在意過的片斷。恍然間，青鸞發現，那些為數不多的片段，竟都與綺蘭有關。
“我竟把心思都放到渠玥身上了，而你……”青鸞笑笑，卻是如在煉獄。
“青鸞？”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青鸞揪著的心頓時舒緩了一絲。隻是，這聲音，顯得有些……
青鸞放下綺蘭，轉過身來看到的卻是一個斷了翅膀的渠玥，和一隻被渠玥抱著的，滿身血汙的狐狸。渠玥身著玄色衣裳，竟讓青鸞一時看不出他身上有多少傷，也看不出，那狐狸渾身的紅色究竟是狐狸的血，還是渠玥的血。
“你……”青鸞上前，想察看渠玥的傷勢，手卻停在空中，終是落下。
渠玥看了一眼自己的後背，竟笑了笑，說道：“無礙。”說著，將變成了狐狸的蘇小妹小心翼翼地交給青鸞。青鸞這才發現，渾身紅色的蘇小妹身上竟無一處傷痕，而渠玥的傷勢，已不知重到什麽地步。
渠玥笑著摸了摸那小狐狸的頭，而後語氣嚴肅卻又飽含溫柔地說：“丫頭，這回，你真的，必須，要回家了。”
青鸞看到臉上從未有過表情變化的渠玥竟濕了眼眶。因此，喉嚨瞬間一陣發緊。
“究竟發生了什麽？”區區幾個字，青鸞竟然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口。
渠玥望著魔域的方向，似乎又恢複了以往冷漠的模樣。他若有所思地說道：“好像我還是心軟了些，那些受牽連的東西，我早應該殺盡的，否則哪會有如今的場麵。”
渠玥並不知道那些本該本分待在魔域裏的人是受了“指引”才會造成如此局麵，所以將錯都歸糾於自己。
青鸞心裏很不安，正想把蘇小妹硬塞給渠玥，然後逼迫渠玥自己帶著蘇小妹跟他一起離開的。但渠玥似乎覺察到了他的做法，轉過身來，以一種青鸞從未見過的眼神看著蘇小妹。
“不管是什麽，如今已被我困於魔域。魔族外部我也施了禁製，我會把一切都消滅在魔族，不會累及其他……”
“走吧！”渠玥的聲音，又回到了以前讓人摸不著喜怒的樣子。
青鸞看看懷裏那紅色的狐狸，又看看渠玥，終是恨下心來，轉過身迅速離去，隻留下一個字。
“好！”
“那便好。”渠玥在心裏這樣想，然後便神色從容地，一步一步向魔域的方向走去。
青鸞剛離開沒多遠便忍不住停下來，看向魔域的方向，心中頓時一陣酸楚。他摸摸懷裏的蘇小妹，低聲道：“你這小狐狸，不知從哪兒修來的福氣。”
正在青鸞真的要離開時，懷裏一直沒有動靜的蘇小妹卻流下了眼淚，嗚咽道：“不是他的錯，是我，是我……”
青鸞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蘇小妹就自己落到地上，變成了身著血衣的人的模樣。青鸞的心揪著，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於是便拉了蘇小妹的手，說道：“走！”
但是，蘇小妹流著淚卻異常堅定的眼神在告訴著他……“我不走”。
青鸞剛想對蘇小妹說不要讓渠玥擔心，蘇小妹卻先開口：“是我的錯，為什麽要讓他承受，如此嚴重的後果？”
正在青鸞感到無措時，蘇湛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濟河傳來。原來，在青鸞離開後不久，一切就比以往穩定了不少，於是蘇湛才立刻循著青鸞的氣息，和姬言之，姬瑤和蘇長卿來到魔族看望蘇小妹。
“這是怎麽了？”看到眼前淒涼的景象，蘇湛滿是疑惑，皺著眉頭，向青鸞問道。
青鸞不知如何解釋。
看到身著紅衣的蘇小妹，幾人都疑惑她何時換了喜好。本想上前好好細看一番，卻在聽到蘇小妹以以往截然不同的語氣說的話時，同時停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