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屋中已經亮了很久，陽光靜靜地趴在木地板上，蘇筱辰朦朧地翻了個身，方才隱約聽見有人敲門，他有些不快，將頭蒙到被子中。
“幾位，幾位？”不知過了多久，又是一陣輕微的敲門聲，蘇筱辰在床上將身體收緊，康書朋的鼾聲和扣門聲齊響著，旁邊的床傳來響動，他不願睜開眼。
洛言目猛地坐起來，睜開酸痛的眼睛呆呆地看向周圍，他不想理會外麵的人，過了一會兒，又任由身體倒在床上。
蘇筱辰的意識已經清醒了，他盤腿坐在床上，外麵隱約傳來一聲歎息，緊接著便再沒了聲響，他發覺的自己掛在床邊的衣服掉在了地上，卻不願下地，隻是彎腰伸手去撿，床身不低，他一下失去重心，“嘭”的一聲摔落在地，驚醒了屋中其餘三人。
康書朋的鼾聲猛地中斷，他重複著洛言目的方才的動作，康淩鈴散著亂發下地，她穿好衣服，搖搖晃晃地將門打開。
“你們終於睡醒了，已經午時了！”門外的錢斷水如獲救一般地闖進房間，將一托盤的飯菜擺在桌上：“本來是送早飯，結果等著等著午飯也送來了，就一起給你們端進來。”
吃過午飯，康書朋一番說辭下將錢斷水打發走，康淩鈴查看一番後將門關緊，四人圍於桌前。
“百機門上位機關師一共有五位，嚴澤、鮑書銀、柳也、鄔房、安釓華，”洛言目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似乎想到了什麽：“我建議從嚴澤入手調查。”
“你可同他熟悉？”康淩鈴問道。
“倒是不熟，但我們可用訪客的身份見他一麵，沒準能套出什麽消息來。”
“為何你會懷疑他?”
“他有一弟子，會製作毒機關。”洛言目猶豫片刻說道。
“毒，這有何不可？”康淩鈴有些奇怪，武器塗毒本就是很常見的手法，隻要能解決對手，什麽手段對她來說都可以接受。
“淩鈴你有所不知，百機門工法遠超各家，所製兵器本就與刀劍不同，一是擅於傷人，二是範圍極大，同百機門戰鬥者大部分會受傷，若是機關上有毒，定可瞬間殺人無數。而毒機關也不是塗毒那麽簡單，我有一機關，可射出千針，每針都塗毒自是不可能，而毒機關便會在射孔前添加毒囊，每根針在射出時都會穿透毒囊，由此便可針針致命，而此機關的本意隻是傷人。”洛言目解釋道：“同李密戰鬥時，我們都或多或少負了傷，若是他所用為毒機關，恐怕我們無一人能活著離開。”
“然而得到機關者有心塗毒也未嚐不可啊。”康書朋反駁道。
“哼哼，百機門怎會料不到此種情況，也正因此，百機門所有機關均會有防毒層，無法沾上任何毒物，”洛言目說道：“百機門曆來為江湖正派，隻可惜近些年來，有些機關弟子暗自削減防毒層，給機關中添加毒囊，危害江湖，因此任何製作毒機關的弟子，均會被逐出門派並受到朝廷嚴加看管。”
“等等，你說嚴澤門下一弟子製作毒機關，他沒有被逐出百機門嗎？”蘇筱辰有些奇怪。
“.……”
“隻有你一人知道此事吧。”康淩鈴冷哼一聲，其餘兩人皆做出震驚的表情。
“總之先著手調查吧，我推斷嚴澤也有可能會製作毒機關，因此他會是最危險的一個，也是最有可能幫助李密的人。”洛言目披上外袍走出了門。
“我反倒覺得那什麽製作毒機關的人並未幫助過李密，李密的機關無毒啊！”康書朋走在後麵對蘇筱辰小聲說道。
“嗯，他應是隱瞞了什麽，而隱瞞的事情影響了他的推測。”蘇筱辰看了看走在最前麵的洛言目：“不過反正這五個人我們都要挨個查過去，誰先誰後也無所謂。”
“很抱歉，嚴先生今日很忙，沒有空閑見幾位俠士，還請幾位改日再來。”一個似乎是嚴澤弟子的人將眾人擋在院門前。
“無妨，我等便不打擾嚴先生了，”洛言目笑著抱拳行禮，轉身就變了表情，他憤憤地走下台階。
“既然如此，我們四人先分開拜訪另外四人吧，完事後回屋等候大家回來。”蘇筱辰提議道。
“嗯？幾位俠士，你們是來找嚴澤先生的嗎？”迎麵走來一藍衣女子，她抱著一隻機關匣，似乎欲進入院中。
洛言目似乎愈加不悅，他沒等眾人徑直走下木梯。
“啊，是的，可惜嚴先生忙於事務，無暇見我們。”蘇筱辰做出惋惜的表情。
“唉，老師最近總是很忙，動不動就出門，時常不在，應是和雲竹之會有關。”藍衣女子歎息道：“我也是今日才得到機會見他一麵。”
蘇筱辰同康淩鈴交換了個眼神，三人向女子道別。
“嚴澤近日忙於事務，竟連他的弟子都見不到他嗎？看來洛言目的推斷或許是對的。”康淩鈴說道：“今晚我會單獨潛入嚴澤的房間，看看他在忙些什麽。”
“嗯。”蘇筱辰點了點頭，雖然有危險，但他知道此時的康淩鈴不容反對，再者四人中也就隻有康淩鈴學了些潛行功夫，其他人去反而會添亂。
明夜便是雲竹之會，百機門中處處可見傀儡堂的弟子，蘇筱辰對選擇調查鄔房後悔極了，一番空談什麽也沒得到不說，反而被鄔房以長輩的身份不斷說教，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他懶懶地回到房間，眾人早已在屋中等候。
“有什麽情況？”康書朋問道。“沒有，鄔房應該沒什麽可疑之處，”蘇筱辰往床上大字一趟，他補充道：“暫時。”
“看樣子我們四人都沒有什麽收獲。”洛言目趴在桌子上，想到鮑書銀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一臉好奇地逼問他離開百機門的原因，他就身心俱疲。
“是時候了，”康淩鈴翻出夜行衣，她愣了一下，瞪向最近的康書朋：“出去。”
正臥在床上昏昏欲睡的康書朋猛地跳起，他用了幾秒鍾時間反應，便緊隨著另外兩人走出房間。
“我又不會偷看.……胸平的像個鍋盔.……”他委屈道。
話音未落，他便被來自兩邊凜人的目光嚇得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