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刁難

  與此同時，有一道熾烈的目光直直射在她的身上，讓寧安渾身不太自在。


  寧安皺眉，淡然坦蕩地回視，另一邊富麗華貴的女子，嬌柔貌美，身材豐盈，隻是她豔紅的朱唇噙著冷冷的笑，一雙鳳目躍動著的火花，攥緊的雙手，毫不掩飾地展露出她對她的恨意。


  沒錯，她恨她，那女子不用想也知，那定是大司馬的嫡女，鳳後的侄女，大熙的新皇後，鳳初姀。


  寧安知道她有理由恨她，誰能想到新婚初夜，夫婿卻去了其他女子的房中，這任誰也做不到心平氣和，何況還是這樣一朵驕傲高貴的鳳凰花。


  寧安性子裏的恬淡，看在此時的鳳初姀眼中，就像是熾烈的熱火碰上了一場冰雨，所有的驕傲和不服都霎時湧了上來。是的，她記起來了，初九那晚，東街橋頭刺眼的一幕，心口處的傷疤突然被揭開，疼得厲害，疼得想要發泄。


  “妃嬪向皇後敬茶！”鳳後身邊的趙嬤嬤道。


  寧安及陸梨分別在丫鬟女使的攙扶下，移步到鳳初姀跟前。


  一旁侍候的宮人已端了茶來，寧安及一旁的女孩端起茶盞，恭敬地福下身段。


  鳳初姀的眉目在寧安及陸梨的身上打量一番，遲遲沒有接過茶盞，纖纖玉指微抬，在兩邊輕點，好似在猶豫先選哪一杯才好。


  勾著一抹淺笑，鳳初姀先接過了陸梨的。掀開蓋子，淺淺地抿了一口，動作卻極盡優雅而緩慢。


  陸梨在皇後拿走她手中的杯盞時，便直起了腰，身側的宮女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注意規矩，她也毫不在意，直直地看著鳳初姀將一套動作做完。


  然後瞥向身旁的寧安，她還保持著福身的姿態，身子還端正如初，隻是緊咬的雙唇暴露出她此時的不好受。


  寧安此時的確很不好受，她曉得皇後此時的有意為難，奈何宮中規矩，她隻能硬撐著。


  這邊鳳初姀總算放下了茶盞，帶著笑意讓陸梨先退下。


  陸梨得了允許，也不耽擱，轉身便往座位上走，她走得急，動作幅度又大，不偏不倚正擦著寧安的身子，寧安兩腿不穩，踉蹌了一步，再也沒法保持之前的姿勢，好在一旁的綠梳眼疾手快，扶住了寧安，穩住了搖晃茶盞。


  “啊，姐姐小心，都怪我一時急躁，碰撞了姐姐。”陸梨先一步道歉，眼裏閃著狡黠的笑意。


  “無妨，”寧安端著茶朝向鳳初姀，“請皇後娘娘用茶。”

  鳳初姀瞧著寧安的神態，伸出手，接觸了茶盞，卻在拿起的那一刻鬆了手，黃澄澄的液體傾灑而出，淋落在寧安的胸口處。


  突如其來的場麵，令整個大殿靜默了幾分鍾。


  “還愣著做甚，還不快帶寧妃下去換身衣服。”鳳後微慍的聲音響起，驚了一眾宮人，寧安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進了內殿。


  鳳初姀明暗不清地盯著寧安纖弱的身影，嘴角勾勒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皇後娘娘也太過分了，這不明擺著故意刁難我們嗎？”一回到清鸞宮，綠梳大大咧咧的性子便忍不住嚷嚷。


  “綠梳，住嘴，皇宮之中處處皆是耳目，你這是嫌麻煩還不夠嗎？”寧安咬著唇。


  “哎呀小姐，咱們不惹事，可人家沒想放過咱們呀，這才第一天，就被皇後娘娘當著太後，梨妃和西壽宮一眾宮人的麵前，這般對待，以後還指不定要怎麽羞辱咱們呢？”綠梳嘟囔著嘴。


  “好了，棲梧宮要怎麽折騰與咱們無關，咱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小姐，您怎麽能這樣任旁人欺負，連那梨妃都騎到我們頭上來了。”綠梳氣不過。


  “別瞎說，今日得多虧梨妃的相助，不然恐怕皇後還不定拖到什麽時候，才能接過我的茶。”寧安心細如發，出言更正。


  “誒？小姐您的意思是，那梨妃是故意撞著您？”綠梳一點就通。


  “是啊，那孩子看著年歲小，心性單純稚嫩，卻是個值得一交的人。”寧安道。


  “那小姐……”


  “你呀，別再小姐小姐的叫個不停，如今我們身處後宮，若是讓旁人聽到，豈不要被恥笑沒規矩，我們皆是忠勇侯府的人，難道丟祖父，父親的臉麵？”


  經寧安一席話，綠梳有些羞慚地低下了頭“是，小姐說的是，綠梳錯了，那以後我便稱小姐作主子了。”


  寧安攬過綠梳的肩膀，安慰她“你呀，今後可隻有你與我相依為命，可別再毛毛躁躁的落人口實。”


  “是，綠梳知道了，那主子，今日之事可否告知陛下？以陛下對主子的寵愛……”


  “行了，綠梳，這種話以後萬不能再說了，陛下對我好，我心裏明白，所以我再不能仗著他的寵愛，令他與皇後，太後交惡，陛下在前朝已經夠辛苦了，我不想再讓他因我而為難。”寧安字字誠懇，發自肺腑，語氣裏的溫柔情意任誰都忍不住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