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真假
六子將馬車的車簾撩開楚琪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映入眼簾的是夢府的一扇大門和兩扇偏門,大門兩側種著幾棵柳樹,灰綠色的柳葉蜷曲著掛在枝條上。
“淩姑娘,這邊請。”楚琪站在朱漆色的大門前,她抬頭望了門上寫著“夢府”兩個大字的牌匾,雖門第比不得淩王府那樣宏偉,但是在這樣一個人煙稀少的郊區,也算得上獨一處的風景,楚琪本想從正門進到夢府,卻被六子了一側的偏門前。
“偏門?”楚琪看了一眼身旁的六子,微皺了皺眉頭撇了撇嘴,她站在門前揮了揮衣袖,並不打算進府眉頭一挑便開口道“我知夢老板是鍾鳴鼎食之家卻沒想到夢老板的待客之道,卻是讓自己請上門的客人走偏門麽?”
正說著,府門前朝著楚琪迎麵走來一個男人,六子見了那人趕忙上前拱了拱手低聲道“主子。”夢亭溪示意六子退下,他走到楚琪麵前笑道“我夢某,自是不會薄待了上門的賓客,隻是府上極少有人來所以大門也很少打開,夢某自認為不是什麽門第高貴之族,但今日淩姑娘不僅是我的賓上客,也是忠勇王之女講究些許禮數也是應當的。”
夢亭溪站在楚琪麵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楚琪昂頭邁進了夢府的正門,夢亭溪伴著走在她身後六子尾隨在夢亭溪身後,三個人依次走進了府邸。
夢亭溪的府上不似一般門第那樣分布著幾進院子,楚琪在夢亭溪的引領下穿過呈“z”字型的長廊,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座臨水而起的閣樓,閣樓下的是一條蜿蜒曲折不知從哪裏引來的水流,流水旁散亂的鋪上了些許石塊。
夢亭溪快步走到了楚琪跟前,他撩開腿下的長衫,從長衫下取出了一串鑰匙,夢亭溪打開了閣樓門上的鎖鏈,楚琪尾隨其後兩人踏上了閣樓的石階,原本還跟在夢亭溪身後的六子不知何時離開了。
楚琪跟著夢亭溪上了二樓,在上二樓之前她從一樓鏤空的門窗裏向房裏偷瞄了一眼,一樓的屋子裏光線不是很好隻隱約的瞧見幾尊牌位,靜靜的堆放在桌案上,立於屋外楚琪還能聞到淡淡的檀香味。
二樓的大廳很大很寬敞,一側是幾間類似客房的房間另一側則是露天的陽台,陽台中間擺了一張石桌和四個石凳,偌大的一層閣樓單隻有這一張桌子,這也讓楚琪知道夢亭溪說府上極少來客人的話,所言非虛了。
“淩姑娘,您先在這坐一會。”夢亭溪安排楚琪坐在陽台石桌旁的石凳上,他則站在另一側的幾個屋子前像是在點選什麽,夢亭溪在最左邊的兩扇房門前來回徘徊了一會,最終停在倒數第二扇門前推門而入他在裏麵翻找了一會,最後夢亭溪捧了一個看著有些年代氣息的紫檀木盒走出了屋子。
楚琪看著夢亭溪將紫檀木盒放在自己跟前,又從衣袖口袋裏拿出一方蠶絲手帕輕輕擦拭了盒子上的灰塵,楚琪瞥了一眼木盒又抬眼瞧了夢亭溪一眼開口道“夢老板,這盒子裏裝了什麽,怎地落了這麽多的灰塵?”
說罷,那頭六子端了一個托盤放在了石桌上,楚琪定眼一瞧托盤上擺放的是幾件茶具,茶具表麵的釉質成黑紫色裂瓦狀,托盤裏另外還擺了兩個茶盞,和一壺剛燒好的滾開的熱水。
夢亭溪小心翼翼的將托盤裏的茶盞和茶具一一用熱水燙過一遍後,他打開了原先放在石桌上的紫檀木盒,木盒裏裝的不是什麽金銀財寶而是一塊塊用宣紙包好的茶塊,夢亭溪伸手從紫檀木盒裏取出一小塊。
“夢老板,之前您同我商議的事我想了許久,我同意你的條件為了表示誠意我今日便將東西帶來了。”說著楚琪就伸手從衣袖裏掏出了自己找人仿製的私印,她將私印放在桌案上夢亭溪將紫檀木盒合上,又交到身邊的六子手裏道“左手第二間,第三層。”
“夢老板!”楚琪見夢亭溪並不理會自己,她本就有些發虛一下子便又變得急躁起來,畢竟自己今日前來是來同夢亭溪商議的是要緊的事情,楚琪不想將這些時間白白耽誤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夢亭溪拿了一個銀製的小錘子將茶塊敲碎了,他拈了一些放在浸滿了熱水的茶壺裏,伸手提起茶壺往另一側的茶碗裏倒了一些泛紅的茶水,楚琪許是因為心內焦急便端起茶碗就要喝,卻被夢亭溪攔住了。
“這不是用來飲的。”夢亭溪將茶碗裏的茶灑到了閣樓外的曲水流暢出,複又提了茶壺將茶水倒進了楚琪麵前的茶盞中,茶水的顏色略深似是發酵過的紅茶,夢亭溪伸手道“淩姑娘,你可以飲了,我們的事慢慢談不在這一會功夫。”
楚琪端起麵前的茶盞,學著夢亭溪的模樣輕抿了一口,茶味沉重入口略苦,稍等一會回味起來卻又是一番無法言語的甘甜清香,楚琪在王府素日裏來也是時常飲茶的,卻從未嚐過類同的滋味。
“好茶。”
夢亭溪伸手拿起了石桌上擺放的印章,反複看了一眼,他很久以前見過一次淩北川的私印,現在又瞧見了這物,他的眸子裏竟莫名的生出了一絲傷感來,夢亭溪看過私印後點了點頭複又將物飾收好,等他再抬頭卻看見楚琪拿茶盞的手不自覺的微微顫抖了一下,茶盞裏殘存的茶水蕩漾起了一絲漣漪。
“夢老板,您答應我的事。”楚琪放在手裏的茶盞急急的追問道,夢亭溪瞥了身邊的六子一眼,六子從胸前的衣衫裏拿出了一封未拆開的信封,信封的封皮上標著“秘事”二字,楚琪迫不及待的將信封拆開打開一看卻寫了一些宮廷的事情,裏麵反複提及了一個叫“慕顏”的名字,他覺得這名字很熟悉,但是具體在哪裏聽說過一時竟一點都想不起來。
夢亭溪回看了楚琪一眼開口道“信中可有寫到了什麽姑娘在意的事情?說來與我聽說不定我還能再幫到姑娘什麽忙。”楚琪見夢亭溪正瞧著自己,她趕忙將拆開的信塞回了信封,接著將那標注了“秘事”二字的信塞回了衣袖裏,又端起跟前還未飲盡的茶盞喝了一口道“無什麽要緊的大事,就不勞煩夢老板了,既然我們商議的事情都已經交接結束,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當然可以,隻是日後淩姑娘若再有什麽難事,盡可來這找我。”說罷,楚琪站起身便轉身離開石桌六子看了夢亭溪一眼,夢亭溪點點頭道“六子,幫我送淩姑娘回府。”
“不用了,我認得回去的路,我府上的丫鬟還在茶館等我就不勞煩夢老板了。”六子見淩雯兒如此便隻將她送到了府門前,又命下人用馬車將楚琪送回紅山茶樓。
等六子再回到夢亭溪身邊後,卻發現他將淩雯兒交予的私印拋擲到了紙簍裏,六子趕忙從紙簍裏將私印拾起,又放回夢亭溪的書案上道“主子如何將此物扔了?!”
“這枚印章是假的,我留著它做什麽?”夢亭溪一臉平靜似是早就預料是這個結果,他又飲了一口茶。
“假的?!那為何主子還要將王爺給您,作為交換的信還給淩雯兒?”夢亭溪瞥了六子一眼又道“那信的內容我改動過,你交在她手中的已經不是原件。”
“主子,漢陽王那裏您可以用這搪塞過去,何必扔了?”
“隻要淩北川一死,他也便再用不上什麽私印了,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更何況還是個假貨,我隻告訴他已經處理幹淨了,漢陽王也是不會再在這件事情浪費更多精力了。”夢亭溪站起身向陽台的方向往前多走了幾步,開口道“那些個江湖人士最近可有回報?”
“經過齊鎮一戰後還不曾有回報。”夢亭溪聽了六子的回稟,他伸手將掌心貼在陽台處的柵欄上,來回撥弄了幾下又補了一句道“再多派幾個人去,免得生出別的禍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