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侍疾

  楚琪從夢府出來後便又回了紅山茶樓，戲台上鑼鼓有節奏的敲打著，一場好戲正在大堂裏上演著，她登上了閣樓進了蘭桂廳瞧見了，看戲看的出神的小翠，直到楚琪走到她身後小翠也沒有反應過來。


  “這出《春滿堂》真有那麽好看麽？”楚琪站在小翠身後輕咳一聲，小翠聽到了楚琪的聲音立刻反應過來，她趕忙從座位站起身道“小姐，您回來了啊。”


  “事情總算是做完了，一會就到了改用午膳的時候了我們回去罷，若是喜歡看等下回我在帶你來瞧吧。”楚琪長舒了一口氣，好在現在算是解決了一件大事，雖然她還是不清楚信裏寫的有關宮廷和“慕顏”的事情與淩雯兒有什麽關係，但是信已經拿在了自己手中終究還是踏實了不少。


  小翠領著楚琪下了樓，戲台上唱戲的角兒似還是那位叫“四哥”的伶官，他這回扮演的是一位失了丈夫的女子，楚琪臨出茶樓前回頭往戲台上看了一眼。


  “別說還真有幾分姿色，是個人瞧了都不免喜歡。”楚琪想起了之前自己與他“私奔”的醜聞，現在想來跟這樣一個“美男子”鬧出一些緋聞，倒也不算是太失顏麵。


  “小姐。”已經上了馬車的小翠撩開車簾，朝楚琪喚了一聲，楚琪應著便坐上了回府的馬車，等到馬車停在後院她前腳剛進府門，後腳宮內的侍衛便帶著聖旨到了淩王府。


  “小姐，小姐，夫人讓您現在到前院去一趟。”楚琪站在房門前剛準備推門進屋，長廊那頭彩鳳便小跑的朝著她的方向跑過來，楚琪眉頭一皺道“我剛從母親房裏出來，怎麽又讓我去前院是出了什麽事麽？”


  “小姐，宮裏侍衛帶著聖旨到府。”


  “聖旨？”楚琪喃喃低語，突然小翠在一旁輕咳一聲，楚琪立馬想到了前日還提及的照顧四皇子楚臨逍的事，她差點將此事忘了個幹淨，雖大理寺沈捷給了審判結果，但是此時牽扯到皇嗣審判結果須得皇帝首肯才能算數，現在聖旨到府楚琪生怕還有什麽變故，便快步跟著彩鳳去了前院。


  楚琪到了前院便看見三人坐在大堂內，鍾氏坐在一旁管家淩四正給那三人奉茶，三人中有一人麵色粉白，臉龐上沒有半根胡須，手裏還持著類似拂塵的手擺，楚琪見過他，這人便是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張全。


  張全見楚琪進得裏屋來便讓自己身後的另兩位侍衛宣旨，楚琪跪拜於地，侍衛展開黃皮封麵的聖旨朗聲宣讀道“忠勇王之女淩氏雯兒，涉嫌謀害皇子，現大理寺已查明原委雖非主犯但悉有過，免爾重罪前官所立之罪朕依允，即日起進宮照料皇嗣直至痊愈，不得有誤欽此。”


  “臣女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楚琪接下聖旨隻覺得後背還未好利索的傷，隱隱作痛一陣狂風吹進了府中，她額前的碎發被風揚起原本還大好的天色陰沉下來，似是要下一場大雨。


  “咱家已經將皇上的聖旨帶到了，便沒咱家的事了，一會淩姑娘就同咱家一起進宮，有什麽要帶的物品姑娘先準備好了帶進宮去，四殿下病情還沒痊愈之前您不能出宮，大抵需要準備一個月的衣物用品其餘的飯菜用食宮裏會專門給淩姑娘配上。”


  楚琪捏著聖旨瞧了張全一眼，她抿了抿嘴道“張公公，我在大理寺時便聽聞殿下患了重症，不隻是得了什麽急病。”張全瞧了楚琪一眼道“殿下的病情等今日你去了宮便知曉了，其餘的咱家不好在宮外說明。”


  鍾氏見張公公這樣說便知道是極嚴重的病症，她將小翠喚道跟前讓她去小姐屋裏多準備一個月的穿戴衣物，加之入了深秋天氣愈發的寒了，便又準備了一些較厚的棉服以備不測，臨行前鍾氏讓水仙從府庫裏拿了三份銀子，其中一份鍾氏親手交到了張公公手裏。

  “雯兒進宮多日，禮數規矩尚缺有什麽不到之處還望公公多多照應。”張公公先是推脫一二，又見鍾氏執意懇求最終收下了銀子道“夫人實在客氣了，咱家知忠勇王是貼己之人現淩姑娘進宮，咱家自當會多多照應。”


  鍾氏將另外兩份銀兩送到小翠手裏，楚琪雖要進宮伺候皇嗣但允許多帶一個丫鬟跟著，鍾氏原是想讓水仙陪著淩雯兒進宮的，水仙做事老練看人極準能免得她在宮中少受些罪，但楚琪說小翠使得順手鍾氏便也不強逼，臨行前鍾氏再三與小翠和淩雯兒叮囑在宮裏一定要準守規矩，原本楚琪是極厭煩進宮這件事的，但是從夢亭溪手裏得了那封信後，她心知若是想徹底解決淩雯兒的問題，總是帶著玉佩不是長久之計，楚琪冒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態，她打算利用照顧楚臨逍的空擋挖出事情的真相。


  “娘，女兒這就去了，這些日子你在府上也一定要多多保重身體，爹爹不在府上有什麽繁瑣的事情交予水仙姑姑處理便好，無須太費力勞神。”


  楚琪告別鍾氏領著小翠坐上了進宮的馬車，馬車裏楚琪瞟了小翠一眼道“臨行前娘喚你過去說話，可又交予你什麽了？”小翠回應道“兩袋銀錢。”


  “娘，給了你多少銀子拿出來給我看看。”楚琪朝小翠伸手來要，小翠從懷裏摸出了錢袋交到楚琪手中，她打開錢袋一瞧裏麵裝滿了銀錢，掂量了一下怕是有幾千錢的重量，楚琪不解的看了小翠一眼道“娘，她將這麽多銀錢給你做什麽？”


  “夫人說，小姐進宮免不了要受些屈辱，這些銀錢是讓小翠進宮之後用來打點那些個侍衛婢女用的，也好叫小姐在宮裏過得舒坦些。”楚琪長歎一口氣道“娘，她太費心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且將銀子收好，等先探明情況再談打點的事情。”


  馬車駛入皇宮，經過三道正門張公公憑著皇上的授予，一路上省去了繁瑣的層層排查，最終馬車停在了離清華殿不遠的長廊上，楚琪同小翠下了馬車。


  “公公為何不再往前去了？”楚琪見馬車離清華殿還有一段距離，又見張公公並不願再往前去，隻叫了身後的兩個侍衛領著她們前往正殿，便又道“公公，現在已經不是在宮外了，您是否能告訴我四殿下他究竟患了什麽病症？”


  張公公猶豫再三似是恐其聽了之後會逃走，也不多言隻道“他們會帶你過去，你到了太醫會告訴你殿下得了什麽病症。”楚琪見張公公進了宮依然不肯言明，心知沈捷之前同自己說的楚臨逍身患重病一事所言非虛，自古以來能讓皇家趨之若鶩的重症，無非隻有傳染性極高的類似肺癆，天花這幾樣，還未到清華殿楚琪心中便已有了計較。


  “開門，照顧殿下的人已經帶到了。”楚琪麵前的是一扇緊閉的朱漆大門，侍衛上前拉了拉門上的銅環將門喚開，大門隻開了一絲縫裏麵探出一個由白紗布遮掩麵孔的侍女，她瞧了門外的楚琪一眼急急的低語道“既然送到了便快些進來！莫耽誤了伺候殿下的大事。”


  楚琪從側著身子從侍女給的門縫裏探身進了清華殿，小翠提著行李跟在她身後，侍女先領著楚琪進了一間屋子，從盆裏拿了幾塊用藥湯浸泡過的深棕色紗布，塞到楚琪和小翠手中又叮囑道“凡是清華殿中的人，在此期間不允許出殿半步，若是發現有人逃出殿外殺無赦。”


  “小姐。”聽了侍女的話小翠不免有些慌了，看著手裏用湯藥浸泡過的紗布，她伸手拉住了楚琪的胳膊，楚琪拍了拍小翠的手示意她別擔心，轉而又向侍女詢問道“殿下究竟是患了什麽病？”


  “你還不知道，來之前沒人同你說麽？”侍女轉過身又定眼打量了楚琪和小翠一眼小聲道“是，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