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英招人馬
高歌之後，眾人停了動作，皆對著篝火在胸前交叉著雙手，萬青見後也跟著做這動作，順便偷偷打量著這群山民，在場的大概有百來人，都遵循驅祟祭祀的規矩，身穿著黑袍，帶著儺戲麵具，她細細打量他們的身形，發現竟是婦孺居多。
她繼而望向靠近篝火的血衣老嫗，一頭銀白發絲在夜風中微微揚起，紅白相間之中帶著一絲詭異。
看來那位應當就是風信子口中的靈長了。
不知為何，來到這祭祀的篝火處，她隱隱覺得自己竟然生出了一絲對靈長的喜愛與敬畏之意，心中篤定地認為隻要靈長在，萬事都能順利地完成，沒有靈長不能做的事。
身邊的人更是狀若癡狂，有的人激動地伏在地上，有的人麵具中的眼眸蓄滿淚水。
她心中思量著此間詭異，那靈長卻是心有所感般望了過來，萬青連忙垂下頭，繼續做出一副虔誠良民的模樣。
此時萬青胸前有個小物件隱隱散發著涼意，將她雜亂的情緒排除在外。
萬青摸了摸這個小物件，心中慶幸。原來這是張元給她的一枚鎖魂骨骰，她將其串了起來，掛在胸前。
張元可能坐擁渠縣一片財產，身邊又有孫二、萬青、王小郎侍候，看見萬青眼饞孫二的鎖魂骨骰，就大發善心地又給了她和王小郎一人一枚。
雖然她還來不及看書籍，不知這骨骰除了收魂還有什麽妙用，但是今日要是沒了它，她都快要成了靈長的虔誠信徒了。
她又想起之前跟風信子聊天時，萬青大致了解了夜中的祭祀儺戲是為了驅逐水中吃人的凶獸，召喚護民的良獸，具體的東西，她也還沒來得及問。
這時異變突起，一陣怪風刮過，熊熊的篝火竟然熄滅了，人群有些慌亂。
“這是凶兆啊！”一把尖細的聲音傳了過來。
“大家不要慌，今日就到此吧，你們今晚先回屋子裏呆著，天亮之前不要出來。”靈長蒼老又有力的聲音傳了過來。
眾人淅淅索索地在昏暗的月色下，摸索著歸家的路。
等人去地空，一隻飛馬落在靈長的麵前。
“紅月靈長，今日我來，是詢問你是否願意與我聯手。”一道男聲傳了過來。
靈長紅月抬起了頭，望著前方，雖是月色黯淡，但是仍可看出，前麵站著一個人麵馬身背生雙翼的怪物。
過了好久，紅月才說了一句，“英招族啊~”
英招是人麵馬身獸，屬於獸族，不知何故越過界限，來到這人族之地。
那個英招族的人有些著急，不免催促道：“這次難得發現壓陣異獸蠱雕的動向，我一人之力有些勉強，希望靈長能助我擊殺此獸。我們英招族對於獸王忠心耿耿，他當年被魔族蒙騙，很是後悔戰事的發生，這些年來一直命令族人在各族之間遊走，希望與各族修補關係，避免戰事再次發生。我知道靈長這些年來一直不願與外界過多接觸，這次實屬無奈，才尋了過來。”
紅月仰頭歎了一口氣，應道：“好吧，僅此一次。”
英招大喜過望，連連道謝。
……
萬青回到屋子裏，風信子轉身就要離開了，萬青實在是忍不住，跟風信子問道：“小妹，我有一事實在很是好奇，望你能幫我解答？”
風信子取下了麵具，睜著水靈靈的眸子，回道：“姐姐請講，不必客氣呀。”
“為何你們這處婦孺居多，鮮少見到男人。”萬青問道。
“哦，他們都去挖礦去了。”風信子心情忽然有些低落，“我們這裏山窮水惡，想要生計，父親他們就必須去鹿兒山給人挖礦，才能換取一些肉食回家。我們一年才能見一次呢。”
她不禁輕輕啜泣起來：“我好久沒見過父親了。我們這裏舉行的祭祀其實也是為了給他們祈禱，祈禱他們安康無病，我們村子能風調雨順。”
小角走了過來，踮起腳尖，沉默地給風信子拍背。
“其實，小角的父親也是去了挖礦，家裏就隻有他一個人。”風信子有些不忍，湊到萬青耳邊輕聲細語，“小角的母親在他三歲時因病去世，小角本是能說幾句話的，後來完全不說話了，他的父親又是常年在礦地裏幹活，根本沒得休息，全靠左鄰右裏接濟他才能活下來。”
萬青皺起眉頭：“這鹿兒山的礦主實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唉~”風信子長歎一口氣。
“太晚了，我要回去了，不然我母親會念叨我的。”風信子笑了笑，轉身辭別了。
風信子走後，小角扯著萬青的衣角，讓她坐在矮凳上，用手沾了沾碗上的水，在桌子上作起畫來。
萬青不解其意，過了一會，才會過意來。
小角畫了一座山，又畫了一個頭上生角的圓臉圓身怪。
萬青笑道：“小角，你畫的是鹿兒山嗎？”
小角點了點頭，又在其上畫了一個抱著石頭的人。
萬青心虛，方才她才跟風信子聊了小角的家事，他不會聽到了吧？
小角見萬青沉默，不由急得扯了扯她的衣角。
萬青連忙問道：“你畫的是你的父親嗎？”
小角點了點頭，又沾水畫了一個小人站在抱石男人的旁邊。
萬青有些遲疑：“你是想念父親嗎？”
小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是想見你的父親？”萬青試探道。
小角笑了起來，拍著手，隨後又想起什麽，連忙點了點頭。
“唉，那就簡單，你告訴我鹿兒山在哪裏，我帶你去找你的父親。”
……
翌日，風信子滿臉笑意地過來敲小角的門。
“嘻嘻，今天又有人陪著我玩了。”她喃喃道。
但是今日等了好久，也不見有人來開門，她推開虛掩的門扉，看到屋子裏空蕩蕩的，她的臉色倏忽變得蒼白。
她就知道，靈長沒說錯，外來的人都是包藏禍心的，都是可惡的，壞人把小角拐走了。
她不應該看到那個姐姐長得好看就忘了靈長的話。
她跌跌撞撞向山上跑去。
可是她此時不知道，靈長今日並非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