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夜鶯
祥和客棧的招牌迎風鼓動，似是有準備的歡迎景珩一行的到來。
馬蹄初歇，小二便堆著笑迎了出來。
“喲，各位爺，裏邊請裏邊請！”小二熱情地招呼著。
一隊人馬填入了客棧裏，倒是瞬間讓這個蕭索的小店熱鬧了起來。
景珩，鳳無極堪堪落座，小二便眼力見的湊了上來，端上了幾碗涼茶。
“小二，這間客棧，今天我們包下來了。你去將幾間上等客房收拾出來，再去弄些個好酒好菜過來。”司徒粵萼吩咐道，摸出一袋銀錠子隨手拋給了他。
小二用手掂量著到手的銀錢袋子，喜笑顏開，“各位放心，小的一定好生伺候。”
這鄉間的粗茶淡飯自是比不得宮裏的玉食珍饈，但奔波了一天，正是饑腸轆轆之時，所以這個晚餐倒也美味盡興。
“小二，我有話要問你！”景珩罷了筷子，向櫃台後的小二招手。
那小二做了十幾年的跑堂，自然也是有點眼力見。瞧著這群人，衣冠不凡，又出手闊綽，似是富戶商賈之流。且都以這位錦服公子為中心，這位公子，恭敬有禮，想來便是他們的少爺了。
“公子有何吩咐？”小二殷勤地湊到景珩旁邊。
景珩嘴角輕扯，露出淡淡的淺笑，道“我們這一路過來，看到街上行人寥寥無幾，鎮上很是蕭索，這是為何？”
“客官瞧您說的，這正值夏季，行人自然少了點，況且家家負擔那麽重，哪有閑工夫在街上溜達。”小二隨口道，隻當一大戶人家少爺沒見過世麵。
“負擔重，怎麽說？”景珩眉頭微皺。
“還不是朝廷每年加征課稅，弄得我這小店也快經營不下去了。”小二埋怨道。
“朝廷加征課稅？”景珩眼裏劃過一絲異色。
“公子您有所不知，舊年我們這鬧過一陣佃戶造反，後來被朝廷鎮壓後，就判我們宣和縣每年加征兩成稅，以示懲戒。”
“什麽？朝廷何時有過這種命令？”景珩“啪！”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小二猝不及防，受了驚嚇，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你繼續說……”景珩盯著小二，說道。
“後來……”
“豈有此理！這宣和縣竟然打著朝廷的旗號，私加賦稅於民！”景珩回到屋子裏，冷著臉發火。
“陛下息怒，依老臣愚見，此事未必像陛下以為的那樣，何況這客棧的小二的一番說辭，也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一旁不做聲的鳳無極突然開口。
“大司馬還在為這些地方官開脫？朕可記得，這宣和縣令還是當初大司馬推薦上任的。”景珩注視著鳳無極，語氣很是不悅。
“正因為是老臣的門生，老臣推薦的官員，老臣才更願意相信沒有老眼昏花到看錯人。”
“此事，朕既然遇到了，自然沒有撒手不管之理，明兒朕便去宣和衙門走一遭。”景珩下了決定，明天一定要去會會這個宣和縣令。
“陛下，車馬勞頓，早些休息，老臣先告退了。”鳳無極出言告退。
“大司馬慢走，明日和朕一同去問問那宣和縣令，究竟是否當得起大司馬的維護？”
雖然記掛著宣和縣課稅的事，但奔波了一天，景珩也還是經不住，一波又一波的困意襲來，陷入了睡眠。
夜，靜悄悄的，似是沉進了湖底般靜謐，唯餘一兩隻蟬，有一聲沒一聲地叫喚著夏夜的曲調。
“叮！”就在那方劍尖接觸到喉頭的那一刻，景珩掩緊的眸子驟然睜開，在濃濃的墨一般的黑夜中，尤為清亮。
“誰！”一掌拍去，那持劍者反應不及，劍鋒偏了偏，下一秒就被縱身而起的景珩險些奪了劍。
“何人放肆！”宣墨聽見聲音，提劍衝了進來，正看到一個黑衣人與景珩打鬥。
那黑衣人眼見被發現，再想刺殺已是不太現實，心中咬牙切齒，趁著宣墨的劍到達之前，衝破了窗子，跳了出去。
“追！”宣墨揮手讓身後的護衛追擊刺客，轉過身對景珩說道“陛下！您沒事吧？”
景珩擺手，隻是略微劃破了一點皮膚而已，比起這個，他更在意刺客的身份，究竟是誰要來刺殺他？
那刺客身影小巧，行動敏捷，又準備充足，顯然是有備而來。難道是鳳無極？不對，景珩搖頭，他不會如此莽撞，那又是誰，竟然能知曉他的身份，跟隨至此！
“宣墨護駕不力，還請陛下降罪！”宣墨跪下請罪。
“起來吧，這刺客有備而來，朕不怪你。”景珩寬慰一句。
“謝陛下，陛下可是對刺客身份有了眉目？”宣墨瞧著景珩的神色，問道。
不待景珩開口，門口傳來護衛的通報，“宣墨大人，人沒追到！”
景珩的眸子深了深，“罷了，你們先退下！”
“陛下，老臣聽聞陛下遇刺，可有大礙？”鳳無極也被驚動，踏著風進了屋。
景珩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朕無礙，勞煩大司馬深夜趕來。”
“陛下，小二帶來了！”一護衛扯著店小二的領子，將他一把踢倒在地。
“各位大爺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手，這大半夜是要做甚？”小二摸著屁股，嘴裏嘟囔。
“我且問你，那刺客究竟是何人？”宣墨豎著眼，冷語開口。
“啊喲，什麽刺客，小的哪裏清楚。小的今晚早早便睡了，然後就被那位大爺，硬生生從被窩裏拽了出來。”小二說著回頭看了眼剛才抓他的護衛。
“你說你一晚上都在屋子裏睡覺？”這時，司徒粵萼從門口進來，開口詢問道。並向屋裏的景珩恭敬地拱了拱手。
“是啊，大爺！”小二道“小的都說了好幾遍，您不信問那位抓我的大爺。”
“小人確實是在床上把他抓過來的。”護衛開口。
司徒粵萼聽了，笑了笑，“這就奇了，我向來耳目開闊，據我觀測，你屋裏的門可開了不止一次！”
“這……大人真是說笑了，難道是認為除了那位大爺，還有人潛進了小的屋子？”
“當然不是別人進了你的屋子，而是你偷偷出過屋子，想來是為了給刺客留門，並推了一輛茅草車到二樓樓下，若我記得沒錯，之前那裏是沒有茅草車的。”
“這這這，純屬巧合，小的隻是一個店小二，怎麽會和刺客串通一氣，謀害各位大爺？”小二作出一臉委屈的樣子。
“你可並非普通的店小二……”司徒粵萼好看的桃花眼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