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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神女自遠方來

  不得不誇誇奶娘的效率啊,短短一晚上,一身嫩黃色的春衣就趕製好了,針腳細密,做工細致,裙底繡著幾朵嫩竹,小時候的記憶雖不真切,卻也記著父親繡袍上的翠竹,不禁就有些想入非非。


  奶娘好像一夜之家就有了家仆的覺悟,從早上就畢恭畢敬,還親自伺候我梳洗,除去有些不習慣,其他還真的挺舒服,舊社會的腐朽人民就是這樣煉成的啊,原來我魏蒹葭也有一天可以翻身農奴把歌唱,臉上的張狂好像把奶娘給嚇住了,尷尬的揉揉臉,佯裝正經:“我在想一會見縣太爺怎麽樣才不會有失身份。”反正不管從哪方麵來說,我都是不用給一個七品的縣官行跪拜大禮的,奶娘好像也一股子得意的樣子:“對的,我魏家的小姐,就要得意一些才好。”


  縣裏的轎子來的挺遲,睡了個回籠覺奶娘都有些絕望之後才算是珊珊來到,雖是家仆,可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見識還是有的,先是晾了他們一會,便張羅著去給縣衙的人安排住處。


  縣衙的人當然不幹啊,都等著回去交差好老婆孩子熱炕頭呢,哪能在山溝溝裏過夜。可奶娘說的也是有理有據:“我家小姐也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天色這麽晚了,哪能隨便在野外過夜,縣衙到這裏的路程太遠,連夜趕也得整整一天呢。”知道衙門裏的當差連番保證才作罷。第一次坐轎子,主仆身份有別,奶娘年歲又大,隻得從村子拉了輛牛車,出乎意料,奶娘上去的時候看著心情挺好,我隻暗自猜測是她感覺到回府的目標越來越近,希望越來越大。人呢,活著就一定有盼頭,好好的活著盼頭就肯定有希望。


  轎子很硬,也不穩當,尤其是走在山路上,顛簸的老腰都快斷了,童話裏都是騙人的,我沒有豪華版的馬車,馬車裏也沒有狂霸帥氣的人肉靠背,連個墊屁股的坐墊都沒有,我現在可是一個未滿十歲的孩子啊。我也是這才反應過來我是九歲,怪不得說菩薩點化啥的那麽容易就被相信,年輕智商還高就是好啊,圓了我對神童的向往,根據我以往從小說裏看出來的經驗,先是有一個極好的名聲,第一成就達成之後,主角光環加深,從此以後就是美男在手天下我有了。


  想的太入神,沒留意轎子的使勁晃蕩,身體重心前傾下一秒就是腦仁被磕的生疼的感覺,那酸爽,就像升天,久久不能散去。一個抱歉的聲音仿佛從遠方飄了過來;“小姐,我們一個兄弟崴了腳。估計要等會才能啟程,委屈小姐了。”


  聽人這樣說,我才鬆了口氣,大半夜的不能睡覺遭這罪,誰能受的了啊,骨頭都快要散架了,可是,怎麽沒聽到奶娘的聲音?就這山路,能睡著我叫她親娘。掀起轎簾這麽一看,心裏哀嚎一聲:“不得了嘞我的親娘哎,真睡著了?”


  還沒等不安感湧上來,口鼻就被手巾捂住,用鼻子想都知道是迷香,可迷香不應該是香的麽為什麽這麽臭,菩薩果然不能隨便用,得遭報應,我果然不是傳說中的女主角。


  是被人用冷水潑醒的,一中年大叔,大概三四十歲的樣子,看著挺慈祥卻一副麵目猙獰的樣子,見我醒了才用黑布遮上臉,一個人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你是神女,我娘一輩子隻信菩薩,我不能殺你,你在菩薩麵前替我美言幾句,我用你的性命換我娘後半生安樂,我給你留了水和幹糧,你一直向北走,過了河就是道州,去了那裏,你再另想辦法,神女是不會輕易死的。”


  說完,竟然真的頭也不回就走了,隻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消失在冷風中,你大爺的神女是不會輕易死的,你來,你來當一個試試啊,你被折騰成這樣還不死我跟你姓。抱怨是這樣抱怨著,我可真的不想大聲說出來,生命隻有一次,禁不起任何冒險。


  抱著水壺幹糧,想人說的北邊在哪,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看了看高大的樹木,咳咳,太高,爬不上去,隨便找個方向走吧,聽天由命。“有神女自遠方來”。“嗷嗚~”“不亦樂乎”“嗷嗚嗷嗚~”


  是狼叫,叫聲微弱,不是我幻聽,也不是我自帶背景音樂,是,真的狼啊。


  好像跑,可腿抖的好厲害,我是造了什麽孽,上輩子我可是兢兢業業思想良善品德高尚的三好學生五好青年,我不想被啃得連渣都不剩好歹讓我死的留個全屍啊,我還是個孩子啊。邊打哆嗦邊觀察周圍環境,腳底下也沒有看路,就被一個毛茸茸的白色生物絆倒。仔細聽了聽,才發現狼叫就是這家夥發出來的,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抱起小狗摸摸毛:“你說你這個小東西,明明是隻小白狗,偏要學狼叫,把人嚇壞了你負責啊。”


  小家夥委屈地嗚咽了兩聲,基於我前世寬廣的見識,那哈士奇,就是狗啊,但就是會說外語啊,人家就是牛,而且,白狼都是生活在冰天雪地裏,在這種深山老林,不可能出現。


  確定小家夥對自己沒有威脅之後,我很大方的決定將自己的糧食和水分它一半,水倒在掌心喂給小狗,又把饅頭揉碎,小家夥喝了水精神好了一點,竟然還學人家挑食,鼻子一哼哼還不願意吃。哎呦我這暴脾氣,不吃我吃。一大塊饅頭塞嘴裏裝作很香的樣子,小狗果然上鉤,鼻子湊上來就要覓食,把手裏的給它它又不吃,非要吃你嘴裏的,也不知道是哪個二貨給慣下的毛病。


  用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喂完這個祖宗,胃口還真是大,糧食吃完了天也亮了該上路了,一晚上有小狗陪著也沒覺得害怕,看小狗可憐兮兮的樣子,準備帶上路可又不能慣它白吃白喝的毛病,得讓它學會感恩,不能總用狼叫嚇唬人,就把小狗放下來摸摸後頸上的毛:“小狗啊,我要走了,幹糧呢也吃完了,不能帶著你了,你去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不要跟著我了。”


  根據電視上的套路,接下來小狗就會跟著我認我為主從此給我打怪升級助我走向人生巔峰,結果這貨不按套路出牌,隻哼哼兩聲嗅了嗅我頸窩就扭著屁股頭也不會眼也不眨地走了,就這樣無視我的養育之恩走了。


  也罷,英雄都是孤獨的,雖然我不是主角,但我是個英雄,抱緊了水壺,和小狗走了相反的方向。


  又隻有我一個人了啊,高唱著:“有神女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眼淚就流下來了,不是我哭的,我才不會害怕一個人,是原主的感覺還在,她還小,所以才怕,隻有小孩子才怕一個人,我都是大人了,不怕。


  其實樹林也不大,初春的天氣也不多炎熱,就是這個小小的身體消耗過快,有些吃不消。但是也沒辦法,水壺空空如也,為了節省體力已經把水壺都丟掉了,可還是累,好像身體被掏空。


  在以為走不出去的時候,周邊的樹林變得稀稀落落,城牆的輪廓已經顯現,第一次看過真正意義上的城牆,不是西安的收費觀賞,也不比長城的氣勢恢宏,可就是激動人心,雖然不屬於我的時代的曆史空間,卻還有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大爺終於修成正果了。”腳上的千斤墜直接消失,步伐輕快像一隻脫韁的野馬,臨近了,才發現城門有官兵把守,城牆上刻著大字:“阻州。”好像隱約聽奶娘提起過,我們的那個小山溝溝就在阻州。這下心情激動一下就美麗起來,想起先前綁架我的大叔見到我時臉上的表情,就感覺所有遭受的苦都不是事了。


  我的畫像已經被貼在城門口的右側,挺醜,還有些抽象,被認出來的時候我都依然沒有找到畫像上和我的相似之處,就聽到一群老男人糙漢子欣喜交加的聲音:“神女,神女出現了,神女,神女果然是菩薩庇佑,有天神相護啊。”四周的民眾趕路的做生意的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跪拜匍匐下來,像是訓練過:“神女庇佑,賜福阻州,神女庇佑,賜福阻州。”


  再厚的臉皮此刻也裝不下去了,連忙跑過去拉人,拉起那個,這個由跪下去了,拉起這個,那個又跪下去了,起先我也沒有想過事情會鬧得這麽大,現在解釋推脫不知道還能不能來得及,不管了,先試試再說吧,也跟著在眾人的對麵跪了下來,聲聲情真意切:“各位老鄉,我隻是一個七歲女童,不是什麽神女。”


  “那你遭過菩薩點化。”哪個好事者來了一句噎的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我真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說什麽不好,不會說奇遇麽,那麽多橋段隨便套用一個瞞過去就行了,非要迷信非要迷信,受苦了吧,知道迷信害死人了吧?罵也罵了,已經是覆水難收了,就這樣吧,神女的光環還在,好日子的光環也就還在,雖有些不道德,也是眼下唯一的道路,不想死,就得創造活著的機會。


  既然沒人信,我就信我自己:“話是這樣說,可大家也都是知道的,菩薩不喜人鬧,你們這樣,會遭菩薩嫌棄,以後,便不願再照庇你們了。”


  這句話果然有效,千恩萬謝之後都散去了,一切平靜的像沒有發生過,隻是在人群中,看見了綁架我的大叔那張臭臭的臉。


  官差們上趕著過來說好話,讓我想到前世政府官員那種用鼻孔看老百姓,趴在地上看上司的作態,每個世界都一樣,用權力來自我膨脹,用欲望來得到權力。受到這樣的追捧,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難過,冷靜下來就感覺無形之中有一雙我看不見的大手,在幕後推動,一切的預計,都偏離了原定的軌道,我的命運,剛脫離了上帝的掌控,就又落在他人之手。要想自己掌控命運,試圖成功把控他人,就要比所有人更強。


  心不在焉聽著恭維,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人世間就是這樣,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斷不完的陰謀,說不完的謊話。


  我至今還沒有進程,耳朵裏不斷塞進去悅耳動聽的假話,就不斷被我強行請出去,人都是愛聽假話的,我也不例外,明明知道是阿諛奉承,就是忍不住開心怪我咯?很快,這群聲音裏就混入了不一樣的呻吟聲,像是忍受著難耐的痛意。循著聲音遠遠望去,一群乞丐打群架?一個個子矮小的小乞丐正遭一群大人毆打,還有沒有王法了?眼看著乞丐們打的越來越狠,沒來得及勸阻自己步子已經先邁了出去:“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一群大人欺負一個小孩有什麽本事?”


  乞丐們聽我說話都住了手,其中一個稍顯黝黑的還上去補了兩腳,冷笑著說:“王法?哼,王法會管乞丐?”這樣也有點道理,王法的世界裏,沒有生活在社會最低端的人。雖然心裏有些認同,卻還是心疼小乞丐懼怕的眼神,記憶裏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眼神。


  小乞丐的腿好像打骨折了,一聲不吭地掙紮了幾次都沒有站起來,一身髒汙也擋不住清秀好看,活脫脫一個正太的模樣,看起來也不過是十來歲的大小,我小小的身體裏突然之間的母愛泛濫,跑過去給人撐著,幫忙把人扶起來,這樣一看,好像小乞丐比我還高了一頭。還沒等我們完全站起來,乞丐們之間不知道又有誰喊了一聲“打。”拳頭木棍毫不留情地就砸上來。


  我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勇氣,緊緊抱著小乞丐,用身體護著他,看著他眼裏的不可置信和濕潤,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如果當時有一個人願意護著小小的蒹葭,小蒹葭一定不會那樣輕易就死去,那時候的她,完全放棄了求生的希望。


  疼痛如雨點一般砸過來,身上有的地方麻木,有的地方形成了鈍痛,可絲毫沒有想哭的跡象,原主的倔強依然在挺著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官差才過來拉人喊停手:“活的不耐煩了,竟然敢跟神女動手。”


  聽官差這話,我由衷發出一聲冷笑,見懷裏護著的小乞丐安然無恙才放心暈了過去。


  好像做了一個遙遠的夢,又好像我回到了原來的世界,我看見手捧玫瑰的經理抱著我的屍體嚎啕大哭,看見我的父母到處翻找我的遺物確定沒有私房錢之後,想法出奇的一致跑到公司不顧形象說要為我討回公道,拿了十幾萬撫恤金樂顛顛回家著手為我舉辦葬禮。


  我的照片在骨灰盒上麵,我的屍體被隨便找了一個山坡草草埋掉,父母因為我的葬禮無人參加收不到禮金破口大罵,經理挖出了我的屍體化成骨灰擺在自己家裏,卻放上了自己的黑白照片。


  經理瘦了好多,胡子拉碴的:“真醜。”我流著眼淚笑罵,我想抱住他,對他說:“別擔心我,我現在活的很好,真的,就是有點想你。”可是沒用,任憑我怎樣呐喊他都聽不見,我的雙手穿過了他的身體,我活著不敢擁抱他,死了也不能抱緊,或許我們這輩子,真的是有緣無分吧。


  如果還能相遇,如果這輩子還能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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