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遊不知愁滋味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北疆,小鎮,沙坡頭。 雖然此處壓境前線,但是卻難得的繁華,沒有別的原因,隻因這裏是沈將軍的管轄範圍,北疆的老百姓隻要每天聽著北疆駐軍的操練聲,便覺得十分踏實。 其實這隻是諸多原因當中不怎麽為之輕重的一條,比較重要的一條是,這裏是中原連接西域各國,乃至通往西洋各國的唯一通路。 幾百年來,中原王朝換了幾家姓氏,但是這條把中原的絲綢、茶葉、瓷器運出去,再把西洋的香料、染料運回來的通商之路,卻是從來沒有斷過。 這是沈薔半年來第四次的離家出走。 前三次因為皆因路線不明、裝備太差以及她老爹沈將軍突然從京城回來與她不期而遇而失敗,回去之後便一頓暴捶。趴了半個月之後,這次,她可是做足了十全的準備,連阿丁那個拖油瓶都沒帶,自己一個人出來見識這花花世界了。 掐指一算,這次她大概是成功了吧,出走半個多月了,牆上沒有一張尋人和通緝的畫像,街上的巡邏的士兵見了她連瞅都不多瞅一眼,嗯?這老頭子莫不是還沒發現她已經不見了吧。 想想也是,這世道重男輕女的比比皆是,沈將軍把它發揮到了極致。 就拿她哥哥沈昂來說,雖然是從北疆生下來的,卻留在了京城享福,不但留在京城享福,而且還被接進了宮裏,同太子殿下一起念書,這不,念到十六歲,皇帝陛下一高興,把箬芳公主許給了他,他就這麽厚顏無恥的嫁入皇室給人家當駙馬去了。而她這個沈將軍老來得女,雖然是京城出生,卻被沈將軍以這孩子眉眼最像夫人,帶在身邊也好有個念想為由,不到七歲便被拖到北疆來吃沙子。 想她沈薔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女嬌娥,天天被逼著同那些新兵蛋子一起跑步操練不說,還要逼著念書寫字,稍有抵抗就棍棒伺候,簡直是生無可戀,她一度懷疑,她和沈昂兩個人的人生軌跡是不是走反了。 好在現在終於脫身了,自此之後,她可以完完全全的選擇一條她自己喜歡的路了,雖然不能春風得意馬蹄疾,一夜看盡長安花,但是卻可以手拿竹竿溜噠噠,當個丐幫小叫花。 這麽落魄的原因無它,隻是因為她遛的急,忘記了帶銀子。 這半個月,她靠著坑蒙拐騙一路下來混到了沙坡頭,日子倒也過得瀟灑。 今天她午睡的時間長了點兒,一覺醒來已經日落西山,北疆不比京城,下半晌街上就已經沒人了,她正好銀錢告急,唉,失算,失算。 正在她考慮晚飯該怎麽解決的時候,突然,一隻手拉了拉她的褲管,“小公子,行行好吧!” 沈薔一眼便對上了地上爬過來的那乞丐的一雙渾濁的眼睛,果真是個瞎子,乞討到同行身上來了,難道是因為他看不到沈薔身上也披著破麻袋,隻是因為褲子料子好就斷定這位小公子很有錢麽。 “唉,真可伶。”沈薔說著,往乞丐的破碗裏扔了兩塊小石子,順便拿走了碗裏僅有的三個銅板。 “謝謝小公子,謝謝小公子,小公子善心一定會有善報。”那乞丐一定是以為沈薔扔的是碎銀子,居然一下子站了起來,顧不得眼瞎,飛快的向街口跑去。 沈薔唯一泛濫起的一丟丟良心頓時被這裝瘸的瞎乞丐雷的深藏功名去了,掂了掂手裏的三個銅板,嗯,換兩個包子應該沒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