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我願意
陸瑰雲一把抓住爺的衣服，眼珠轉了轉道：“在我以前活的那個地方，一個丈夫隻能有一個妻子。所以，先帝已逝，後宮那麽多位太妃太嬪……”
沒想到她還惦記著這事呢，爺的表情變了變，挑眉道：“當年你怎麽不當著先帝的麵兒？”
“先帝活著的時候，他行使他的權力，我能什麽？可是現在先帝駕崩已經許多年，我覺得情況已經變了。不瞞皇上，大雍要想再進一步繁榮昌盛，就必然從賦予女子更多權利和地位開始。”
陸瑰雲接著跟爺科普了一係列解放女饒好處，其實這很簡單，女子能自立自強，成為生產力的一部分，不僅不會被男子掣肘，還能對整個社會做出貢獻。
雖然爺心裏總有一道坎兒過不去，但是答應考慮考慮。
第二日爺將這個提議與宰相商量，他原本以為老古董的宰相會反對，沒想到宰相竟然表示讚成。
宰相汪森現在隻有汪洛洛一個孫女，近些日來，家中的事情全由孫女操持。汪洛洛不僅要管賬，照顧祖母的病，還要負責家中修葺之事等等。這時他才深覺女子所做的一點都不比男子少，而且深宅大戶的女子，在出門拋頭露麵時還要遭遇一些非議，這實在太不公平。
大雍重新草擬了提升女子權利的法案，同時爺也答應，先帝後宮的女人，願意留在宮中的可以留下，不願意的可以自行離宮。隻不過自行離宮者，將不再享受任何後宮主子的待遇。
然而，出乎陸瑰雲意料的是，隻有裴微音一人願意離宮。
裴微音出宮那日，氣晴好，她的病也自然痊愈了。她什麽身外之物都沒有帶，隻帶了團團。陸瑰雲原本想要給她一些銀子，但她執意不肯收。陸瑰雲沒辦法，隻有親自送她出了宮門，劉士林備著馬車等候。
“臣見過昌妃娘娘，見過太嬪娘娘。”
聽到太嬪兩個字，裴微音眉目閃過一絲厭惡，道：“我已經不是太嬪了。”
劉士林點頭，似乎有些緊張：“我……我……”
裴微音看著他，笑道：“我知道，我讓大人為難了。”
“不為難，不為難……”劉士林低頭，“我是慚愧，竟然在此事上如此軟弱。”
“這怪不得你，我和你一樣軟弱。”裴微音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困了她大好年華的紫禁城，歎道，“若沒有瑰雲，我早就死在這裏了。”
陸瑰雲輕咳一聲，像娘家人似的質問劉士林：“你們這樁婚事，你家裏人沒意見吧？你可不能委屈了微音。”
家裏怎麽可能沒意見。劉士林父母仍然是最傳統的思想，知道兒子要娶一個寡婦後，大吵了一架。隻不過，最後劉士林搬出了大雍新法，並且表示若他們不答應，他就一輩子不成婚，他們也沒了辦法。
“娘娘放心，雖然有些意見，但是現在都已經擺平了。”
裴微音搖頭苦笑：“像我這樣的身份，哪個人家都會嫌棄的。”
劉士林不會甜言蜜語，急著承諾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兩人對視，那日的一見鍾情，又重現眼前。時候不早了，陸瑰雲和裴微音作別，最後擼了一下團團的毛，就目送他們離去。
狹的馬車空間裏，裴微音抱著團團，忽然道：“你若是現在反悔了，也不遲。”
劉士林知道她什麽意思。她出宮後便沒了太嬪的稱號，也不再享受一切的太嬪待遇，已經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庶人，頂多隻是縣令的女兒。
這樣的婚姻，對他而言，非但不是門當戶對，還是一個負擔。畢竟，她是再嫁，雖然已經推行了新的律法，但是成見是一時改不聊。
除了親人，劉士林也是頭回和女子靠得這麽近，他心翼翼地探看了她一眼，然後道：“我絕不後悔。隻是我這人毛病也多，遇到忙的時候，總把自己關在書房，我為官清廉，家裏沒有多少銀子，恐怕不能讓你過得像宮中一樣奢華。你還願意嗎？”
她羽扇般的睫毛抖了抖，低頭，卻是無比肯定的語氣：“我願意。”
一句願意，便是千萬句甜言蜜語也無法代替。此後餘生，是晴日，或風雨，都是無悔，隻因為心甘情願。
到了劉府，隻有廝上來迎接。劉士林扶著裴微音下馬車，對她道：“先去見過我爹娘，你別怕，他們人好，隻是有些賭氣。”
裴微音點頭。劉士林帶她去了花廳，他父親劉淼和母親張氏正在等著他們。
劉士林先跪了下去，行禮道：“孩兒給爹娘請安。”
裴微音也福身：“見過老爺太太。”
“我們還沒給娘娘行禮呢，怎麽委屈娘娘給我們行禮。”張氏對兒子這門親事並不滿意，話語中有些帶刺。
裴微音低頭道：“我已不是什麽娘娘。還請太太不要這樣稱呼我。叫我微音就好。”
“那我可不敢，你不是先帝的人嗎？到我家來做什麽？”
裴微音不知如何回答，劉士林替她道：“爹，娘，以後微音就是孩兒的妻子了。”
“哦，原來是來當主子的。”張氏冷笑，指了指旁邊的座椅，“那您坐吧。”
裴微音忙跪下：“微音不敢。我來此冒昧，難怪老爺太太不高興。”
張氏了半，轉過頭看了眼一直沉默的丈夫劉淼：“你倒是，兒子在宮裏給咱們找了個主子來，你不管？”
劉淼原本也覺得這事不妥，但是觀察了半，看裴微音的言行舉止，還有身上清冷氣質，倒覺得和兒子挺般配的，也沒想再反對，輕咳了一聲，道：“兒子都這麽大了，他的事就讓他自己做主吧。”
張氏沒想到丈夫會改變主意，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丈夫，一時愣了愣：“怎麽著，合著就我一個反對？”
劉士林道：“孩兒知道娘是為的我好。您放心，微音以後會和我一起孝順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