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人命如草
鹿兒山，因野生的麋鹿常居於此，遂山民將其稱之為鹿兒山。
可是如今，鹿兒山的麋鹿已然被人全部趕跑了，鹿兒山徒有其名。
這山上多得是赤膊上身的礦工，終日忙碌在光禿禿的山石之上，或鑽進暗無天日的礦洞裏，如同黃土上的螻蟻一般。
山中偶有幾聲轟炸聲，礦工們都是習以為常，無甚詫異之色。
“又炸山了，我們之前的礦還沒采完，怎麽又開一個？這哪裏做得完。”一個膚色黝黑的壯漢有些氣悶。
“噤聲。”一個稍稍瘦弱的漢子連忙捂住他的嘴巴，又左右探頭查看附近有無監工，“這話私下無人說就好了，若是讓監工聽到，又少不了一頓罰。”
壯漢仍是有些不服氣，但是也沒再說話。
離他們不遠處，卻漸漸喧嘩起來。
“有人暈倒了……”有人大喊，“趕緊拿些水過來。”
“快，掐他的人中。”
“快，去陰涼的地方躲著。”
一夥人甚是熟練地處理此事。
這時卻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響，一把粗獷的男聲響了起來。
“你們這些懶貨，全都想死是吧！竟然趁你爺爺不注意，一個兩個躲起懶來！”
一個五短身材的藍衣胖子甩著鞭子走了過來，將圍觀的人群抽打散了。
“大人，”有個清瘦的漢子雖是懼怕，但仍壯著膽子道，“這個兄弟怕是得了日射症，這病症甚是凶急，小的略懂些岐黃之術，能不能讓小人查看一番。”
藍衣胖子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笑得幾乎喘不過氣，隨後笑容立馬一斂，冷笑道：“哪來的蠢大夫，竟然在這大言不慚胡說八道。我們礦主請你們來是讓你們挖礦的，你們就老老實實做好自己本分之事就好了，呈什麽能？”說罷，鞭子一甩，抽打到瘦漢身上，瘦漢忍不住痛呼一聲。
膚色黝黑的壯漢，連忙護住瘦漢，低聲道：“魚之兄，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你也暫且忍忍吧。”
那藍衣胖子也不管他們，將掛著胸前的哨子一吹，立馬跳出來兩個勁裝大漢。
藍衣胖子指著眾人道：“將這些蠢貨給我趕去礦裏，這個躺在這裏的人，看看他行不行了，要是一會就好了讓他去礦裏，要是好不了，就扔了他去喂魚。”
眾人聽後神色一變，更有人咬牙低聲語：“這賤人越愛越囂張了，以前那些熬不住累死的病死的就拿去喂魚，今日隻是日頭毒了些，人給曬暈了，他就要把人扔去給食人魚吃了。”
莫管這些礦工心中所想是甚，終究是抵不過手拿武器的監工，隻好被趕著去礦洞幹活。
留下的一個勁裝大漢被日頭曬得汗如雨下，見著這人在那兒半死不活地躺著，皺眉想道：這人大半是不行了，救回來也是浪費醫藥，不如現在就把他扔給河神好了。
隨後就扛著這個人到了山腳的一條大河邊，用力一扔，就將那名礦工扔在渾濁不清的河水之中。
那礦工身子直直地往河底墜去，再也沒冒出來。
那大漢是新雇來的礦地保鏢，見到這般情形，想起往日裏兄弟們給他講過的事。
大約三年前，鹿兒山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山中盡是香甜瓜果和珍稀的飛禽走獸，然而有一日，有人經過鹿兒山的河流，被河流吞沒後，這山裏越發古怪起來。
那些原來在這居住的飛禽走獸一夜之間全都走光，山中的花草樹木越來越枯萎。
不過這也有好處，就是暴露出來的山石之中竟是珍貴的玉石和金屬礦，一位財大氣粗的大老爺立即盤下這座山，在附近招了不少山民做礦工。
可這怪事仍是不斷地發生。每個月總會有一兩個人消失，不少礦工為此惶恐不安，甚至逃離了鹿兒山，連工錢也不要了。
可是這金山銀山就在眼前，大老爺怎肯就此放棄，他請來了一個會相術的先生，讓他破解此局。
那人在鹿兒山看了三天三夜，最後告訴金主大老爺，這鹿兒山旁邊的大河住著一隻凶獸，要安撫住這凶獸，須尊稱其為河神大人，然後每七日就投喂一隻畜牲給它作祭品。
大老爺依言做下此事，果然怪事不再發生，礦裏的工人也被安撫下來了。
可是最近一年，又開始了每月消失一兩個人的怪事。礦裏又開始人心惶惶，可是這次就沒人能逃出去了。因為鹿兒山設了關卡，凡是被抓到的礦工礦奴一律打死，拋進鹿兒山河中，甚至連礦中生病的人也被拋進河裏。
在礦山勞作的山民就這樣被囚在鹿兒山，日日擔憂病死在此，被河中凶獸吞噬，屍骨無全。
……
新來的保鏢大漢想起傳言不禁連連倒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河畔。
……
過了半個時辰後，這渾濁的鹿兒山河竟然咕嚕咕嚕地冒氣泡來，一個奇怪的東西從河裏探出頭來，口中叼著一根帶著血肉的白骨，那東西竟像一隻大鳥。
這大鳥隻是冒了半個身子出來，形如鷹雕，展翅在水中滑行，雙翅竟有二十來尺長，實在是駭人。
更怪的是，這大鳥竟然頭上長了個獨角，筆直通天。
若是有人在這必定會疑惑非常，一隻飛禽竟然在水裏遊玩，這飛禽竟然長了走獸的獨角，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不過要是當真有人在這，他必定先會被這凶獸嚇破膽兒，一隻叼著帶血人骨在水中嬉戲的凶獸，哪有人還有心情去欣賞他長不長角，思考一隻大鳥為什麽在水中嬉戲呢。
……
萬青帶著小角，施展起了新學的禦劍之術，小角激動地眼睛都紅了，眼中滿滿都是對萬青的崇拜之色。
萬青揉著他的頭，得意地笑道：“你小青會得多了去了，不必大驚小怪哈。”
等難得在鬱鬱蔥蔥的群山看到幾個房子挨在一起，像是小村子的地方，她連忙停下，打算去問路。
可是當她敲開那幾戶人家，幾乎都是一些年紀較大的老人守著屋子，一問三不知，她隻好繼續前行，尋找鹿兒山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