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揚州四月荔枝丹

  她一麵觀察蘇隱的神色一麵想著是哪個嘴大的在老爺麵前嚼了舌根子，蘇隱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沒人向我告狀，我隻不過是提點夫人你一兩句，這些女兒們，我將來可都是要派上大用場的。” 蘇隱見大夫人愣神，輕咳一聲喚回她的人神思，聲音威嚴地道：“不論以前如何，以後帶幾個女兒們出去多走動走動，言兒，純兒她們都到了快議親的年齡，煙兒再過兩年也快了，和那些個夫人小姐們多多交好，稍微露露臉也是好的。” 大夫人聽蘇隱忽然提起這兩個他平日並不如何上心的女兒，心頭不由得一緊，但麵上卻未曾有絲毫流露，反而柔聲回應。 “是，正巧安國夫人今日差人送了帖子過來，說是她那兒的牡丹開了，邀我帶了家裏的小姐們去看看呢，到時候我帶了言兒她們三人一同去，既可以見見世麵，幾個女兒家之間也有個照應，老爺覺得如何？” 蘇隱沉吟良久，終是點了點頭，大夫人見他如此，便知曉他對此還是頗為滿意的，於是又巧笑嫣然地取了楊丹去皮，放在水果盅裏，又執銀箸喂給蘇隱。 蘇隱盯著那楊丹片刻，輕輕地說了句：“你待煙兒，別太過苛刻了。她不過是一個庶女，但終究也是我的女兒，蘇府的小姐，吃食用度上別拘著她，左右不過百兩銀子的事，你事事如意，又何必跟她過不去。” 大夫人的臉色有那麽一瞬間變得慘白，臉上僅有的血色都在貝齒緊咬的唇上。不過少頃，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拿著銀箸的手又向蘇隱靠近了些。 蘇隱看看她，再看看麵前的楊丹，正欲張口，猛地想起什麽似的，開口道：“言兒與二皇子之事，我仔細思量過了。煙兒與二皇子確實不太般配，比較煙兒隻是一個庶出的女兒，她又不像言兒這般在盛京頗為有名。” 大夫人聽到這句話，禁不住麵露喜色，卻在聽到蘇隱接下來的話時一顆心漸漸下沉。 “但不管煙兒如何，言兒與二皇子總歸是不合禮數的。煙兒與二皇子的婚約乃是陛下金口玉言，甚至頒了聖旨的，二皇子便是再喜歡言兒，也不至於為了她一人而違抗陛下的旨意。” 望著手不自覺發抖，臉上盡是慘白一片但仍強裝鎮定的大夫人，蘇隱停頓片刻繼續道： “便是二皇子有法子或是為了我們言兒不惜違拗聖意，盛京中的人會如何看待我們蘇家？嫡出的姐姐搶了庶出妹妹的丈夫,這定會成為盛京大街小巷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大夫人的身形一晃，手中的楊丹忽的就落到在地，滾到了蘇隱腳邊，雪白的果肉上登時沾上了塵埃，變得令人沒了食欲。 “既是明珠，便不該蒙塵。盡管塵埃微小，但若是沾染上了，這明珠縱是如何耀眼，也不過是落入塵埃，怕是連魚目都不如了。”蘇隱望著滾落在地的楊丹，忽的出聲，說完這番意味深長的話，他起身出了正廳。 大夫人聽著屋外小廝們隨著蘇隱離開的喧鬧聲，直直地盯著那顆價值不菲的楊丹，一雙美目忽的失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