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家思思

  上回說到林家二姑娘見到一麗人萬分訝異，她們是有何淵源？原來這位麗人名喚何思思，其家中窮困潦倒，僅有一個當了寡婦的姑母硬是把她拉扯大了，但是姑母之後卻病倒了，迫於無奈之下，思思接了不少累活，還打算賣身入府當婢子，林二姑娘的丫頭蕾兒與思思同住在一條巷子裏，蕾兒休假回家聽到這件事也是深感同情，一不小心多嘴就告訴自家姑娘，林二姑娘心生憐意，拿出自己久攢的私房錢給思思姑母治病，這一來二去，兩位少艾便相熟起來了。


  思思微微屈膝，給紈青行了個禮，“紈青姑娘，今日來尋你，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感恩你之前幫助我們家，我須得當麵道謝。二是我姑母前幾天已去世，我得知林家這幾日有喜事，本想著也不好告訴姑娘的。但是今日，但是如今我要離開荷花鎮了，不得不前來辭行……”


  “思思，這等大事你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思思輕笑一聲，避開這句話，繼續說道，“不過我姑母去世前告訴我家中長輩給我定了親，她曾寫信給親家，因不知對方何意，也沒告訴我，不曾想一個月前收到回信，有人來接我去雲南。”思思略帶羞澀，拿出一塊拇指大小的翡翠圖騰，放在紈青手心，懇切道，“青兒姑娘，你日後若是生了離家的念頭，可帶著這塊玉到川蜀的雲山劍莊。”


  “雲山劍莊？那是什麽地方？”紈青見著這玉像就覺得不凡，不解思思何處得來的寶物，也不敢貿然收下這般貴重的禮物，連忙推辭，“思思，我知曉你的心意，以林家在這裏的名氣，我也不需要這玉像。”


  可是平日裏溫柔好相處的思思今日卻是有點執著，推搡了好幾遍硬要紈青收下，“紈青姑娘，這東西你必須收下。”


  “思思，這樣貴重的東西怕是出處不簡單吧？這東西我不能收下。”紈青臉色一正。


  “汪……”在底下看兩位姑娘推搡的小黃犬搖著毛絨絨的小尾巴，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甘心地叫了幾聲，這個女人話真多，看來它得給主人幫幫腔。


  紈青覺到此刻真是莫名地像在戲文裏做戲，笑了笑，搖了搖頭把底下戲多的小黃抱起來順毛。


  思思此時沒了往日風輕雲淡的姿態，非常執拗地把玉塊塞在紈青手中，旁顧四周，湊到紈青耳邊說道：“青兒姑娘，這也許是能改變你一生命運的機遇，你要好好地藏在身上，當你碰到難解之事，發現自己孱弱無助之時，一定要去尋找雲山，隻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保護自己保護別人。”今日的思思與往日柔弱但堅韌的她很不一樣，但是哪裏不一樣她還沒想明白。


  “紈青姑娘，你是個善良的人。”思思忽然望向西北方遠處，做了個奇怪的動作，“願長生天能護佑良善勇敢的百姓。”說罷就轉身離去。

  紈青立在原地，想要挽留又覺得自己此舉多餘，呆呆地望著那身白衣飄遠。
——

  入夜，林家佛堂亮起了燭火，隨之木魚聲夾雜著誦經聲蔓延開來，過了好半會兒才停下來。


  佛堂正中的蒲團上坐著一位老夫人，正是林秦氏，林老爺之妻。林秦氏誦完經，就有老婢上前攙扶著站起來，她長舒一口氣，說道：“唉，阿彌陀佛，紈嬋這孩子算是有了托付，老婦人我的心就安定了。”


  “夫人，我看要不也把二小姐也許配了吧，這大爺屋子裏也算是清淨。”老婢口氣輕鬆，對於議論家中小主一事毫無負擔。


  “我大兒子那房真不爭氣，隻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帶把的都沒有，真是沒用！”


  “夫人莫生氣，坐下來喝杯茶歇一歇。”


  “哎呀，過幾日吧，等紈嬋回門之後就讓媒婆上家門。”


  “是。”


  “幸好家中還有老大老二省心，大房真是不祥不孝。”


  “是是是。還好二公子三公子兩房爭氣。”


  “得了吧，知道的人都明白，我老婆子日子不好過。老二就是個商販，一年見不了兩三麵，娶了個媳婦就擺在家裏，也不著急生個嫡孫給我，不過呢，幸好老二的妾侍服侍得好，隨著他去奔波，還給我們林家生了兩個兒子。老三呢……”


  “三公子最不用憂心，在渠縣當縣令，當地的青天大老爺。”


  “嗐，得了吧，也是個難得見一麵的主。”


  “三公子當了縣老爺後，上回不是說還要接老爺夫人一起去渠縣嗎，等過些日子夫人就不用長籲短歎地想念三公子了。”


  “但願吧。等這兒的家務事都清淨了再說吧。”老夫人轉身邁出佛堂，“回吧，夜了。”


  老婢連忙跟上，“夫人不必憂心，萬事有老奴在，老奴願為夫人解憂。”


  “你啊，盡是說些話來糊弄我。”


  暗夜裏一主一仆身影斑駁夾著婆娑的竹影，那幾個影子融合在一起就像是長著獠牙的山魈在漆黑中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