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虛張聲勢
聽完李乘風的話,我陷入了深思。
??我試圖站在隊員的角度上思考這件事,的確,我如果開除鄧文強,雖然有理有據、毋庸置疑,但的確缺少了一絲人情味。
??我真的要做眼裏不揉沙子、不講情麵的分隊長嗎?這不利於隊伍的團結和凝聚力,也不是我的風格。
??何況,孫小武的事發生在前,不公平的對待風格,的確會讓隊員們思索深意。
??部隊也是社會,要說沒有黑暗的事,那是掩耳盜鈴。
??我相信很多的班長、排長、連長,做過類似厚此薄彼的事,導致風氣不正。
??李乘風說的對,如果我現在是隊長,那我可以發火、可以衝動,因為權力不夠,也隻能是上報、申請到分隊長,由分隊長來解決、協調這件事。
??可如今,我就是分隊長。
??那麽我要做的,不是發現問題,而是解決問題。
??我現在解決問題的方式,的確有些極端。
??鄧文強固然有問題,我的處理方式並不是直麵問題,引領、糾正和解決,而是將問題拋棄。
??身為帶隊主官,我應該對我的兵負責任。《士兵突擊》裏怎麽說來著?不拋棄、不放棄。
??我應該想辦法讓鄧文強正視自身問題,把他帶成一個好兵,而不是放棄他。如果我這樣做了,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分隊長,甚至我連班長都不如。
??班長都知道愛護自己的士兵,把問題指出來,想盡辦法解決。
??我為什麽不能多一點耐心呢?
??李乘風提到了陶宇,這是我的痛處,突然提出來,讓我的氣憤的思緒瞬間平息,立刻回憶起陶宇的點點滴滴。
??是啊,當初我當隊長,根本就不夠格,什麽事都處理不好,是他教會該如何服眾、凝聚隊伍。
??縱然我不斷的闖禍,甚至會讓他失望,但他從未放棄過我。
??我為什麽不能做到?盡管如今我麵臨著眾多的壓力和挑戰,我都不應該把這些壓力轉嫁到隊員身上,至少不應該是這種直接的方式。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李乘風欣慰的笑了笑:“你話應該說出去了吧?不過不礙事,台階會有的,該怎麽處理,你也應該清楚了。”
??我白了一眼李乘風:“多謝指教,忙著吧您!”
??“參-謀-長剛來電話,讓你晚飯前務必去他那一趟。”
??“什麽事?”
??“不知道,沒說。”
??“行吧,我馬上過去。”
??最近陸國華經常回家,畢竟陸若琪在家,他就這麽一個女兒,好不容易老老實實待在家裏,怎麽好意思不回去?
??現在父女倆的關係沒那麽緊張了,陸國華甚至對女兒缺少陪伴,而且在成長道路上太過苛刻,也在盡力彌補。而陸若琪經過邱浩然事件,也理解了保家衛國不是父親的借口,而是信仰和責任。
??我很欣慰見到這一幕,當初參軍也是想緩和父女倆的關係。
??隻可惜,時過境遷,我好像沒辦法成為他們的家人了,但願我們依舊如親人吧。
??我暫且忘掉鄧文強的事,平息怒火,開車來到了機關,走進陸國華的辦公室。
??“參-謀-長,您找我?”我敬禮說道。
??“把門關上。”
??“是!”
??陸國華示意我坐下,停下手裏的筆,說道:“先說私事,你和若琪怎麽回事?”
??既然他以陸若琪父親的姿態談話,我就沒必要那麽拘束了。
??我靠在椅子上,歎聲說道:“您不是說過,不插手我們的事嗎?”
??“我就問問,又沒打算插手,我連關心的資格都沒有了?”
??“有有……”
??陸國華歎聲說道:“那天,我知道你去家裏了,想多給你們倆一些時間,很晚才回去,九點鍾吧,這丫頭還在餐桌上掉眼淚……我是一個父親,我心疼我的女兒。”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低下頭,不敢直視這位父親的目光。
??“感情的事沒有誰對誰錯,你自然不會傷害她。我隻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作為父親,這不過分吧?”
??“當然。”
??我沉吟道:“是我覺得,我們或許本來就不太合適。她喜歡的,是那個陪她在校園裏的我,不是作為軍人的我。是我變了,她隻是不甘心而已。”
??“那你就甘心?”
??“自然不甘心。可我們之間的根源問題,依舊沒有解決,她現在口口聲聲說理解我的一切,但擔驚受怕、朝思暮想,還是會有的。軍嫂的無奈,她不該忍受,這會讓她聯想到母親,會痛苦的。”
??“但她也在轉變嘛,這些因素她自然也是知道的,既然還願意和你和好,就代表她願意承受這些。”
??“我不想讓她承受,她值得更好的。”
??我苦笑著說道:“這些不過是現實因素,隻要她真的不在乎,我自然不在乎,她現在的不在乎,是裝出來的。何況,我好像沒有以前那麽愛她了。”
??在一個父親麵前說這些,似乎有點那麽尷尬,但我相信陸國華能理解,因為他同樣是男人,也是一名軍人。
??陸國華沉默了許久,說道:“陳鋒,你還年輕,有些事看似複雜,其實很簡單的,快刀斬亂麻,未必明智的處理方式,不妨多一點耐心,把一切交給時間。”
??“嗬嗬,明白,因為時間會推著你走。”
??“所以啊,沒必要立刻決定朝哪個方向走,萬一是錯的呢?”
??話裏話外,其實陸國華還是在替女兒說話,還暗示我,殷詩晴也未必真的適合我。
??從我回來以後,和殷詩晴的閑話就再次掀了起來,陸國華不可能不知道。
??“嗯,我會謹慎對待的。”
??我順勢轉移話題,問道:“私事談完了,那公事呢?”
??陸國華似乎有些意猶未盡,想再勸幾句,見我這麽說,隻好無奈的歎聲問道:“年底軍區大演,準備的怎麽樣了?”
??“有什麽可準備的,我隻是給隊員們補了一課。”
??“我可警告你,這事對你很重要。實話告訴你,組織對於你就任猛虎突擊隊分隊長,意見不一,你要是不把這些人的嘴堵上,小心把你擼了。”
??原來等著看我笑話的,不隻是各個分隊的帶隊主官嘛,上級也是如此。
??我嗤笑道:“怎麽著?我還得立下個軍令狀?”
??“臭小子,你好像一點都不怕嘛。”
??“有什麽可怕的?”
??我無所謂的笑道:“真以為我還是毛頭小子?讓我擔任分隊長,無非是把我哄回來的籌碼,別說大隊長和政委了,恐怕就連您和李乘風,對我都不放心。”
??“那你還笑得出來?”
??“這有什麽的,咱部隊憑本事吃飯,我要是不能把猛虎突擊隊帶好,把我調走,我也毫無怨言。”
??“這麽自信?”
??“當然。”
??“得,那我就靜候佳音。”
??“瞧好吧!”
??陸國華笑了笑,又嚴肅的說道:“接下來我跟你談的事,絕對機密。”
??“什麽事?”
??突然這麽嚴肅,我心裏還有點忐忑。
??陸國華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了我。
??不是風景照、人物照,而是一張信紙,拍成了照片。
??照片上,字體潦草卻不失雋秀,透著細膩而狂傲。
??"SurvivalorDestruction?SinorFaith?Deathhidesonlysecrets.Lethatredtakeroot."
??(譯:生存還是毀滅?罪惡還是信仰?死亡隻會將秘密隱藏,讓仇恨生根。)
??我看完內容,背後的冷汗都出來了。
??“蜉蝣?”
??“你確定?”
??這封簡短的信上,沒有落款,所以我說出這個名字,陸國華很驚訝。
??“我確定,您還記得,在獵人學校回來之前,蜉蝣塞給過我一張紙條嗎?字體太像了。”
??“紙條還在嗎?”
??“在,我一直留著。”
??蜉蝣這個人太過恐怖,能夠在我眼皮子底下塞給我紙條,那證明他的手下也不是等閑之輩。
??那件事我記憶猶新,所以那張紙條我也一直留著,每次拿出來翻看,都覺得心底發寒。
??這次也一樣,隻一眼,就讓我聯想到了蜉蝣,這上麵的文字,也符合蜉蝣的性格,諱莫如深。
??“一會兒我讓文書跟你回去,把紙條哪來,找技偵部門鑒定一下。”
??其實蜉蝣的字體很好辨認,它的“F”和“a”寫的尤為特別,字體瀟灑不羈,卻又注重整齊,我非常確定。
??但畢竟隻是大致特征和感覺,要想真的確定,還是有必要鑒定一下。
??“行。不過,這信是哪來的?”
??陸國華沉聲說道:“邱浩然宣判死刑後,反恐處的段處長收到的,他立刻覺得這封信和邱浩然事件有關,所以找到當初執行此事件的我們,看看能否有些線索。”
??我拿著照片,說道:“一定是他。邱浩然是血蜘蛛的高層,他肯定入境了,看有沒有把辦法把他營救出來……”
??“那他是癡心妄想,邱浩然已經被槍決了。”
??“那就好。”
??陸國華歎道:“不過,如果這封信真的和邱浩然有關,那這信上的內容,值得深思啊。”
??“嗬嗬,有什麽可深思的。”
??我無所謂的笑道:“信的前半句是廢話,無非是說他們的罪惡是信仰。後半句的‘死亡隻會讓秘密永藏,讓罪惡生根’,才是重點。”
??陸國華恍然道:“意思是說,邱浩然身上還有秘密值得我們去挖,如果我們殺了他,不僅沒有好處,還要接受他們的報複?”
??“沒錯。”
??我沉思了一會兒,問道:“這封信,確定是邱浩然宣判後,才被送來的?”
??陸國華回憶道:“段處長說,是郵寄到單位的,不過當天他不在,是邱浩然宣判後,他才拆開看的。”
??我笑道:“所以啊,這是一封恐嚇信。蜉蝣是在虛張聲勢,他希望用這種方式,來延緩宣判,好讓他有時間琢磨,該怎麽把邱浩然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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