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荷塘鬧事
百合守著院門，趕著織一條新手娟，想著夫人明兒就能用上繡著有百合的響手絹。
“墨蘭姐姐能言善道，我口笨手拙的，隻能給夫人繡個新手娟了。但願她看到會高興起來。”百合心中這般想著，手下不停地運針紋樣。
“欸，這彩兒去哪裏了？”屋裏一個新來的小丫鬟喊道。
百合聽後，趕緊放下手中的針黹，看到屋裏那個精致的鳥籠籠門大開，原本困在那裏的五彩鸚哥無蹤無影。
“糟了，”百合心下著急，”夫人最愛彩兒這隻鸚哥了，這隻鸚哥三年前自動飛來這小院，之後就賴著不走，跟夫人極是有緣。要是夫人回來見不著彩兒，那她肯定會很傷心的。”她連忙跟那個小丫鬟一起去尋那隻夫人喜愛的鸚鵡。
可是這茫茫天地，一隻鳥兒要飛走，大概是難以尋回了。
……
“喂，你能不能幫我們拿點東西啊！”萬青氣鼓鼓地瞪著孫二，“你說是你師傅派來幫我們的，怎麽你全程都沒幫我們，整天翹著手看熱鬧。”
孫二罔若未聞，雙手枕在後腦勺，嘴邊叼著根狗尾巴草，大步向前。
林紈嬋勸她妹妹，道：“我們也到了鎮口了，等會就能把東西放下了。何況包袱都是馬兒馱著，我們也是雙手空空啊。”
萬青看了看老老實實跟在他們身後的三匹馬兒，不滿道：“反正我就看不慣他那副老神神在在的模樣！”
紈嬋笑道：“你怕是看不慣他不搭理人吧！”
“哼！”萬青也把手一翹，說道，“不過是早上他睡過頭了，我就說了他幾句嘛，他脾氣可真是夠大的。我也不理他了！”
紈嬋搖了搖頭，唉，這兩個都是小孩子脾氣，複又笑了笑，少年真好啊！嬉笑怒罵，鮮衣怒馬，愛憎分明。
三人到了鎮口，隻見鎮民們行走匆匆，都往著鎮口外一個方向奔去。
萬青攔住個大嬸，詢問發生何事。
大嬸神色焦灼，說道：“哎呀，你們是外地的吧？鎮上捉到了一對奸夫**，要把他們給沉塘了，我還要趕著去占個好位置呢。”說罷，撥開萬青的手，匆匆而去。
“不是，我……”我是本地的，在荷花鎮長大的！萬青嘴裏的話沒全說出口，那個大嬸的身影就不見了。
“嗯？看來這個熱鬧轟動全鎮啊！”孫二把嘴裏的草“呸”掉，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去看看這是什麽熱鬧好了。”
“嘿嘿，我也要去看，這是什麽樣的奸夫**！”萬青興奮道。
“哎！我們還沒投宿呢！”紈嬋扶額，唉，她攤上兩個小孩心性的弟弟和妹妹。
三人跟著鎮民，到了一條村子的河塘前。
“欸，這裏是林家宗祠！”萬青懵了，“家裏有什麽大事了？”
“林家二房的婦人在那個庵裏跟個男人行苟且之事，被人抓住了！”旁邊一個好心人說道。
……
這究竟是什麽事？她為何走到今日的地步？
曾氏青絲淩亂，滿身汙垢，被關在一個竹製的豬籠裏。
這是宗族特意給通奸男女留的豬籠，那些奸夫**一旦被發現，無須通知官府，宗族長老自有處決的權利，把他們通通“浸豬籠”沉塘溺死。
她眯著眼，瞧著池塘另一邊那些群情激憤的鎮民，他們有些素不相識，有些是從前街頭巷尾見過幾麵的關係。彼時都顯得如此陌生，那一張張剜著自己的麵孔，浸滿了恨意，都在喊著“沉塘！沉塘！”“奸夫**，罪該萬死！”
而另一邊，與她一同困在籠裏的張大，同是被綁住了手足，但是他不住地掙紮道：“我是冤枉的！請各位鄉親父老明察！都是曾氏這個賤人勾引我！我什麽都沒幹！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她聽得有些頭暈，她也餓了許久，本已有些暈乎，恍惚間耳邊響起兩日前自己父母一大早急忙忙趕來對她說的話。
“兒啊，你年紀也不小了，眼瞧著那個姨娘生的孩兒能跑能跳，都快上私塾進學了，你的肚皮還是毫無響動。我心裏就急啊。”曾氏的母親說得情真意切，她的著急勁仿似她恨不得立馬就借個肚皮給自家女兒生個娃娃。
“玉娥，你爹爹我昨夜想起你的事，憂心得整晚都睡不著，就怕你這輩子無子送終，都是替別人養兒育女。”曾老三苦著臉，插了句話。
這時，曾氏的母親神秘兮兮地從懷裏拿出一道黃符，跟她說道：“這是我替你去求個道行高深的老道，他給了我個生子符，你跟女婿宿夜之後，記得拌茶水喝了，保管生子！”
她父親曾老三看到，怒道：“原來你這婦人把家用拿去送給那騙人的神棍！真是敗家婆娘！”說罷擼起袖子就想打她。
曾氏看到，連忙攔住，說道：“父親，這裏是曾府，你可不要亂來！你要是打了母親。別怪我以後不幫著你！”
曾老三聞言立馬收住了手，說道：“女兒，為父就是嚇唬嚇唬你母親，哪裏是真的打她！”曾氏的母親背對著曾老三，不再理會他。
曾老三繼續說道：“那鎮西的尼姑庵不是挺靈驗的嗎？我聽了好幾個街坊說本來嫌鎮東的靈寶寺人太多，想著拜佛拜哪個不是佛，一氣之下就去了鎮西的尼姑庵，沒想到靈驗的很！要學業的有學業，求姻緣的的有了好姻緣，求子的，嘿，還真的生了個大胖娃娃！”
曾氏的母親轉身過來，疑惑道：“那個庵子不是一向沒人去嗎？聽說那裏的姑子不幹不淨，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曾老三怒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不過隻會說著人雲亦雲的話罷了。那些人告訴我的話哪會作假？他們誠心騙我做甚！”
曾老三說罷，又轉過來對曾氏說：“閨女，你就別管這些閑話，這些廟啊庵啊，能去拜一拜就拜拜，總歸比什麽都沒做的強。”
這曾氏父妻又說了好些話，曾氏也留了他們吃午飯，他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林家。
及到了晚飯時分，老太太言語內外都是在敲打曾氏，讓她好好跟老二相處，給老二生個嫡子。
這長輩們催孫子都催成這副樣子了，曾氏再不做些什麽就顯得她自己是個不孝不悌的媳婦了。
所以次日一早，她跟家裏人說好，要去寺廟上香祈福。這祈福之事哪有阻攔之理，老夫人極為痛快地放行了。
曾氏去了鎮東的靈寶寺，在那誠心求佛後，還留了下來吃了頓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