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生活不易
汪洛洛噴嚏打個不停,寒冬臘月在冰水裏泡了這麽一會,就夠她受的了。
她下意識地抱緊膝頭,蜷縮在馬車的一角。
顧襄看她可憐,將自己身上的棉襖脫了下來,想拿給她裹一會兒。
“姑姑把棉襖給她,著涼怎麽辦?”孟和昶攔住顧襄,朝汪洛洛翻了個白眼,“你自己犯病就算了,還要連累別人!”
“阿嚏!”
汪洛洛又打了個噴嚏,連忙對顧襄頷首:“不用了不用了,多謝顧夫人的好意。”
馬車空間狹小,她打一個噴嚏,一車廂人都能感到震動。
彩蝶連忙掏出帕子給汪洛洛擤鼻子。
汪洛洛凍得小臉發紫,渾身忍不住地發顫,心裏腹誹,早知道剛才跳的時候輕一點就好了!
這時,身上突然傳來一股暖意,有件灰色的毛絨絨的氅子披了上來。
一看,竟是孟和昶把自己身上的氅子解下給了她。
汪洛洛有點兒蒙。
他不是連撞個衫都要計較嗎?怎麽會讓她披他的氅子?
難道這又是他搞的什麽整人花樣?讓她穿了以後,再治她個新的罪名?
“這怎麽敢?”汪洛洛一激靈,連忙要還給孟和昶,“你饒了我吧,我……”
“行了!”孟和昶不耐煩地打斷她,“我隻是看在姑姑的麵子上而已。”
聽他這麽說,汪洛洛才放心了些,同時,下意識地將那氅子裹緊幾分。
馬車軲轆軲轆地駛過,在汪府門口停下。守門人看見汪洛洛這副樣子回來,嚇了一跳:“小姐!”
“別廢話了,快去叫大夫。”顧襄命道。
顧襄與宰相有些來往,所以守門人認得她,立馬就去叫大夫了。
汪洛洛被彩蝶扶著回了屋子,換了幹衣裳,頭上磕破的傷口也擦過藥。剛才跌得猛,腿腳也傷著了,走路也有些不便。
大夫來了,說這風寒隻是寒氣入侵,多休息吃幾副藥就好,但是這腿腳,則是傷筋動骨一百天,至少也要過一兩個月才能見好。
她家後院不能進,顧襄和孟和昶就在外麵等消息,聽說沒有大礙,終於鬆了口氣。
汪洛洛走出垂花門來道謝,她頭上蓋著一塊紗布,走路一瘸一拐,看上去有幾分狼狽。
“多謝顧夫人,多謝殿下。”汪洛洛將氅子拿給孟和昶,亮晶晶的眼神裏透著十分的感激,“殿下,還你,我剛才在炕上給你烘幹了。”
孟和昶接過披上,氅子內裏的毛果然已經熱烘烘的,穿在身上,如同豔陽照在身上般溫暖。
看汪洛洛那倒黴模樣,他突然又不忍心再罵了。
汪洛洛把她今天買的那兩根糖葫蘆還有買的一包玩意兒全都拿給了孟和昶,雙手合十可憐兮兮地道:“能不能別讓我祖父知道這件事?殿下,拜托了!”
孟和昶掂量著手上的“賄賂”,臉色緩了緩,正要說話,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尖利的婦人聲音。
“洛洛!老爺不是不許你出門嗎?”蔡氏身後跟著兩個丫環,一臉不悅地走來,“誰這麽大的膽子放你出來!”
汪洛洛低頭向蔡氏請了個安,緊張地絞著衣角。
“問你話呢,怎麽不答?”
彩蝶替她回答:“回少夫人的話,是夫人放小姐出去的。”
蔡氏走近了,才發現顧襄和孟和昶,一臉狐疑:“顧夫人和……,你是誰,你們怎麽在這?”
顧襄將大致的經過告訴了蔡氏,蔡氏倏然變色。
蔡氏連忙行禮道:“殿下,這是洛洛惹的禍,這丫頭不懂事,要打要罵都隨您。您給個示下,要怎麽罰都成。”
孟和昶皺眉,這真的是親娘嗎?女兒都傷成這個樣子了,不想著關心,還想著替她討個打罵責罰?
蔡氏見他沉個臉,怕連累了自己,連忙把她自己摘幹淨:“我早就命人看緊她,不許她出門冒犯殿下,都是夫人放了她出去。”
顧襄也有些心疼汪洛洛了,對蔡氏道:“這是小事,殿下並不放心上。您還是讓洛洛好好養病吧,我這就送殿下回宮了。”
說罷,拉著孟和昶從垂花門走了。
路上,孟和昶憤憤地問:“汪洛洛他娘怎麽這樣?”
顧襄歎了口氣:“她親娘去得早,蔡夫人不是她親娘。說來她也挺可憐的。”
孟和昶倒沒想到這層,愣了一下。
顧襄又道:“她在家裏本來地位就尷尬了,你要是再去皇上那裏告她的狀,可能她祖父都要容不下她了。所以,請你放她一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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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府,下人們進進出出,收拾東西。
楊念玉嫁來一年,操持王府內務,辦得井井有條。她在家時,跟著賬房先生學過算賬,自己也成了管賬的一把好手,常常呆在賬房清點賬目。
這日她正清點著賬目,丫鬟小晴端著一碗藥來,朝她福了福。
“王妃娘娘,這是王爺特意命人為您熬的補湯。”
楊念玉望著那黑漆漆的藥,心底泛起一絲苦澀,放下賬本,淡淡道:“放著吧,你可以下去了。”
小晴卻不肯走,堅持道:“您得喝了,奴才才好回去複命。”
楊念玉柳眉一挑,有些不悅:“叫你下去就下去!”
小晴低著頭,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楊念玉撥弄著算盤,心亂如麻。
多複雜的賬目她都能算的清楚,就是算不清,自己和孟世端的這筆糊塗賬。
“怎麽了?”
一個渾厚的磁性男聲響起,孟世端揭開簾子進了賬房。
小晴連忙退到一旁,行禮請安。楊念玉低著頭,沒有說話。
她不說,孟世端也知道是怎麽回事,揮手命小晴退下。
賬房裏隻剩他們兩個人,他往太師椅上一坐,掃了一眼賬本和算盤,道:“請個賬房先生就成了,何必這般勞煩。”
“王爺是不知道,府裏有多少壞賬爛賬,再這麽下去,就得虧大發了。交給別人總不放心,我已經都幫你料理好了,放出去的租也收得差不多。”
楊氏接著得意地向王爺一一列舉了她在賬房上的精明舉措,可是孟世端不懂理財,也不感興趣,聽得直打哈欠,相當於對牛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