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少年藍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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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香?!”
黎婉神色一變,坐直了身子。
“是的。”宋坪之點點頭,神色嚴肅道:“雖然味道已經很淡了,但是因為上次在宮中郡主曾說過留香之毒,其來自西域,毒性極強,沾上即死,所以我便下意識記住了。”
“畢竟,狗命要緊嘛,萬一下次我要是遇上了,可以提前避開嘛。”宋坪之神色開始難得有些嚴肅,說到最後,許是覺得與黎婉已經熟了,說話越發吊兒郎當起來。
黎婉看宋坪之一眼,嘴角抽了抽沒說話。
她拄著下巴,深思漸漸恍惚起來。
前一世,在宋坪之之前的京兆尹,似乎是恭王府旁支的一個表侄在擔任,他在任時,為人謹慎,做事小心,京城內外大大小小事宜處理得當,皇伯伯為此還樂了好一陣子,直誇恭王爺那個表侄處事小心,倒是省了他不少心。
但具體是誰,她就記不清楚了。又是怎麽從京兆尹的位子上退下來,她就更加不得而知了,前一世她根本未曾將後黎的大小事宜放在心裏,所以,她此時壓根兒就想不起來上一任京兆尹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才會讓宋坪之擔任了這一任京兆尹。
這麽想著,黎婉皺皺眉頭問道:“對了,上一任京兆尹是誰?”
黎婉問完話,宋坪之並不說話,黎婉有些疑惑的抬頭,就見宋坪之停下了搖扇子的手,正一臉怪異的盯著她瞧。
見此,黎婉下意識摸了摸臉頰,“我的臉上有髒東西?這麽盯著我作甚?”
看著黎婉懵然無知的模樣,宋坪之這才又將扇子拿起來在身前晃著,半晌才神情怪異道:“你不知道?”
“什麽?”
看著宋坪之這副模樣,黎婉有些摸不著頭腦,“知道什麽?”
“看來郡主真的是貴人多忘事,上一任京兆尹可還是您親自舉薦的,因其在職期間謹小慎微,為皇上省了不少心,所以,皇上沒少在文武百官麵前沒少誇你。”
宋坪之拿過黎婉麵前的茶壺為自己添了一盞茶。
“我舉薦的?”
黎婉眉頭皺的更緊。
“對啊,恭王府旁支一脈,恭王爺的表侄,名叫藍笙,當時是您親自去宮裏與皇上舉薦的呢,你這麽快就忘了?”
宋坪之端著茶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黎婉沒接話,腦海裏在搜索關於藍笙這個人的消息。
藍笙這個名字.……她似乎有點印象,她記得自己曾在淮陰河畔救過一個落水的少年,那少年似乎就叫做藍笙。但她舉薦藍笙做京兆尹這件事情,她是真的沒有一點印象。
見著黎婉一頭霧水的模樣,宋坪之暗暗翻了個白眼,提醒道:“就是你與穆公子一起與皇上提的藍笙藍公子啊,隻不過後來他因為處事不利,所以便被皇上罷免了,不然我也不會這麽倒黴來做這京兆尹不是?”
”吃力不討好,得罪人這麽多,晚上夜路我都不敢一個人走,指不定哪天就落了個跟藍笙一樣的下場。“
宋坪之嘀咕了一句,卻沒瞧見黎婉因他的這句話,眸子一瞬間睜大,她想起來了!
藍笙!那個一身藍衣,眉目如清風明月般的少年,說話總是溫潤細雨
,因她救他一命,所以他便對她唯命是從。
前一世,穆晟曾在她麵前隱晦提起,說藍笙性子溫潤,為人謹小慎微,若是能有一番機緣,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而當時京兆尹一職空缺,她想也沒想便在皇伯伯麵前舉薦了藍笙。但實際上,藍笙本就有功名在身,若是依著他的功名,進入翰林院不成問題,可是當時她根本就不知道也不了解,所以她的舉薦不但沒幫到藍笙,而且直接毀了他。
那麽清風朗月的一個少年,對於她的舉薦毫無異議,而皇伯伯也及其寵她,她說他適合京兆尹一職,他便索性隨了她……
可是到最後,那個少年卻因為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直接被皇伯伯免了官職,從此淡出眾人視線。
她猶記得前一世他在離開勝京城的最後一日,依舊溫潤的對她說,”阿婉,我要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她曾問過他去哪裏,他卻執意不肯告訴她。
再之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竟然忘了那個清風朗月的少年……
黎婉抿了抿唇半晌沒說話。
“喂!我說,你還好吧?”見黎婉氣息不對,宋坪之小心看黎婉一眼,“也不必自責成這樣子嘛,他又不是死了,以後有緣還會再見的,再說了,京兆尹一職有什麽好的?你看那穆晟,那般受皇上青眼,這不照樣被罵了嘛?”
宋坪之懶懶的靠在椅背上,神態說不出的慵懶。
“去你府上。”
黎婉坐了半晌,忽然坐直身子看宋坪之一眼,“現在就去。”
“什麽?!”宋坪之沒回過神來,這哪兒跟哪兒?去他府上做什麽?
黎婉白他一眼沒說話,直接繃著臉站起身子往門外走去。
宋坪之見此從椅子上跳起來,“喂,你倒是等等我啊?年紀輕輕這般老成嚴肅,也不怕到時候嫁不出去,誰敢娶你這樣的姑娘?”
黎婉腳步一頓,回頭冷冷瞥宋坪之一眼,宋坪之立馬閉嘴。
半晌,他在黎婉的視線下,幹幹道:“我不說了還不行嘛?趕緊走罷,看你著急忙慌的,這事兒指定很急,若是耽擱了可怎麽辦?”
黎婉聞言,這才回頭往外走去。
但走出沒幾步,她步子又一頓,扭頭看著宋坪之道:“對了,你今日來瑛親王府,可有別人注意到?”
“郡主你是在懷疑本官的易容術?”
宋坪之聞言瞬間不開心了,說著他伸手不知在臉上做了什麽,隻一瞬,那張臉瞬間變得陌生起來。
“這.……”黎婉驚詫的瞪大了眸子,“你怎麽會易容術?”
“這有什麽難的?”宋坪之撇撇嘴,上前一步道:“得罪了。”
說著,他手指在黎婉臉上輕輕一掃而過,黎婉原本豔麗無雙的臉頰頓時變得平淡無奇,除了那一身紅的似火的衣衫。
“走罷。”
不待黎婉回過神,宋坪之已經率先朝樓下走去。
等宋坪之消失在自己麵前,黎婉這才驀地回過神來,眸子輕輕眯了眯,她現在敢肯定前一世宋坪之並沒有死!
依著宋坪之這易容術……
隻是他後來卻不知為何沒有再將萬獸山即將發生獸潮的事情告知別人,許是因為被六皇子擺了一道,徹底對皇室灰心了吧?
黎婉甩甩頭,繃著臉跟上去。
樓下,掌櫃的正在算賬,看著宋坪之黎婉兩人一前一後地從樓上下來,他驚訝的手上地賬本掉了都沒反應過來,還是店小二提醒他,他這才反應過來。
看見黎婉兩人徑直朝門外走去,他猶豫了一瞬沒攔。那紅衣女子出門之前,暗暗對他搖了搖頭,應該就是想告訴他讓他別出聲吧?而且那女子頭上那根梅花釵,與郡主回來時戴著地一模一樣。
郡主定然是易容了,不想讓他出聲壞事兒,所以這才讓他噤聲地吧?
掌櫃的瞬間就想清楚了,他撿起賬本繼續算賬,倒是店小二有些猶豫地道:“掌櫃的,方才那兩人……”
“閉嘴!什麽人?趕緊去幫忙,沒聽見客人催了嗎?”
掌櫃的伸手在店小二頭上狠狠敲了一下,店小二委屈地摸著後腦勺離開了。
一出茶樓,兩人便朝著京兆尹府奔去。
因宋坪之“傷勢過重”,所以景文帝特許宋坪之在家養傷,而穆晟則暫時代替宋坪之京兆尹一職。但因為隻是暫代,所以宋坪之依舊在原先地京兆尹府上住著。
京兆尹府處在勝京城北邊,距離昌隆街稍稍有些遠。
兩人趕過去時,時辰已經不早,夜幕開始落下,勝京城漸漸陷入一片漆黑。
兩人是從院牆掠過去的,至於為什麽沒走正門,宋坪之給出的理由是,京兆尹府其實已經被人暗中盯住了,府上的人,他能信過的,就隻有他的貼身小廝。
黎婉沒再說什麽,跟著宋坪之悄悄地摸進了京兆尹府。
京兆尹府地書房小而簡陋,待宋坪之帶著黎婉悄悄靠近時,門內忽然謹慎地傳來一道聲音,“誰!”
“是我,小德子,開門。”
“主子?”門內,那人氣息驟然一鬆,無奈道:“主子,叫我阿德可好?小德子怎麽這麽像公公地名字?”
屋內那人聲音壓得極低,隨著他話音落,房門被人從屋內輕輕拉開。
在看見門外地黎婉時,阿德怔了一下,隨後讓開身子讓兩人進去。
“我不在地這段時間,他們有沒有來過?”
屋門一關上,宋坪之麵色頓時嚴肅下來,他在書房看一眼,而後才看向阿德問道。
阿德聞言搖搖頭,“沒有,您離開之後,屬下就一直在這兒呆著了,沒人進來。”
“嗯。去外麵守著吧,別讓人進來。”
宋坪之點點頭,與阿德吩咐一句後,又扭頭對黎婉道:“隨我來吧。”
黎婉抿抿唇,抬步跟上去。
隻見宋坪之將牆上地一副水墨畫掀開,在牆壁上凸出來地地方按了一下,隨後書房書桌右側地整麵牆都漸漸移動開來。
隨著牆壁移開,牆後地一切便呈現在黎婉麵前。
宋坪之率先往內室走去,黎婉緊接著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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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進屋子,果然如宋坪之之前所說,屋裏真的有一股留香之毒地味道,雖然已經很淡了,但是仔細聞得話,依舊能嗅到那股淡香。
黎婉目光在內室裏打量起來。
很顯然,在宋坪之發現屋裏得異常後,他便再未動過屋子裏得東西,此時,屋裏得東西隨意扔著,灰塵遍布。
屋內放眼望去,其實就是大大小小的書畫,和一些筆墨紙硯罷了,其他的就是一些瓶瓶罐罐的不知道裝著什麽。
黎婉抬步往裏麵走了幾步,眸子卻忽然在一處頓住了。
隻見角落裏斜斜倒著一個琉璃盞,琉璃盞上,有一絲淡淡的藍色印記,那藍色已經及其淺淡了,但仔細看的話,依舊能夠瞧見。
“這是?”
黎婉緩緩蹲下身子,宋坪之急忙遞了一根蠟燭。
“這是留香!”
接過宋坪之手裏的蠟燭,黎婉忽然喃喃說了一句。
“留香?”
宋坪之聞言一下後退好幾步。
完了似乎又覺得不妥,又幾步站到黎婉背後,小心翼翼道:“郡主,那玩意兒一沾即死,您最好離它遠些。”
黎婉聞言沒動,她搖搖頭,神色有些凝重,“這些殘留的留香毒性並沒有那麽強,它還尚未製成,這裏麵缺了一味藥。”
“缺了一味藥?”
宋坪之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嗯。”
黎婉沉著臉點點頭,而後又舉著蠟燭在屋內走動起來。
沒走幾步,她又在角落裏陸續發現了一些琉璃盞,與之相同的是,那些琉璃盞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淡藍色印記,隻是顏色深淺不大相同。
“將那些琉璃盞收集起來。”黎婉拿起一個琉璃盞放在眼前看了看,忽然轉身對宋坪之說了一句。
可就在她話音剛落時,宋坪之又一臉興味地不知從哪個角落裏找出了一幅畫放在黎婉麵前,“郡主!您瞧瞧,這上麵地紅衣小姑娘可是你?”
“什麽?”黎婉皺著眉頭將手裏地琉璃盞放下,扭頭看向宋坪之手裏地那副畫像。
待看清楚上麵地人時,黎婉驀地一怔。
那張紙已經有些泛黃,上麵畫著一個紅衣小姑娘,笑容明麗,眉眼彎彎。彼時,她正彎著腰伸出一隻手,手裏拿著一張帕子。在她麵前站著一個藍衣少年,少年麵容微微含了一絲暈紅。
那幅畫上,少女巧笑倩兮,姿容無雙。少年溫潤如玉,身如修竹,麵色暈紅。
那幅畫地角落,寫了這樣一句話,“自相遇,再難望。”落筆是藍笙……
這分明就是在淮陰河畔,她將他救上來時地畫麵。
因為她在無名穀長大,從小與師兄弟玩鬧慣了,自沒有男女大防地想法。
所以,當時她見少年滿身是水,便遞了帕子給他擦臉。
“郡主?”
宋坪之驀地伸手在黎婉麵前晃了晃,“你說,屋子裏這些留香之毒是不是藍笙製的?”