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攝政王宋霖，大逆不道，結黨營私，欺君罔上，謀逆之心昭然若揭，特欽賜予斬首示眾！”


  “臣，領旨。”


  跪在地上的人起身，雙手接過聖旨，任由禦林軍卸下他的頭冠和外袍，手腳加上鐐銬。


  “王爺，請吧！”一旁的劉公公一甩浮塵，兩個禦林軍上來，押著他便向外走。


  宋霖遲疑了一下。


  劉公公不陰不陽的尖著嗓子，“陛下聖旨是斬首示眾，王爺若是在這裏自我了斷了，又怎麽能夠算的上是示眾？”


  宋霖苦笑，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當知曉早晚會有這麽一天，也罷，隻要我國四鄰安定，百姓安康，他身在朝堂也好，身陷囹圄也好，身首異處也好，又有什麽幹係！

  千古功過，自由後人評說，後人怎麽評說，他這個先人自然也是管不了的，既然管不了，又何須強求，隻要無愧於心便是了。


  無愧麽，怎麽心還會這麽疼。


  什麽時候，她也進入了宋霖的心！

  宋霖無愧於家國，無愧於君王，無愧於百姓，無愧於袍澤，偏偏卻愧於她。


  禦舒殿西暖閣內，年輕的帝王低頭把弄著手中的虎符，和煦的對麵前跪地俯首的將軍說道，“沈卿，兵權對於朕來說早已經是囊中之物，這虎符對於朕來說，同桌子上的鎮紙、硯台沒什麽區別，朕誌不在此。”


  誌不在此？


  沈薔一愣，誌不在此？


  她如同雷劈一樣，想起當初先帝說的那句話，朕的四個皇子都不敢虧待於你，可是她足足長這皇帝陛下七歲，之前也一直把這位當做晚輩來愛護，當做皇子來擁護，從未有過半分逾越之心啊！這孩子瘋了麽？還是當初混沙匪幫的時候給這小皇帝留下過什麽生理陰影，導致他擇偶觀發生了令人發指的扭曲。


  “臣年老色衰，與陛下年齡並不相當，且臣多年征戰，身體早已受損，若臣入主中宮，陛下定不會有嫡子，實乃不敢以卑賤殘破之軀褻瀆陛下聖恩……”沈薔被這突然而來的聖恩砸的頭昏目眩，覺得相比較來說，劫法場反而要來的簡單些。

  龍案後的皇帝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弧度，緩緩走到沈薔跟前，伸手把明黃色的卷軸塞到沈薔手中，“沈卿，這是朕的第二道聖旨，隻給你一個人的。”


  沈薔抬頭，目光與皇帝相對，恍然間，眼前的這個人不是皇帝，依舊是那個叫她姐姐的小屁孩兒，她顫抖著雙手打開聖旨，臉上的神色難以琢磨，緩和了片刻之後方叩首，“臣，領旨謝恩！”


  “嘖嘖嘖，真沒想到，堂堂攝政王，居然最後落得這麽下場。”


  “是啊，是啊，不過這謀反可是重罪，皇帝陛下既然已經親政，自然是不容許別人指手畫腳的。”


  “就是，咱們這位當今聖上當初在鎮南王府上做質子的時候，肯定沒少受攝政王欺淩吧，不然，登上王位三年了都沒有機會親政。”


  “是啊，是啊，咱們聖上親政以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整頓戶部，大興工部，並兩稅為一稅，是為咱老百姓做實事的人啊，不像攝政王，一上台就把兵部和吏部都大換血了一個遍，唉，那叫一個血流成河啊！”


  此刻的攝政王宋霖縱然是聽不到這些話的，即便是聽到了，他也隻會嗬嗬一笑，有這個閑心操心國事的，想必是家裏的餘糧還夠吃啊。


  “咦，那個馬上飛人是誰？”


  “沈，沈將軍，她不是在北疆麽，怎麽突然之間回來了，莫不是蠻人大軍又要打過來了吧！”


  “哎呀呀，那可不得了，這剛剛過了幾年的太平日子，又要打仗了。”


  可是這位沈大將軍的馬突然之間在囚車前停下，手中高舉著聖旨，對監斬官和劉公公高聲喊道，“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