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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好賭之徒

  曾老三在自己女兒那得了十兩銀,出了林府,拐了個彎,就往吉祥賭坊走去。


  吉祥賭坊是荷花鎮上最大的賭坊,素日裏都擠滿了鎮上的好賭之徒,就沒個閑暇時候。


  “來來來!賭大還是賭小?買定離手啊!”


  曾老三拚命往人堆裏擠,隻見那莊家拿著個骰盅,把它拋得上下翻飛,玩弄骰盅的手法花樣繁多,讓人目不暇接。曾老三盯著那骰盅著了迷似的,一動不動。


  “我壓大!”曾老三忽然道。


  “哈哈哈,曾老三,你今日又來了?”旁邊有個賊眉鼠眼的藍衣瘦子,認出了曾老三,笑道,“你昨日不是賭得都沒錢了嗎?還死賴著不走,最後被人給扔了出去。怎麽?今天就來這幹喊著壓大壓小,光看不賭?”


  “去,你爺爺我今日有錢了。”曾老三白了他一眼,把懷裏那十兩重的銀錠子掏了出來。


  那瘦子瞬間眼饞了,道:“曾老三,你這錢又是從哪偷摸來的?”


  旁邊一人笑道:“瘦子,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曾老三有個不生子專生金蛋的閨女,沒錢了就去那裏要金蛋。”眾人會意,皆大笑起來。


  曾老三充耳不聞,對著莊家說道:“我押一兩銀子,你給我找找!”


  莊家抿著嘴角,斜著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把碎銀子撥了給他。


  等眾人都下完了注,莊家悠悠地揭開了骰盅。


  “三點!三點!我押中了!哈哈!”曾老三大笑,又把莊家撥來的銀錢壓在“小”字那頭,“我還是買小的!”


  “又中了!哈哈!”曾老三得意起來,他已連中三把,這在興頭上,“這把我要押大!”說罷,就把贏來的一部分錢財都放在“大”字那邊。有的人見他連中三把,也紅了眼,跟著押了小。有的混了好幾年的老油子瞥了一眼莊家,反而收住了手腳,在那翹著手旁觀。


  這回骰盅一開,曾老三斷了好運道,“輸了?怎麽可能!”曾老三擼起袖子,道,“我繼續押小。”又連著賭了好幾把。


  彼時他已賭紅了眼:“我不信這把還會輸!”說著把剩下的全部錢財放在“小”字那邊。


  “哎呦,別打我了!放開我!”曾老三被扔出賭坊門口,好幾個人圍著他毆打,將他打得鼻青眼腫的。路過的行人見怪不怪,這賭坊時常發生這些事,這些爛賭鬼就該打。


  “呸,死窮鬼!沒錢了還在那賴帳攪事!”最後一個打手向他啐了一口,然後才轉身離開。


  這時曾老三眼前出現一雙半新不舊的白底黑皂靴,有個男人說道:“曾老漢,你沒事吧?”


  曾老三扶著腰坐起身來,搖了搖頭說道:“這賭坊的人真是心黑!下手真重!下回我鐵定要把銀錢贏回來!”說罷又抬頭看了一眼那人,說道:“謝謝你啊小兄弟,現在好心人真不多了。”


  那人笑道:“這算什麽。我給你銀錢,你就進去把那錢給贏回來。”


  曾老三聞言剛想扯著嘴角大笑,隨後又眯著眼狐疑道:“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小兄弟,你這是想要我老漢做什麽?”

  那人哈哈一笑,道:“曾老漢,你果然上道。”


  過了一會兒,曾老三又回到賭坊,好幾個認識他的人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曾老三,你怎麽被打出去又跑回來了?”他也不回答。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又去你女兒那裏討錢了!”曾老三睜大眼睛說,“你怎麽憑空汙人清白……”


  “什麽清白?你不是每次沒錢了都去你女兒那裏要嗎?”


  曾老三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女兒給爹爹錢天經地義,什麽討啊要的,難聽死了!我養她育她,給點錢給我怎麽了?何況,這回我可是沒去她那拿錢,有好心人送我的。”眾人以為他方才被那幾個打手打傻了,說的話更是荒謬怪誕,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怎麽不見有好心人送我銀錢!曾老三莫不是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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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風涼,墨蘭把之前打開的雕花木窗給拉了下來,又把檀木衣架上的天青色立領對襟披風取了下來,披在曾氏身上。


  曾氏還在燭下對著火光縫著個寶藍色的鴛鴦荷包,見後笑道:“墨蘭你真是越發地貼心了,我這荷包也快繡完了,你不用特意把披風取下來予我。”


  墨蘭聞言,沒好氣地說道:“夫人,我貼心有何用?今晚明明二爺都說要過來你這,結果人家紅姨娘一句不舒服,小孩又鬧騰,二爺就被留在那兒。我看那紅姨娘根本就是故意的,專使這些狐狸精的手段。”


  “唉,孩子確實是不好帶。”曾氏歎了一聲,目中似乎還帶些羨慕,“兒女繞膝,是苦也是樂。”


  墨蘭看到曾氏這副樣子,急得都快哭了出來,心想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當下給了自己一巴掌,對著曾氏說道:“夫人是我不好,說錯話了,您可不要難過的,您和二爺年輕著呢,肯定會有小少爺的。”


  曾氏被她那著急上火的樣子惹笑了,撫著她的臉,道:“我就是提這麽一句,你怎麽就這麽想這麽多呢,還把自己給打傷了。真是個小傻瓜。”說罷,又怔怔看著前方,她的命怎麽總是那麽不順?童年時很是疼愛她的父母變成了總是伸手要錢的父母,新婚時體貼風雅的夫君變成了總是在責備她的男人,蜜裏調油的愛情變成了相敬如賓的關係,愛她的男人成了愛別的女人的男人。


  她想罷,想扯起嘴角一笑,但是發現自己口中盡是苦澀。她把針黹物品放妥了,就對墨蘭說道:“你去休息吧,別陪著我了。”墨蘭不肯,硬要她脫鞋上了床,給她蓋好了錦被才吹熄了蠟燭出了房門。


  黑暗中,曾氏睜著她那雙曾經顧盼生輝的雙眸,把少艾時似懂未懂的詞句輕聲念了出來:“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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