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消遣
如今的吳迪已經大變樣,渾身能動刀子的地方她幾乎都動了,連耳朵都削掉了耳垂,再不是原來的模樣了。
溫梁看著她,心下淡漠,吳迪改頭換麵,是他給的建議和引導,所以毫不意外。
吳迪卻是滿心滄桑,恨不能拉著溫梁的手,可剛一伸手就被溫梁躲開了。
“溫梁,我遇到一個人,他要帶我去上海,說要捧我。整容的錢他都幫我付清了。我想問你之前跟我說的,幫我換身份的事,你真的能做到嗎??”
溫梁沒多問,隻是點頭:“嗯,能。”
吳迪大大的鬆了口氣,她對別的任何男人都有信心玩弄於鼓掌中,唯獨麵前這個,她始終難以掌控,甚至讓她越來越自卑。
“真的嗎?謝謝。我……我現在身上沒多少錢了,等我成功了,我再把錢給你好不好?”
“不需要給我錢。我幫你做這些也不是為了錢!你能下定決定脫離原生家庭,我自然願意幫你。我周末會把文件放在我們一起去過的地鐵站儲物櫃裏。櫃門號和密碼會發給你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越是淡漠,吳迪越是覺得受用。
比那些看著她時,故意裝作一臉深情的人,強多了不是嗎?
“謝謝。”
溫梁微微頷首:“祝你好運,早日成功。”
出道混娛樂圈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他要的,隻是吳迪拋棄家人,給吳衛國和洪香蘭重重一擊。至於吳迪以後在外摸爬滾打會遭遇什麽,他其實並不關心。
吳迪說完這事,還是磨磨蹭蹭的不打算離開。
不遠處的一輛車忽然按了聲喇叭,她渾身一顫,回頭看了一眼,急急忙忙的問溫梁:“溫梁,等我……等我成功了,能不能回來找你?”
溫梁一臉的莫名其妙:“找我做什麽?”
“就是……想跟你一起好好吃頓飯,聊聊天。”
溫梁皺著眉想了想:“再說吧。”
那輛車又按了按喇叭,吳迪才轉身離開:“再見。明天起,吳迪就再也不存在了。”
溫梁站在原地看著她上車,心情毫無波動,不等那輛車發動離開,就轉身往家裏走。
進家門的時候,溫柔正在打視頻電話,聽到他開門的動靜就立即掛斷,顯得鬼鬼祟祟的。
溫梁淡定的進門換了鞋,淡定的看她,問:“是許總?”
“啊……嘿嘿。”
她掛斷了許俊成的電話,就拉著溫梁就給爸媽打視頻。
老兩口在日本玩得壓根沒時間理他們,視頻一接通,林苗就說在泡溫泉,不到五秒鍾就給掛斷了。
嗯,爸媽是真愛,他倆是意外!
溫柔洗了澡回屋,許俊眉發了一堆照片和視頻過來,她晚上帶著溫佳妮去對麵商場的寶寶泳池遊泳去了。
溫佳妮在小小的池子裏樂得咯咯笑。
溫柔看著視頻,心裏有了別的期待。
她覺得,許俊成應該還不知道溫佳妮的身世,隻是對她動了心思,也願意接受溫佳妮。
如果婚後告訴他真相,他會不會更加疼愛溫佳妮?
孩子需要父親。
尤其是女孩子,成長路上如果有個好父親,以後得戀愛和婚姻,就有一個好的模板可做參考。
她自問對許俊成隻是不討厭,之所以想要接受他結婚的建議,就是想給孩子一個爹。
正想著許俊成呢,他發來一張照片,一個設施很齊全的兒童兒園,遊玩的孩子不算多。不遠處是巨大的草坪。
“以後帶你和孩子來玩。”
許俊成的話語像是一顆石子,在她平靜的心湖上,再次激起點點漣漪。
……
這天深夜了,吳衛國在廠房外沿街的大排檔裏,已經喝高了。
麵前是七個空了的啤酒瓶。
對麵一個黝黑幹瘦的中年男人,又打開一瓶啤酒遞過來:“來,吳哥,今天咱敞開了喝。”
“你請客啊?”
“我請客!”
吳衛國放心接過酒瓶子,仰頭咕咚咕咚又灌了幾口,才垂頭喪氣的放下,扶著腦袋唉聲歎氣。
“吳哥,我看你最近好像有心事啊。是不是家裏有啥事?”
一提起家裏,吳衛國就忍不住倒苦水:“嗨,我現在也就隻能跟兄弟你說一說!我吧,年輕時開大車,車禍斷了腿。好不容易養大倆孩子,等著享清福呢,結果一個個的……我這是啥命!”
黑瘦男子引導著他往下說:“喲,咋了這是,孩子做的有啥不好的啊?”
“就說我那兒子,打小學習成績就好,長得又帥啊。人都說將來是人中龍呢,結果你看看現在,二婚都要離婚了,要錢沒錢,眼看著名聲毀了,工作可能也要完蛋了。”
黑瘦男子又給他開了一瓶新酒,接著問:“兒子倒黴了,閨女總是好的吧?聽說你家閨女還是個小美女,以後不愁嫁個好人家,帶著你們老兩口享福去!”
一說起吳迪,吳衛國更難受了。
“死丫頭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留了封信就跑了,報警也找不到人。這閨女是白養了!”
吳衛國難受極了。
黑瘦男人撇撇嘴,看著吳衛國將第九瓶啤酒灌下肚,才扶著人起身走了。
順著破舊的街道往前走,一路上小吃店、小賣部、服裝店都有附近工廠的打工者在消費。
走了沒多遠,就是一家小理發店。
“吳哥,你這麽苦悶,兄弟今兒個出錢,讓你解解悶。可別說兄弟不夠意思啊。”
一個微胖的中年女人迎過來,笑嘻嘻的問:“喲大兄弟,進來消遣消遣啊?就你們倆是不?”
黑瘦男人把吳衛國交給她扶著,自己脫身了,掏出錢遞給女人:“老板娘,看著安排吧,給我吳哥伺候舒服了。”
老板娘接了那一千塊錢,喜得跟什麽似的:“好嘞,大兄弟你不來?有新來的,還算幹淨。”
“我不好這口。”黑瘦男人給了錢就轉身在前麵的店麵裏坐下,“叫那個琳琳伺候吳哥,我理個發再走。”
“好嘞。”老板娘跟伺候大金主似的把吳哥扶到了後院,塞給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囑咐著,“琳琳,來生意了啊,給了五百,拿著。好好幹!”
叫琳琳的女人看上去臉色蒼白,圓潤的臉型和身材,五官挺好看,隻是表情冷淡。
她扶著吳衛國進屋,先給他倒了杯水,還沒送到嘴邊呢,吳衛國就趴在床邊哇哇吐了。
穢物噴的滿地都是。
琳琳僵在原地,白了吳衛國一眼,隻好自己拿了卷紙過去,一邊幹嘔一邊收拾。
吳衛國喝的暈暈乎乎的,隻勉強看到是個陌生的女人在伺候自己,女人長得還不賴,這叫他有些得意。
“你叫啥?”
“哥,叫我琳琳就行。哥,你衣服髒了,我幫你脫下來……”
琳琳那雙粗糙的小手摸上扣子,動作麻利的解開了。
吳衛國一開始還有些緊張,等到褲子被拽掉,也就坦然了,躺著等著女人伺候。
以前在村裏,農閑時節裏,洪香蘭去縣裏擺小吃攤,他也會和村裏的婦女們不清不楚,村口曬糧場的草垛子他也沒少鑽。
叫琳琳的女人功夫其實不怎麽樣,草草的摸了摸,看吳衛國已經準備好了,就自己脫了衣衫準備做事。
她自己拿了安全措施來準備給吳衛國戴上,哪知道包裝剛撕開,吳衛國就一把扯過來給扔了:“我早就不能生了,不戴!趕緊整吧,待會兒軟了都。”
琳琳欲言又止,轉念一想,也就放棄說話,抬腿騎了上去……
黑瘦男人坐在前頭理發,慢條斯理的翻著店裏那本破破爛爛的時尚雜誌,聽著後院裏吳衛國豬叫一般的吼聲,鄙夷的笑了。
拿出手機給別人發消息:“成了。”
“好。明天帶他去棋牌屋,其他幾個人的電話我待會兒發給你,你們明天坐一桌。”
“好。給我的錢……”
“先轉你一半。”
手機隨即叮鈴兩聲,錢立即到賬了。黑瘦男人鬆了口氣,看著微信錢包裏的數字,強忍著激動,轉頭就轉給了孩子,拿起手機給孩子發了個語音:“這些夠學費和生活費了吧?”
理發店生意不怎麽樣,兩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女人從後院回來,就在店裏坐著閑聊天。
其中一個聽說琳琳來了客人,語氣不無嫉妒的撇撇嘴,跟身邊另一個女人吐槽:“不是病了嗎,還能做生意啊?也不怕把客人傳染了。”
話音未落,老板娘就砸了塊毛巾過去:“胡說八道什麽呢。”
黑瘦男人一驚,收了手機:“琳琳病了?”
傳染是什麽意思?哪方麵的病?
“嗨,就是有點感冒嘛,就怕給客人傳染得也感冒了。”老板娘一邊跟男人賠笑,一邊朝那倆女人瞪眼。
倆女人笑嘻嘻的起身,又回了後院。
等了不到半小時,那個叫琳琳的女人就出來了,臉色看上去還真是有點憔悴,跟老板娘點了點頭。
老板娘立即朝黑瘦男人說:“這大哥,你看那個大哥咋辦?要不要在這裏過夜啊,過夜的話就得加一點……”
“不了,我帶他回去了。”
黑瘦男跟著琳琳去了後院,吳衛國還赤身躺著,呼呼大睡。
“吳哥?吳哥,起來啦,回宿舍嘍。”
吳衛國壓根不動。
黑瘦男隻好自己動手將人架起來,琳琳走過來幫忙給他穿好了衣服。隨即,見吳衛國當真聽不見四周動靜,就將房間裏那叢綠蘿後麵當著的攝像機拿出來,給了黑瘦男。
他打開攝像機回放了一下,點點頭,從包裏又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一萬塊錢,沉聲說道:“要回老家就趕緊回。管好自己的嘴,能少些麻煩!”
琳琳應了,道了謝,將人送到了門口。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這個人,婆娘在這邊打工嗎?”
黑瘦男以為她想告訴洪香蘭,冷了臉:“問這麽多幹啥?不該問的,少問!”
說完扶著吳衛國就走了。
琳琳站在原地,皺著眉,最後還是一跺腳,轉身回屋。
吳衛國被扶著,東倒西歪的回了廠房附近的職工宿舍。
說是職工宿舍,也就是一個兩層的可移動集裝箱房,一樓都是單人間,二層都是夫妻共住的宿舍。黑瘦男將吳衛國扶著上了二樓,到了門前,敲門喊:“嫂子,我送吳哥回來了。”
洪香蘭打開門,一看吳衛國喝的眼都睜不開了,就朝黑瘦男不悅地瞥了一眼:“又拉他喝酒去了?”
“吳哥這幾天心裏難受,就陪他喝了點。”
洪香蘭還是不高興的嘀嘀咕咕,將吳衛國接過去,扶著進了屋。
黑瘦男還在門口,房門就哐當關上了。
他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洪香蘭對別人可以罵罵咧咧,將不敢跟吳衛國嚷嚷,將他扶著躺下,默默打水給他洗臉洗腳。
洗腳的時候,吳衛國就哼哼兩聲醒了過來,一看見洪香蘭的臉,就氣呼呼的一腳將洗腳盆給踹翻了。
一盆水嘩啦啦的灑在地上。
沒幾分鍾,樓下的工友就拿掃把在樓板上Duang~Duang撞了兩下,在樓下窗戶邊伸出腦袋朝上罵:“幹啥呢!這樓板不防水不知道啊!”
洪香蘭對別人可就潑辣多了,朝著樓下就罵:“號喪呢?我又不是故意的!有水你就擦擦,天又不冷,會死嗎?”
“喲嗬,你這婆娘又想打架了是不是……”
旁邊有其他工友急忙拉架:“好啦好啦,這麽晚了別吵了。多大點事啊!”
那叫罵的工友才被拉回屋裏,窗戶關上了。
洪香蘭氣呼呼的走回床邊,重新接了盆水,又去小心翼翼拿吳衛國的腳,鍥而不舍的給他當牛做馬。
吳衛國被伺候的妥帖舒服,氣消了不少,可還是對她沒好臉:“你養的好兒子,養的好閨女!你說我要你幹啥,養個孩子都養不好,現在害老子在這裏,受這洋罪!”
吳駿落魄了,自己生活都有問題,洪香蘭覺得沒了靠山,頓時就沒了和吳衛國強硬叫板的底氣。
唯唯諾諾的挨罵,一句嘴都不敢還。
吳衛國泡了腳就又呼呼大睡了。
洪香蘭守在床邊,等到看他真的睡熟了,才輕手輕腳的拿過自己的手機,看到果然有幾通未接電話,急忙走出房間,到了外麵的空地上,偷偷摸摸將電話打回去。
“喂……閨女不見了,你給我打點錢,我托人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